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薛崧(19)

作品:《[红楼]当爹那些年

    夏末时节, 一场雨过后,空气中添了些凉意,屋子里却闷得很,宝钗坐不住, 便去园子里走一走。

    这两日因父亲要回来了, 哥哥不敢再偷懒, 连着几日都在外头办事, 早出晚归见不着人。她与母亲也在家中准备,没有出门。

    园子今年初才修完, 当中是荷花池。亭台楼阁围着荷花池高低远近错落分布。各色花草树木点缀掩映其中, 高大茂密的乔木将阳光遮去了七八成,园子就变得十分清凉。池岸西侧垒了一座太湖石的假山,别有趣味。

    宝钗平常最多待在水榭里, 夏天虫子多还挂了纱帘点了驱虫香。水榭是方形结构, 以立柱架于水上,仅一层高,顶上飞檐翘角轻盈灵动, 四面开敞视野宽阔。坐在里头纯赏景或是做些别的都十分惬意。

    同往常一般,一路走到水榭,在靠湖面侧坐下,宝钗轻轻摇着手中的团扇散热气,刚坐了没一会儿,远远地就看见莺儿提着裙子小跑过来,还没到近前就大声道“姑娘, 老爷归家了”

    宝钗立刻站起身来,满脸惊喜道“果真”

    莺儿喘了口气,使劲地点头“果真门口的小六儿来传的话, 这会儿估摸着就要到主院了”

    宝钗忙起身往前面去。

    乔喻这次外出的时间同以前比起来并不算长,只是回南边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两年来统共也只走了这一回。

    今年初春时,薛嵘辞了族里的事务,领了支商队带着全家往西边贩游货历去了。南边的买卖虽有精明能干的掌柜们守着,也不能真的丢开不管,免得养大他们的心思。

    乔喻便挑了个空闲的时候走了一趟,自京城沿运河一路往南巡查沿岸城市各项产业,至金陵,又将族内事务一一分派下去,交待哪些事务族里商议过可以自行决定,哪些事需得联络京中

    这样一趟虽瞧着没什么大事,却必不可少。

    刚进了内门,乔喻就碰上了从另一边过来的宝钗。大约是走得急,额头上浮了一层薄汗。见到他忙行了一礼,语气轻快道“爹爹,欢迎归家路上可辛苦”

    乔喻才回家,风尘仆仆,只笑着道“劳钗儿惦念了,路上十分顺畅,我给你和你哥哥带了东西回来,等行李归置好了叫人给你们送过去。你母亲去预备晚上的接风宴了,这会儿还早,先回去院子歇着罢。”

    “多谢爹爹爹爹赶路疲惫,女儿不搅扰了。”宝钗心里高兴,笑得越发灿烂。

    “哦对了,此行山东的承局献上来两只狮子猫,我想着你哥哥大约不爱这个,就都送去你那里罢。还有一个养猫的小丫头,你看着若是喜欢就留下。”

    因为这句话,宝钗回院子的路上脑子里都是狮子猫的样子。

    果然,不多久就有管事领着人抬了个大箱子过来。

    宝钗正想着猫不当在这样密闭的木箱里,就看见最后面还进来一个陌生面孔的小孩,两手稳稳地捧着一个藤编的筐子。

    只是瞧不见里面的样子,宝钗好奇道“筐子里可是狮子猫”

    小孩应了一声,在管事的指点下将筐子放在炕桌上,轻轻打开盖子。

    宝钗探身往里看去,屋子里的丫头们也都好奇地围了上来。

    只见柔软的垫子上两只浑身雪白的小猫正紧紧地贴在一处挨挨蹭蹭,细软雪白的毛发被蹭得有些凌乱,大约是光线骤然变化有些不安,小声“咪呜”地叫着。其中一只小猫颤颤悠悠地伸出前腿想往前爬,还没迈出一步就绊住了爪子,一屁股跌了回去,大睁着宝蓝色的眼睛,委屈地“咪”了一声。

    “噗嗤”边上有小丫头忍不住笑出了声。

    宝钗只觉得心里痒痒,小心翼翼地伸手想摸一摸,才刚触碰到毛发便紧张地缩回了手,问那个送猫来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它们呢”

    送猫来的小孩看上去只有八九岁,一身男孩子的装束,其实是个女孩儿,一开口还带着浓厚的山东口音,“我叫陈六娘,回姑娘,这两只狸奴还未起名。”

    “它们多大了”

    “快三个月了,回姑娘。是同胎的兄弟,一胎有五只,只有这两只是尺玉霄飞练,浑身雪白没有杂毛。”

    “竟是同胎的兄弟,怪不得看上去一模一样咦,眼睛的颜色好像不太一样”

    “是不一样的。”陈六娘肯定道,“姑娘可要仔细瞧瞧”

    “能抱起来瞧么”宝钗有些期待地问。

    “能的”

    怕伤着脆弱的小猫,还是由六娘揪着后颈拎出来一只给宝钗,指点她如何抱。

    才一碰到,宝钗就紧张起来,小猫活泼,在宝钗怀里不停地动着,不过力气并不大,前爪被抓住便挣不开了。

    宝钗一只手托着小猫,另一只手扣住前爪。她手并不大,但怀里的小猫却没比她的手大多少。

    两只猫都只抱了一小会儿,据六娘的说法,小猫容易受惊,狮子猫尤其胆小,现如今还未熟悉这里,不能抱得太久。

    只这一小会儿,宝钗也想好了名字“他们毛色雪白,既似月色又似雪色,只眼睛略有不同。就叫桂奴、六花罢右眼透黄的是桂奴,左眼透绿的是六花。”

    这日之后,宝钗的小院子里就多了两个新成员。他们不会离开屋子,但是屋子里的任意一个地方都有他们的身影,包括柜子底和架子顶,有时还钻进花瓶里,每每叫宝钗她们悬心吊胆又甘之如饴。

    临傍晚时,薛蟠也回了家。

    乔喻南下前将城北的一处闲置的铺面交给薛蟠,让他自己挑人手,铺面用来做什么他不管,只要是正经生意,赔了赚了都由薛蟠自负。

    为这个,薛蟠短暂地兴奋过后差点愁白了头。

    他这两年虽说也开始接触家里的生意了,却不曾独当一面,遑论自己开个铺子。手底下的人帮着一块儿集思广益了整整一个月,薛蟠都没能想好做什么。

    直到半月前,眼见着乔喻快回来了,薛蟠越发焦急。虽不是要在短短的两三个月时间内就将铺子支起来,可连头都没起也着实说不过去。

    还是月前的某一日,与荣国府的贾琏他们一块儿喝酒,聊天时说及京城各处消遣的地方,席上几个公子哥儿都是好玩乐的,斗鸡走狗秦楼楚馆哪里没去过,品评起来头头是道。

    薛蟠听着听着就上了心。

    他在金陵时玩得还更厉害些,后来家里管束得严了才渐渐收了心,进京后被诸多事务缠身,连酒都少喝,亲戚朋友里头也只和贾家的几个来往多些,最熟悉的便是贾琏了。

    酒席散去,薛蟠还又约了贾琏几回,跟他打听了详细的情况,瞧了几家有名的“销金窟”之后,渐渐有了些想法。

    论起玩乐,南边的花样比起京城只多不少,薛蟠自小浸淫其中,算得上行家。只是担心这笔生意在乔喻那儿不是“正经生意”,为此犹豫了许久。

    还是眼瞧着没剩多少时日了,才咬咬牙打算先弄出个方案出来。想着这样的地方,凭他口袋里的那点银子也不够折腾的,就是全丢进去也听不见声响。要是乔喻不同意,他再多力气都是白使。

    这样一来,薛蟠也没那么急了。一边带着人往各处“取经”,一边完善他的想法,这期间就结识了许多深谙此道的公子哥儿。

    薛蟠出手大方,性子爽快,请了几回客就与他们熟络了起来,自个儿的名声也传了出去自然不是什么好名声,俨然又是一个酒色之徒。

    弄得下头的人跟着紧张不已,日日提着心害怕老爷回来了如何收拾他们。想劝又劝不动,只能时时盯着薛蟠不叫他进一步“堕落”。

    薛蟠自己倒没什么,虽花出去不少银子,也都是他的私房钱,没动账上半分。况且历练这几年也学精了,出去五回,三回都带上外头的管事,这些人都听父亲的,瞧见他做的事情自然会如实转达。

    不仅如此,每回出去必捎些东西回家给母亲妹妹,不拘是糕点布料还是什么小玩意儿,总之将薛太太哄得高高兴兴的。这样惹怒了父亲还有母亲帮忙挡挡。

    这日也不例外,听见小厮寻来报说父亲回来了,薛蟠忙往家赶,路过京城最出名的糕点铺子吉庆斋,顺手就买了几包新鲜出炉的揣在怀里。

    到了家,来不及换衣服就先去请安。

    这会儿乔喻已经洗漱完了,穿了身家常的薄衣裳坐在窗边晾头发。

    薛蟠一进来就先跪下请安,好话不要钱地往外倒,又献宝似的拆了包点心叫乔喻“先垫垫肚子,免得伤身”。

    乔喻心中明白之余有些好笑,这小子如今确实长了点心眼了,至少学会了怎么不着痕迹讨好人,比过去强许多。

    这两月他人是没在京城,但京里的消息两三天都会送一次,薛蟠这几个月做了什么也是一清二楚,没多加阻拦自然是觉得薛蟠尚未越界,不必多管。

    薛蟠心里没想那么多,本质上来说他的思考方式依然是直线的,长辈不高兴就想法子讨好,妹妹不高兴了也一样地哄,想要什么就拿银子去买,银子买不来就拿别的去换,若是还办不到就回家找父亲和妹妹想法子。

    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乔喻同薛蟠说话也不会拐弯,直接道“你这些日子做的事儿我全知道了,明日把你的想法仔细说与我听,现在先回去换衣服吧,一会儿就开宴了。”

    薛蟠听见第一句时还有些紧张,不过马上就安了心,果然什么也没多想,高高兴兴地回去准备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补字数t  づ ̄ 3 ̄づ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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