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

作品:《[综武侠]演员

    何沉光说“毒不是我下的, 你该去问下毒的人, 问我岂非是废话。”

    王怜花眉毛一颤,阴测测道“江左司徒早已逃出南阳月余, 我问不着他。你中的毒好在何处,你不懂,你的身体却懂。我本就无需问你, 只要问你的身体就好。”

    他后两句话委实令人脊背发凉, 奈何这话并不能触动一个几经生死的怪物。何沉光忽视了他的要挟,从他的话中嗅出一丝诡异。先前陆小凤言及江左司徒在南阳、洛阳两地流窜作案的卷宗记载, 她记得清清楚楚就在上个月, 南阳月初开始失踪五人,洛阳月中开始失踪三人距离最后一个女人失踪,满打满算只在六日之前,绝没“月余”之久。她干脆地提出了疑问“出逃月余江左司徒六天前还在洛阳犯过一桩案子。”

    话一出口,她突然明白过来,盯着王怜花,慢慢挑起眉。

    王怜花露出一个仿佛真的与她心有灵犀的假笑,“所以那桩案子并不是他犯的,”他矜持地说,“而是我伪装成他做下的。”

    他转了转眼珠, 数道“其实, 只有南阳的案子是他做的,洛阳那三桩都是我做的。”他说到这里就不说了,望着何沉光的表情活像个等着观众逢迎叫好的伶人。

    何沉光用一种崭新的、瞧热闹的目光打量他, “缘故”

    王怜花瞟了她一眼,显然对唯一听众的反应不甚满意,幽幽道“我有个精于躲藏的仇人,多年来一直寻不到此人的下落。近来总算有了线索,原来江左司徒已做了我这位仇人的走狗,所掳美貌女子,正是为此人享乐之用。我做下这许多案子栽到江左司徒头上,为的是将此事闹大。官府满城缉拿、江湖上亦有人拦路,他迫于围捕,不得不给你和另一名被他掳来的女子下了假死药,裹着棺材藏在义庄里,自管先逃出南阳府,再图后计。我一路追索,他迟早只能逃回老巢,正可以带我找到我的仇人。”

    千面公子的仇人是谁,何沉光不感兴趣。她想的是原来这就是她最初从棺材里醒过来的原因她虽不是第一次“借尸还魂”,但“借”得如此别致,尚属第一次第一次不是托生在婴孩的身体里,第一次托生在既有的阴谋里。这样一桩离奇的身世,真是充满了鬼神的暗示。

    这让她总算有了一些讲故事的兴致。她拇指指腹摩挲着其余四指的指甲,耳边仿佛还残余着她初生在棺中时指甲尖锐的抓挠声。她道“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棺材里爬出来,指甲险些都要挖秃了。”

    王怜花微笑道“那可当真是辛苦你了。”

    何沉光赞同地点了点头,问“另一个被掳的女孩,就是你在世子庄园里剖了的那一位”

    王怜花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就怪了。”何沉光说,“为什么我自己能从棺材里醒来,另一个女孩却死了”

    王怜花学着她的语气问道“是啊,江左司徒的药从不出错,你为什么能自行醒来明明和你一起的那女子至死未醒。”

    “至死未醒是什么意思”

    王怜花用一种宽容的语气道“好罢,告诉你也无妨。其实她没死,我当时是把她活剖了。反正她死了,还有你可。你看她被剥皮剔骨,都一无所觉,甚至连叫也不叫一声,就该知道江左司徒的假死毒药是多么奇妙。”

    何沉光道“你可真是残忍”

    她口中说他残忍,嘴角却扬了起来,烛火中的脸庞简直是冰火两极,一半是令人心折的美人的笑容,一半是修罗恶鬼狰狞的嘲笑。

    王怜花奇道“你笑什么”

    他虽这样问,自己倒也不觉跟着勾起了嘴角。盖因任何一个喜欢钻研毒药的求知者,恐怕都无法不对何沉光这样一个奇妙的完成品发自内心地赞叹。王怜花也不例外,他凝眸端详这女人的笑容,甚至想到了若有一日,他能做出这种毁人半面的奇妙毒药,该赋予它一个什么样的有趣名字就在他愉快地思考这件事时,何沉光忽地抚上了他的胸口。

    王怜花垂眸,见她那只完好的手肤色雪白、细腻可爱,再抬头望一望她一半令人受用、一半令人不受用的脸,不觉抬手捉住了她的手,却又没真的拨开它。

    何沉光扭着他的衣襟,轻声道“如果喜宴当夜,我没有冒做新娘,而是留在小楼里,你待如何绕过唐王世子的布置,把我带走”

    王怜花笑嘻嘻道“总归不会比从花相公眼皮子底下把你偷走要难。”

    “哦,原来是我坏了你的事。”何沉光挑起食指,从他襟口钻进去,“若不是我非要亲自做新娘,也不会害得你多费周折,从小瞎子手里偷人,还害得你那忠心的小婢被透体捅了两剑。她如今可还好么你心不心疼”

    王怜花一双桃花眼亮涔涔的,“不过挨了两剑,死不了的。”

    话音刚落,他忽觉胸口微微刺痛饶是他反应并不慢,即刻挥开何沉光的手,一息之间胸口仍是气血翻涌,咳出一口鲜血来

    何沉光一击得手,便知他果真毫无防备。她虽内力不济,浸淫多年生死的身法却毫无破绽,如影随形地欺近王怜花,对方一掌打来,她游鱼似的让过,乘隙又在他小臂上点了一指

    她是杀人的老手,闭着眼都能找到要命之处。方才她温柔仔细地贴肤摸索王怜花的胸口,第一指里的逆行合断真气正中他心脉命门,若不是内劲未逮,王怜花此刻已会是一具死尸。这是以巧破力,正如刀斧加身诚然能取人性命,牛毛针若是能扎中心口也能毙敌,不是能打得人骨断筋折才叫好武功。这一招她当初对那婢子用过,如今依样施为,也不知这许多岁月里曾经阴死过多少人命,眼下又要再添一人。

    越是高手对敌,越是没有什么过招的余地。王怜花猝不及防之下被她连点两指,一指在胸口、一指在小臂,顷刻遭受重创,又呕出一口血来,内力阻滞,再也无力反抗,伏倒在厢壁边,待要开口,就被何沉光扑过来捏住了咽喉。方才还神气飞扬的少年恶魔片刻间就成了案上鱼肉,何沉光故意扼得他几近窒息,贴着他柔情蜜意道“有什么话问要小声些,别惊了外头赶车的。”

    王怜花呼吸破碎地说“你竟然会武。”

    何沉光柔声说“你那小婢与你一般,都是受了我这一指方才栽了。她受伤之后被朱芝址的人带走,你当时不在场,事后朱芝址竟也没有告诉你她是如何被擒住的。谁教你和你的盟友一样没良心,事后也不去瞧一瞧她”

    王怜花终于明白何沉光方才为什么突然提起那婢子了。他是怎么说的“不过挨了两剑”,可见他对其中内情毫不知情,何沉光这才敢下手。他向来最爱骗女人,却头一次被女人骗得这样难看,自然再也端不住那可亲可爱的神情,目露阴鸷,“你中了我的毒,不该还有内力。”

    何沉光慢条斯理道“我可不告诉你我所有的秘密。”

    好在她早就“中了毒”,还是连王怜花都尚未参透的毒症。这毒症能克诸般毒素,连迷香都闻着不碍事。正因如此,也可见王怜花所用毒药之猛,连她都能毒晕。只不过当她醒来后,内力却仍是运转无碍,大约也是这种毒药所致。她不懂医理,只能猜出大概,但猜不猜的也无伤大雅,毕竟胜负已分。

    何沉光欣赏着猎物的眼神,不怀好意道“你那婢子让小瞎子捅了自己一刀。”

    王怜花冷冷道“你果然还记着仇。我若说是我故意吩咐她的,你现在就要杀我么。”

    何沉光目露阴鸷,“你们俩无仇无怨,为着什么缘故要害他”

    王怜花懒懒嗤了一声。“我要谁不好过,何曾需要过理由”

    何沉光微微一笑,凑近他低声道“你是嫉妒他。”

    王怜花闻言,果然气得脸色微变,欲待说话,何沉光却蓦地收紧手指,眼看着王怜花双目发红、不能呼吸的模样,笑容又加深了些许。她正想着要不要就此掐死祸害,脑中不期然出现了花满楼的样子,忽然又松了手劲,心中有些意味不明的不悦。

    她点哑了王怜花,掀开一隙车帘去看外头。

    这大车厢帘幕重重,原本她还以为此时已是夜晚,谁知车帘外竟有一缕夕光透入,方知现下不过是黄昏。从何沉光这一侧望去,车外跟着数名白衣侍女,观其步态,瞧得出俱都身负武功。她又贴到车厢前头,侧耳倾听车夫呼吸,片刻之后便有计较,心知杀之不难。

    既然有了计较,就不忙发难。何沉光放下车帘,盘坐调息,慢慢梳理体内真气乱窜的经脉。

    她调息一个多时辰,一面恢复气力,一面继续练功,直至自察身体无碍,这才睁开双眼。这时天已黑透了,正方便行事。

    孰料没等她活动筋骨开杀戒,外头就有了不寻常的动静。先是有个侍女“哎呀”一声,娇喝道“什么人”接着前头车夫发狠勒缰,马嘶数声,马车急停。那车夫打开厢门,探头道“公子,有人拦路”

    他只来得及示警这一句,就被早有准备的何沉光出手捏碎了喉咙,尸身向后直挺挺倒下,露出后头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车檐下吊着的两盏风灯,照出这人影蒙口布巾上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与何沉光的视线碰了个正着。

    那双大眼睛里既有惊讶,又有疑惑,眼睛的主人不可置信道“你杀了他”

    两名白衣侍女左右交攻而来,被此人左右开弓一掌一个地打退了。他打完收掌,口中还懊恼道“得罪得罪。”又探身来拉何沉光,看到车厢里形容狼狈的王怜花,又是一惊“你把他怎么了”

    他小半个身子钻进车厢,何沉光出手迅捷,拉下了他蒙面的巾子,车内灯光照得他形貌一览无余一双漂亮眉毛,还有一双和眉毛一样漂亮的胡子,正是陆小凤。

    何沉光捏着那幅犹带体温的布巾,像是才认出他一般虚情假意地招呼道“哦小凤凰。别来无恙”

    陆小凤去抢那布巾,何沉光立刻缩手,他抓了个空,仍不忘侃道“凤雄凰雌,凤是凤、凰是凰,我是凤,哪里来的凰”说话间已经迅疾绝伦地和何沉光过了数招,整个人跃进车厢,不但将那布巾抢了回来,还挡在了王怜花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陆小凤你怎么叽道我是谁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  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