姚兰勉强说道：“你在胡说什么呢。”

    只是声音怎么听都没有底气。她回忆起这两个月, 自己肩膀越发酸疼, 去医院检查也没有效果。大白天的, 冷汗直接就渗出来了。

    七八个月的孕妇……

    楚校长大概是前几次受了不少气, 忍不住跟着搭腔说道：“嗯, 穿着浅绿色的凉鞋，橙色的衣服。”

    “别说了！”姚兰的声音猛地拔高, 眼底浮现出淡淡的惊惧，她打断楚校长的话，说道：“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落荒而逃的味道。

    楚校长觉得开了天眼以后, 还是有好处的, 之前姚兰这位教育局书记过来时, 每次都要将他们训得狗血淋头的。

    一时之间没找到那女学生的鬼魂，杨三便准备先回去休息，让楚校长看到鬼后再打电话给她，她顺手留了张符给这位校长。

    在出校门之前,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唤住了她。

    “杨天师。”

    杨三回过头, 是一个身材有些瘦弱的女学生, 带着黑框眼镜, 看着是那种丢进人群里就找不出的普通长相。

    “有事吗？”她停下脚步。

    女学生说道：“我能和你谈谈芝桐的事情吗？老师不让我们说，只是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杨三了然, “你是她的同学吧。”

    女学生点点头, “我们去那边聊聊。”

    ……

    “芝桐和我是舍友, 她和高莹在上学期有了矛盾, 具体什么矛盾我也不清楚。”那女同学眼眶微微发红，“高莹是班级里的大姐头，那时候直接放话让大家孤立芝桐，不要和她来往。我怕她们也孤立我，明面上不敢和芝桐走一起。”

    她的声音颤抖着，有后悔也有对自己的厌恶。她的手紧握成拳，放置在膝盖上。

    “那时候芝桐无论在宿舍还是班级，大家都当她不存在，是透明人。她的成绩下降得很快。在半个月前的午休，她突然离开宿舍，然后我们就收到她自杀的消息。”

    这位名叫时雯的女同学抽了抽鼻子，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所以您真的见到芝桐了吗？”

    杨三慢条斯理说道：“见到了。”

    时雯呆了一下，眼泪溢出，“那您能同她表达我的歉意吗？”

    “对不起，因为我的懦弱，所以对发生在她身上的灾难视而不见。在她死亡这件事上，我们都有罪。”

    她泪流满面，忍不住哭出声来。

    杨三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你和她关系很好吗？”

    时雯哽咽说道：“我们初中就是同班同学。”

    杨三说道：“等我看到她以后，会和她说的。”

    ……

    杨三目送着时雯小跑着回宿舍的身影，神情冷淡。

    肉包咬着手指头，表情茫然，“我们不是没有见到那人吗？”

    杨三平静道：“嗯，随便哄她的。”她摇摇头，“她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那个叫时雯的女孩子，演得倒是挺真的，但真说要和死者感情多深，那可不见得。她过来哭了一场大概是为了告诉她，高莹昏迷是咎由自取的，不值得同情。不过高莹这事，她应该没说谎。尽管如此，杨三却在她身上感受到违和感。

    杨三决定先回家，让许佳歆跟着时雯，她有预感，线索应该同这女孩子有关。

    等回去以后，交给许佳歆好了，她手下也有好几个小弟了，派出两位去盯梢没什么问题。

    许佳歆得知这事后，一口应了下来。她想起了自杀的傅芝桐，忍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

    “校园欺凌这种事，在学校中并不算少见。”许佳歆以前也有个小学同学，转学后因为被班级同学欺负，原本开朗活泼的性子变得懦弱。偏偏因为都是未成年的缘故，即使这类事情爆出，那些惩罚一般都无足轻重，最多就是记过一下。

    很多人认为，这只是同学之间的小打小闹，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杨三对于这种事没办法做到感同身受，毕竟她天赋和后台摆在这里，轮不到别人欺负到她头上。妖界本来就是肉弱强食的法则。

    当然了，若是因为高莹的欺凌导致了傅芝桐的自杀，那么她就算被鬼魂报复，那也是因果循环，怨不得别人，杨三也没有要出手帮忙的想法。

    她将事情交给许佳歆以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女高中生自杀+闹鬼，这两个结合起来，话题自带热度。很快微博这事便流传开来了，学校尽管三申五令不能乱说，但依旧有不少六中同学偷偷爆料，为这件事的热度添砖盖瓦，尤其是闹鬼的传闻，更是多了一种神秘感。营销号再带动了一下，转发上万的热文《是谁害死了她》就这样出炉了。

    【我听六中的同学说，死者在学校一直被同学欺负，这妥妥是校园欺凌事件了。学校怎么处理的？别跟我说连记过都没有。】

    【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境了，肯定不会选择自杀的。愿天堂不会有校园欺凌。】

    【你国药丸，就继续保护这些未成年犯罪者吧。】

    【未成年保护法，我看是未成年犯罪保护法吧。】

    【偷偷爆料一下，撞鬼的那妹子，据说就是带头欺负的，她妈是教育局书记，她爸也是省干部级人物，顶着锅盖逃走】

    【据说高莹因为撞鬼，到现在都没醒来，喜大普奔，报应啊】

    【我觉得死者被欺负，也有自己的问题吧，不然怎么别人不欺负，就欺负她呢？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楼上别走，报上你的地址，等我的四十米长刀过来。等我捅死你后，那也是你嘴贱活该被捅。】

    这事炒得热火朝天的，校园欺凌四个字也上了热搜，引发了一波关注，作为始作俑者，高莹等几个据说牵涉在内的女孩子资料甚至被神通广大的网友们人肉了出来。但无论话题如何被炒热，逝去的生命依旧无法挽回。

    ……

    让杨三有些意外的是，高莹的母亲姚兰主动联系了她。看在聚餐的地点是一家挺昂贵的餐厅——紫荆餐厅，杨三最后还是答应了，蹭蹭饭也好。

    紫荆餐厅所用的桌椅皆是红木，低调中透着奢华。他们家的厨师，据说是御膳房的后裔，有好几单御膳方子，想要吃最少得提前两天订餐。

    杨三准时在七点钟抵达餐厅，她同服务员报了包厢号，服务员亲自将她领到包厢中。

    姚兰女士早在里面等着，她手上戴着辟邪的银器，可惜这些东西，用来驱赶小鬼有效果，但是对于厉鬼来说，反而容易触怒到他们。

    像趴在姚兰肩膀的那位女鬼，身上的煞气比起两天之前越发的浓郁。不过就算是厉鬼，也是有趋利避害的本能的，像这位厉鬼始终就不曾招惹到杨三面前，只逮着姚兰报复。

    冤有头债有主，杨三更讲究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所以一直没主动帮忙驱除她。

    “杨道长。”姚兰的态度比起先前好了不少，神色有些憔悴。这几天，她昏迷的女儿被卷入欺凌事件中，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让她分·身乏术。另一方面，她肩膀越发酸疼，而且当她去寺庙或是道观时，酸疼的程度更严重了。

    像她的左肩，手臂已经抬不起来了，一抬就痛。她甚至还常常在镜子中看到漆黑的人影，让她这两天都没休息好，黑眼圈浓得用粉底液都遮不住。

    杨三坐了下来，先点几样自己喜欢吃的菜。姚兰没有心情吃饭，胡乱点了两样。

    在等待菜上来的过程中，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说的那女人，还趴在我身上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她肩膀上的女鬼抬起头，冲着姚兰吹了一口气，眼神怨毒。

    姚兰感觉一阵凉风从脖子吹过，让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杨三似笑非笑看着她，“她在不在，你最清楚不是吗？”

    看样子那厉鬼吸取了姚兰一些生气，法力更强了，能做的事情也更多了。

    姚兰低下高傲的头颅，“先前因为不了解，我对道长出言不逊，在这里同您道歉。您能帮我解决这事吗 ”

    她停顿了一下，说道：“你要是有亲朋好友的孩子想要进好的学校，我可以帮忙通融一下。”

    像她女儿成绩是进不了六中的，但是在她的安排下，还是顺利地在六中上学。

    杨三撇了撇嘴，十分不以为然：给她这福利，还没给她现金有吸引力呢。这姚兰也太小气了吧，区区一个名额，就想收买她。

    她淡淡道：“我不需要这个。”

    姚兰以为她是觉得不满意，微微皱眉，“最多只能两个名额了，太贪心了不好。”

    虽然对她来说，就是打个招呼的事情，但这些人情都是记在她身上的。

    杨三很无语，“我没有需要上学的亲朋好友，我自己就可以交他们了。”

    姚兰见她迟迟不肯应下，习惯了发号施令的她心中生出了淡淡的不悦，语气多少也带了出来，“你难不成能教他们上大学不成？好的学校，能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杨三微微颔首，“什么学校都可以吗？”

    “当然。”对姚兰来说，只要是R市的小初高，都问题不大。

    杨三心中一动，“也行，那就帮我安排一个紫霄宫的名额吧，唔，两个吧。”

    有哪个学校比紫霄宫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