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 夏油杰没有再提起之前的那些话题，我也没有重提的意思，开始给他处理背上的伤口。

    处理好伤口后, 我们在网上随便找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店, 打算给他们打电话, 问问能否外送。

    好在这间公寓里可以玩的东西五花八门, 从电子游戏到双人桌游什么都有。

    考虑到夏油现在手上不方便, 我也不想落下一个「趁朋友伤残无耻夺取竞技桂冠」的恶名, 翻箱倒柜半天, 从柜子里找出了不少电影dvd。

    然后我们看起了电影。

    电影是惊险刺激的剧情片，剧情属于我闭着眼睛都能猜到的好莱坞套路介绍主角发现反派快要毁灭世界主角拯救世界。

    电影看到一半我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咒高的宿舍里。

    打着哈欠走出房间，刚好看见了家入硝子。

    她站在走廊边上, 看着窗外。我似乎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道, 这才发现她两指间夹了一根烟。

    见我走进，她把烟蒂按在已经空掉的烟盒里“五条悟和夏油杰干的。”她说。

    我“啊”

    “他俩说以免你继续用请假的名义逃避学习, 就趁你睡着连夜把你绑回来了你也没醒, 也是很神奇。”

    “”什么东西啊

    所以五条悟在和伏黑甚尔分开之后就联系了夏油杰，然后干下了这种罪行吗

    “我倒也没有为了逃避学习请假啦”我低声为自己抱不平，倏尔想起来，“对了, 硝子, 夏油那边”

    家入硝子靠在墙边, 圈着自己的短发, 似笑非笑“我已经给他处理了, 话说回来, 伤口是你处理的吧”

    “诶, 很明显吗”我大胆猜测，“是不是因为我专业的手法不瞒你说，我也算是医学世家，也是偷过家长白大褂，摸过手术刀耀武扬威过的。”

    “哦”硝子来了兴趣，“你家里有人是外科医生吗”

    “那没有，我家里有个法医。”

    “”家入硝子有些无语，接着站直了，“走吧，去食堂吃饭。”

    在去食堂的路上硝子告诉我，她下一周要去某个合作机构实习，似乎是因为这段时间咒灵的数量激增，受伤的咒术师数量激增，有不少得不到及时救治。

    咒术师的死亡在官方会被宣称意外，那些没有家属认领，或者签署了遗体捐献协议的尸体会被送到指定的地方，由钻研人体与咒术关系的专家来进行解刨研究。

    家入硝子也被要求参与其中。

    “可能是想要我以后直接一条龙走完全套流程吧，接收伤患，救活了就送人走出病房，救不活就直接推进解剖室。”硝子罕见的有些烦躁，“反转术式又不难，怎么就没有其他人学会呢”

    这种发言最好不要让五条悟听到，五条伊旦酱可听不得这个。

    有了夏油杰的前车之鉴，我不免有些担心硝子的精神状态。

    毕竟她也算是个轻度傲娇，看着云淡风轻的样子，背地里也骂过无数次狗日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就知道冲冲冲，治疗不麻烦吗

    “你要去哪里实习啊东大吗，东大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我也在那里蹭课来着。”

    “没有，是一个叫非自然死亡原因研究所的机构。”

    “”我直接瞳孔地震，有些勉强地继续问，“有，有说明跟着哪位医师吗”

    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整个东京和政府有合作，又有丰富资源的地方，当然不止各个大学，还有我表哥就职的udi啊

    而家入硝子不负众望地说出了那个名字“中堂系。”

    很好，我觉得我姑且不用担忧硝子的心理状态了。

    反正都要心态爆炸，被尸体搞崩心态和被中堂系搞崩心态，我觉得含金量可能差不多。

    吃点好的，准备上路吧。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堪称风平浪静的日常。

    甚尔说他觉得五条悟那边很好搞，这家伙看起来是个秩序善，其实是个混沌善，而且标准也很奇葩。

    他觉得夏油杰是个有着很坚定价值观的健全人类，虽然自己并不完全认同对方的价值观，但依旧愿意姑且按照夏油的标准来约束自己。

    也就是说，只要夏油能被我们拉拢，那五条悟这边就很好谈。

    我觉得有戏，虽然我还没和夏油聊过要不要跳槽，但是这个正直的青年应该不难沟通。

    况且，我自认还是和他有点交情的吧

    应该是有的。

    家入硝子就更好说了，她一向偏袒和自己熟悉的人，典型的中立善良。

    在跨年那一天，因为中堂系接到了临时工作，我没有和家人一起过，加上伏黑甚尔接手了及川静弥的事情，现在不在东京，顺理成章的，我把伏黑惠接到了我的公寓，打算和他一起跨年。

    正在清洗着水果，公寓的门铃突然响了，外面传来含糊的声音“您点的外卖”

    算算时间，买的蛋糕也快到了，我看了眼看着电视的小惠，估计了狗子的战斗力后开口。

    “小惠，帮我开下门可以吗”

    小惠听话地从客厅的软垫上站了起来。

    几秒后，我听到了像是很响亮“啪”地一声，丢下水果，我瞬间往门口冲去，结果却看见了面面相觑的几个人。

    伏黑惠正捂着耳朵，和伏黑甚尔及其相似的脸皱巴巴凝成一团，地上的影子蠢蠢欲动。

    我将小惠海胆头上的彩色碎纸拨开，接着面无表情抬起头“所以拿着纸炮来我家门口干嘛呢”

    夏油杰和五条悟在门外一左一右地站着，两个人手里都拿着刚拉响的纸炮，他们俩看看个头不到腰间的小惠，又看看我，再看看彼此，最后像是无事发生一样，露出一摸一样的笑容。

    “新年快乐，春奈”

    五条悟十分娴熟地蹲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起小惠也可以说是扛起小惠，不顾对方的挣扎就往里走。

    夏油杰单手提着什么东西，另一只手推搡着我的肩膀，也把我推进了房间。

    “硝子实习的地方好像有什么急事，她要过去一趟，等会儿才能过来。”夏油说，“悟点了晚饭等会儿送来这个小孩子是”

    “是甚尔的小孩，伏黑惠。”

    我转头看向小惠，他正在和五条悟展开激烈的搏斗有多激烈呢

    五条悟现在被按在客厅中央，两条腿各被一只狗咬住，小惠则抓着他的脸，用平时和甚尔对打时的手法搓来搓去。

    我不懂，五条悟为什么还能沉迷其中，所以他是喜欢人类高质量幼崽的是吗

    “说起来我至今还没能见到那位先生，”夏油把提着的东西放在茶几上，“他不在吗”

    “有事出去了，所以我才把小惠接过来。”

    “他的母亲呢我是说，新的母亲。”

    “呃”

    按理说现在应该正在和降谷零打配合钓鱼吧

    这就很难解释，只能不确定道“或许，应该，似乎是也有什么事情”

    毕竟是别人的私事，夏油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等了一会儿，门铃再次响起来，这次居然是硝子和送蛋糕的外卖小哥同时到了。

    而且硝子还提着一个蛋糕，搞得外卖小哥紧张兮兮的，以为自己碰到了什么竞争对手。

    “我们家的西点是东京最顶级的，”他把蛋糕递给我的时候说，“希望您用餐愉快”

    说完还不忘棱了一眼硝子，哼了一声后迈着高傲的步伐离开了。

    硝子提着蛋糕，我抱着蛋糕，夏油杰拆开了桌上他带来的蛋糕。

    “啊，抱歉，我忘记告诉硝子不要买蛋糕了”五条悟在严密的攻击中抬起头，一边哈哈笑一边说，“不过我们有这么多人呢，还有狗狗，诶，这狗应该算是式神的一种吧，能吃蛋糕吗”

    “你这家伙不要把别人的式神当作垃圾桶啊”

    那天晚上，我打了这辈子最富裕的仗。

    新年第一天，我和小惠被他们拉着去了附近的神社，一群不信神明的人装模作样的在那里抽签，五条悟抽到了中吉，但仍然不知满足地想要继续抽，直到抽到大吉才肯罢休。

    硝子也抽到了中吉，还算虔诚的完成了仪式，她牵着小惠，四处寻觅着什么，我估计她是在找能抽烟的地方。

    夏油杰拿着他的签看了半天，我凑上前瞄了一眼，是大凶。

    “来，我们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夏油，你不会也想和五条悟一样花钱继续抽吧”

    他露出有些头疼的模样“有那么一点心动，至少也得抽到吉，这一趟才没算白来。”

    眼看着五条悟心满意足地拿着一把签过来，而在抽签口排队等着的人群早就对我们侧目而视，我是真的有点怕夏油也去重复五条的恶性，扯住他的袖子。

    “诺，”我把自己的签递给他，又从他手里把大凶抢了过来，“这样就可以了。”

    夏油看着塞到手里的签有些愣，五条一把拐住我的脖子，压在我肩上不满道“怎么回事，春奈，我就不值得拥有大吉吗”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自己手里什么没有你那么想换的话，我把这跟签给你好了，来，收好”

    五条悟立刻逃了，死也不要接受那根大凶。

    我是完全不信这些的，这么多年，我抽到的大凶加起来还不够手指头去数的。倒是今年一发抽到大吉反而让我有些意外。

    “走了走了，大早上的这么冷，早点回去打游戏不好吗”我招呼着大家赶紧离开。

    下山的路上，五条又开始折磨小惠，硝子凑过来，用下巴指了指走在前面的夏油杰。

    “他不太对劲啊。”她说，“最近也不怎么和五条悟打架了，相比起以前，好像开始注意起自己在任务里的人身安全了”

    “是吗”我还是有点高兴的。

    硝子将我的表情看在眼里，意味深长地摇摇头“不过这样也好，要是还像以前那样拖着大伤小伤来找我，我可能会直接骂他狗屎。”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忍不住笑出声，不用猜都知道这肯定中堂系的直系大弟子。

    别说，我还挺想看暴躁硝子倾情辱骂两位最强的。

    “在聊什么”听见我的笑声，夏油回过头问我们。

    五条悟也拎着小惠看了过来“哼，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家入硝子冷酷道“闭嘴，好好带你的孩子。”

    走在台阶上，我看见下山的路被层层白雾笼罩，空气很清冷。

    尽管咒术师能够用咒力驱寒，我的同学们依旧穿得很厚实，他们的围巾还是我之前在网上下单，买三送一一起网购的，我和硝子的毛毡帽则是五条悟和夏油杰出任务时候买的礼物。

    “我在和硝子说，新年快乐。”我说。

    “哇，那为什么不和我们说”五条悟总是能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申诉自己遭遇的不公。

    家入硝子懒得和他展开弱质的争辩，开口就是一段敷衍“好好好，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五条悟冷哼一声，倒是没说什么，就是手不安分地搓着小惠的头发。

    小惠捂着头，问“五条先生，您是在生气吗”

    五条悟“什么没有，大度的五条悟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生气。”

    “那您为什么要折磨我呢”伏黑惠说。

    我的笑一直没停，甚至想为小惠突飞猛进地语言表达能力鼓掌了。

    “新年快乐。”夏油杰也对我说。

    我握着兜里的那根大凶，心想这些东西果然是不可信的，一切都正在向好的一面发展着呢。

    直到三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