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寡妇花事(二十九)

作品:《窃香(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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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收获之际, 都是粮商们最忙碌的时候。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可因为县衙的突来之令, 让各处粮商没少暗中骂娘。

    骂归骂, 银子没人嫌扎手, 再说了上有明令, 下有应对, 也不是头一回碰到这种事了,也没什么可担忧的。

    这些粮商首先打主意的便是田书办。

    也确实, 田书办是县衙派出来的,管事的自然是他, 就算有人从一旁监督,但只要里面做通了,也不怕什么。

    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是, 他们倒也找借口见到了田书办,诸如当地有官府的人下来办差,本地富户接风洗尘的规矩, 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这程咬金不是别人,自然是顾青砚。

    你想, 田书办住在顾家,有人上门邀请, 能略过主人吗

    自然不能。

    既然不能, 两人便都去。

    河田镇还有人不清楚顾青砚的秉性用读书人的话,叫心中有方正,用商人的话就是假清高。

    这次若不是姓顾的这群读书人,也不会将事情弄得如此复杂, 自然不好当他面说些乌七八糟的,只能暂且搁置。

    连着搁了两日,都没找到和田书办说上话的机会,就有人坐不住了。

    他们也似乎看出顾青砚有意不让别人与田书办接触,不免将目光放到了乔家磨坊上。

    “乔东家,我与你说了半天,该给诚意已经给了,难道你就不再考虑考虑”来人半笑不笑,语露威胁。

    晚香还是那副垂眉敛目样子,道“还请宋掌柜体谅,我一妇道人家,最怕不过是给家中惹祸,自然是遵循官府明令,万万不敢行差踏错。”

    宋掌柜恨得牙痒。

    你说这妇人什么事都不懂,偏偏说话说得滴水不漏,可你若说她懂,她偏偏又做得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

    “这怎么就行差踏错了县衙那边只说不能恶意压低粮价,可谷丰时价贱乃人之常情,三成以内都是可斟酌的,乔东家也是做买卖的,难道就不懂这个道理”宋掌柜只差掰开了揉碎了跟她说。

    “我自然懂得这理,可”

    宋掌柜也失去了耐心,索性挑明了“乔东家就直说吧,到底怎样你才会答应此事。”

    “宋掌柜你可真是高看我了,且不说上有田书办,一旁还有顾先生在看着,我不过是个妇道人家,你这不是故意为难我。”

    又是这车轱辘的话

    宋掌柜站了起来,冷笑两声,拂袖走了。

    “秀秀”

    刘叔走了进来。

    晚香端起茶来,啜了一口“刘叔有事”

    刘叔欲言又止,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声感叹。

    “这活儿可真不是人干的,为了这点事,咱们要得罪多少人。”

    晚香放下茶盏,看着他道“刘叔,你也不用担忧,咱们占着理,再说等再过两日这事就算过了,熬过这两日就好。”

    “可”

    刘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叹着气,叹了两口,他打起精神道“对了,乔家粮铺也来人了,是乔老板亲自来的。”

    晚香一时也没想起乔老板是谁,还是刘叔说了一句镇西头,她才反应过来。

    她皱起眉“他他来做什么”

    “秀秀你是不是忘了,乔老板也是开粮铺的。”

    晚香倒不是忘了,她只是诧异这人竟好意思找上门,前阵子双方还互别苗头过,虽然表面上没碰过面,但谁不知道对方是对头。

    “不见,就说我有事。”

    刘叔倒也不诧异晚香是这个态度,点点头出去了。

    外面,听刘叔说完,乔老板也没说什么,出了乔家磨坊。

    一直到走远了,脸才拉了下来。

    “叔,咱这就走了”王二跟在乔老板身边,亦步亦趋。

    “人家都说不见了,咱还能强逼不成,这乔寡妇倒会拿乔,还没怎么样都学会给人吃闭门羹了”乔老板冷笑道。

    可人家给吃闭门羹不是理所应当,毕竟两家是对头。不过这话王二可不敢说出口,他叔现在气成这样,说了这话就是找抽。

    “可乔家那边”

    听了这话,乔老板停下脚步。

    一时间,他的脸色变换不停,也不知在想什么,忽的就见他一咬牙道“这事我是没办法了,等着族里收拾她吧”

    随着接二连三有人铩羽而归,但这并没有阻止其他人上门。

    生面孔、熟面孔都有,盯着乔家磨坊和顾家动静的人不少,上门的人越多,越是有人不死心还想来试试。

    包括之前被气走的宋掌柜,后来又来了两趟,倒是乔老板并未再出现过,反而是族里有人时不时来找晚香说话,或是旁敲侧击,或是隐晦暗示,晚香也就顺着对方演,一概装听不懂。

    实在装不过了,就推脱上面有田书办,还有个顾先生,她实在不敢。

    这借口倒是挡退不少人,也是晚香是个妇人的身份,先天就让人觉得管不了什么事,自然不好跟一个妇道人家计较。

    这天下午,顾青砚来了磨坊。

    晚香看到他很诧异“你不是陪着田书办,怎么有空来”

    顾青砚道“中午镇南高家给田书办接风洗尘,他贪酒多吃了几口喝醉了,趁着他酣睡,我”

    晚香走近两步,抽了抽鼻子“你也吃酒了”

    顾青砚还以为她不喜男子饮酒,解释道“就是陪着吃了两杯。”

    其实晚香倒不是不喜男子吃酒,而是她闻出顾青砚因吃酒的缘故,身上那股松柏香气变得浓郁了不少。

    她嗔了他一眼,出去让阿四泡茶,等茶端了来,顾青砚喝了半盏,两人才坐下说话。

    “这两天外面的人来找我的少了,倒是姓乔的越来越频繁,全是沾亲带故的,且辈分都比我高,只差与我说明让我把差事让出来,或是识趣些。问他们什么识趣些,他们要么不说,要么让我自己想,也是好笑,以前也没见着这些人,这次倒是开了眼界。”

    顾青砚并不意外,道“这河田镇到底乔姓人多,光乔家粮铺便有四五家,粮食生意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背后必然有人支撑。”

    以前晚香不懂这些,经过顾青砚点拨她也懂了,就像几日前两人商量定下计策,由顾青砚负责拖住田书办,挡着那些想和田书办接触的人,她则负责应付外面的人。

    当时顾青砚便与她说过,外人不足为惧,反倒是乔姓人。

    “在这位陈县令到来之前,还是那位马县令在任之时,乔家便一直是河田镇的粮长,镇上几个挂乔家粮铺名头的,都和乔氏一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倒不是说乔氏一族的族长眼皮浅,就看中了这点蝇头小利,河田镇乔氏族人这么多,在族里能说上话的,不能说上话的,沾亲的不沾亲的,都有自己的势,都想借势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就例如那宋掌柜,其实不过是宋家粮铺的掌柜,宋家粮铺背后是富户宋家,而宋家和乔家结了姻亲。还例如镇西头的乔老板,他背后也有人,他隔房大伯的亲爹是族里的族老。

    为何乔姓人不去直接找顾青砚为何这些能说话的人不出面,偏偏是下面的小人物不断频繁冒头,甚至不敢说狠话,反而好言相劝,或是隐晦的威胁晚香

    这都是因为顾青砚。

    乔家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在明面上和顾青砚撕破脸,但凡明白这点,接下来就好办事了。

    这也是为何晚香能不动如山应付自如的原因所在。

    “粮商你可联系好了”

    晚香点点头,道“这何家粮行与我家早有交情,平时磨坊里收了粮,不卖给镇里的粮铺,而是卖给他家。是从我爹还在那时就开始了,交情也有好多年,这何东家的人品信得过。”

    “那就行,我就不多留了,还得回去。”

    晚香明白顾青砚为何如此匆忙,说白了还是怕田书办那出了岔子,他本就是抽空前来,所以心中即使有些不舍,也没说什么。

    顾青砚也看出来了,临走时拉着她的手道“等此事办完,我们就成亲。”

    一晃五日过去了。

    还是在市集的西南角,还是那条长案,不过这次的阵势比之前那回大多了。

    晚香准备了猪头,准备了瓜果,还准备了香炉。

    一到吉时,便有人燃了鞭炮。

    随着鞭炮声响,田书办、顾青砚和晚香纷纷点燃了手中的香,对着天拜了三拜后,将香插进香炉里。

    田书办笑容勉强地看了顾青砚一眼,道“顾先生,接下来要不你说两句话”

    顾青砚婉拒道“还是田书办来,这里到底以你为主。”

    到底以你为主,还是以我为主田书办可不傻,认真来说他能在衙门里当差,还能当上书办,除了识文懂墨外,还是个人精。就算前两次没看出来,后来顾青砚凡事都陪着,他再不明白里面的意思,该白活了这么多年。

    说白了,人家就是防着他。

    当初知道河田镇是个寡妇当粮长,田书办还暗中有几分欣喜,心想寡妇能干什么,还不是被他敲打得一切以他为主,现在才知这里哪有什么金山银山,就是个坑。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晚了,田书办看了看下面看着自己的人,再瞅了瞅之前才被引来跟他见面的何东家,终于死心了,笑容勉强的说了些勉励之词。

    可惜声音太小,鞭炮声又太响,不过大家不用听就知道是些场面话。

    说完,长案就被撤走了,换成了两张长条桌。

    田书办去了长桌后坐下,顾青砚坐在一旁,有人拿来了笔墨纸砚,还有人搬来了个木斛,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征缴就这么开始了。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