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作品:《谨遵长公主之令

    梓铭推门进来,对霍余附耳低语了几句。

    霍余颇为惊讶

    “容子枫”

    他何时进长安了

    这个问题,霍余只想了一下,就放在了一旁。

    和陆含清相比,容子枫就不值一提了。

    霍余顿了顿,继续处理公务,梓铭意外,他还以为爷会不悦,结果就这般平静

    莫非他猜错了

    爷对长公主根本不是那种感情

    梓铭腹诽着,躬身准备退下,忽然听见爷冷淡吩咐

    “盯着皇宫,看容子枫何时出宫。”

    梓铭脸有些疼。

    他忙拱手应下。

    陈媛可不知道有人时刻注意她的消息,哪怕她对容子枫有一分另眼相看,但也仅此罢了,不足以让她拿容子枫特殊对待。

    她在翊寒宫只待了半个时辰,就回了印雅宫。

    她忽然想起什么,问盼春

    “秋泽身在何处”

    盼春一直留在宫殿中,听见问话也不意外,她低声说

    “午后来给公主请安,见公主不在,就回去了。”

    秋泽是宫中一位抚琴的伶人,陈媛曾在他受辱时助过他一次,后来,陈媛出宫建府,圣上还要将秋泽赐予陈媛,但被陈媛拒绝了。

    即使如此,只要陈媛进宫,秋泽必然会来请安。

    陈媛也只是忽然想起,这次进宫居然没看见秋泽,才会问了这一句。

    听见盼春回答后,陈媛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

    她冷淡地说“让他不用来。”

    陈媛对秋泽素来不上心,盼春心知肚明,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就撇开这个话题不谈。

    她附耳和陈媛低语了两句,陈媛姣好的眉眼轻动

    “拒绝了嘛”

    待日色半落时,梓铭才进来回复“容公子适才出宫了。”

    这个时辰才出宫,显然不符合规矩。

    霍余也说了句

    “容家越发没规矩了。”

    语气冷清得没有一丝情绪,好似只是随意一说。

    梓铭只当作没听见,若说没规矩,容家可和之前的霍家比不了。

    也就新帝登基后,霍家才收敛了些。

    梓铭问“那属下还盯着吗”

    “不了,给圣上备的寿礼可准备好了”

    “爷放心,这出不了差错的。”

    霍余没再说话,他抬头看了眼月色,想着那女子许在皇宫中,正招伶人作陪,顿时觉得做什么都没甚滋味。

    倒不是他故意将陈媛想得不堪。

    而是,他了解陈媛,那是个不会安静下来的主儿。

    正如霍余所想,印雅宫中琴音绕梁,但陈媛卧在软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玉如意,眼皮子都没掀起一下,颇觉得没劲。

    她忽然坐起来,让盼秋过来

    “霍余在做什么”

    盼秋愣了下,才迟疑地猜测“这个时辰,霍大人该是休息了吧”

    已经亥时左右,明日尚要早朝,霍大人该是早就休息了。

    陈媛心烦意乱,这些日子被霍余叨扰久了,这么清闲地赏歌舞,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她被霍余逼得躲进宫中,被迫平衡于皇后和贵妃之间,霍余却休闲自在地在府中休息,凭什么

    越想越觉得不平,陈媛倏然坐起来

    “我们出宫”

    盼秋和盼春面面相觑,不懂公主这又是哪一出

    盼秋小声提醒“公主,这个时候宫门已经落锁了。”

    陈媛眼都不抬

    “那又如何”

    她若事事都按规矩,又岂会传出那样名声

    盼秋顿时清楚她的决心,立刻敛了劝阻的心思。

    她一直都清楚,她是公主的奴才,要做的就是听从命令。

    她拍了拍手,示意伶人退下

    “收拾行李,回府”

    一刻钟后,一辆四骑马车停在宫门口,禁军刚来要,盼秋出示令牌

    “公主出宫,开宫门。”

    夜幕浓郁,火盆高摆,禁军一见令牌,连片刻都不敢耽搁,立刻命人打开城门,俯首恭敬“公主慢行。”

    陈媛出宫的消息瞒不住,圣上早早就得了消息,彼时他正在皇后宫中,皇后轻轻拧眉

    “皇上就要大寿,阿媛怎么这个时候出宫了”

    她有些忧虑“可是觉得宫中待得不舒服”

    若当真如此,她身为后宫之主,就有不可退却的责任。

    陈儋只是拍了拍她的手,显然对此根本没放在心上

    “阿媛性情自由,能在宫中待两日,已经出乎朕意外了。”

    皇后似乎松了口气,她伏在圣上怀中,只眉眼轻敛。

    世人说长公主无法无天,圣上却道她只是性情自由,其中宠溺和偏颇,自不用多说。

    另一边,陈媛刚出宫,就对盼秋下了吩咐

    “让人去太尉府跑一趟,本公主到府邸时,要见到他。”

    这个他没有明说,但盼秋却不是傻子,御前太尉正是霍大人,公主要见的人不言而喻。

    如今夜色已深,一行人太监宫女在中,禁军侍卫护于左右,各自举着火把,护着那辆马车缓速前行,愣是照亮了这一条街。

    陈媛出宫建府,圣上钦赐三百禁军作为府中侍卫,只听公主令。

    其中侍卫长就是徐蚙一。

    徐蚙一得令后,就策马朝太尉府而去。

    马蹄声惊破了夜色,太尉府的大门被一阵噼啪声敲响。

    梓铭睡眼惺忪,只披了层外衫,片刻不敢耽搁,敲响寝室门

    “爷,公主派人来请您。”

    话音甫落,梓铭就听见里面传来动静,他忙忙指挥人进去

    “快快快,伺候爷洗漱。”

    霍余刚躺下,听见这声音就立刻起身,丁点迟疑都没有,他低声问

    “来人怎么说”

    “说公主回府,要在到府邸时见到爷。”

    霍余脸色一变,陈媛不会故意折腾人,只要开始这样,就代表她现在心情不好。

    他挥开梓铭,自己系好腰带,沉声吩咐

    “备马”

    梓铭一句“公主也太折腾人了”的抱怨还没出口,就见爷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眼前。

    他悻悻地咽下了这句话,脑海中只有一个词疾步如飞。

    爷这态度,比面圣还要急迫。

    他可没忘记,前些日子圣上招爷进宫,爷可不紧不慢地处理完公务才进宫。

    陈媛这一行不快,但却也没有放慢速度。

    快到公主府时,盼秋和盼春对视一眼,有些好奇,这霍大人究竟能不能赶过来

    或者说,霍大人会不会赶过来

    霍大人位居一品,执管禁军,哪怕圣上都会给他几分脸面,可会随公主折腾

    要是霍大人不听令,公主好似也奈何不得他。

    公主府近在咫尺,盼秋看着门口笔直站着的那人,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她掀开提花帘,对马车中的人低语了几句。

    马车停在公主府前,陈媛踩着木梯下来,火把将夜幕照亮,陈媛一袭红衣长裙,只简单戴了支步摇,在弦月下,却连世间最富贵的牡丹都比不得她一分风情。

    霍余稍稍垂眸,恭敬行礼。

    陈媛斜眸睨了他一眼,哪怕知晓她是故意折腾他,如今站在这里,也没有一丝怨言。

    如今这个时辰,他孤身前来,她素来又名声不好。

    他就不怕旁人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陈媛眸眼中似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她轻哼一声

    “跟上。”

    说罢,她径直进了府邸。

    众人皆退后一步,盼秋抬手朝霍余示意“霍大人,请。”

    霍余朝她轻点头,跟在陈媛身后。

    盼秋有些意外。

    就如她所说,霍余身居高位,居然会朝她点头示意

    霍余不知她的想法,若知晓,恐怕会沉默一会儿,说应该的。

    公主府近乎是两个王府并在一起的面积,如同小行宫般,里面景色环绕,凉亭水榭,院落耸立,当初工部设计图纸近三个月,才开始施工,府中每一处都堪名胜。

    但霍余却目不斜视地紧跟陈媛,景色皆美轮美奂,可他眼中只有她。

    这长公主府,他住了整整二十五年。

    每一寸,他都熟悉到了骨子中,根本无需多看。

    陈媛住的地方,说是寝室,倒不如说是寝宫,诺大的地方,层层轻纱垂下环绕,奢侈靡乱。

    但霍余知晓,只有外室是这种情况。

    一袭珠帘后,陈媛住的内室格外干净,精致淡雅,根本没有这些让人眼花缭乱的摆设。

    盼秋就让人上了茶水。

    霍余站在陈媛身旁,自然而然地接过茶水,亲自递给陈媛。

    这一动作,自然得让盼秋下意思就将杯盏给了他。

    等陈媛拧眉朝她看过来时,盼秋才反应过来。

    这可是公主入口的东西,她怎么可以交给旁人

    盼秋脸色一白。

    不等盼秋请罪,霍余手背贴着杯盏,将茶水递给陈媛,低声“温度正好。”

    他低敛着眸眼,不管是站的距离,还是举着杯盏的高度,都是最让陈媛舒服的位置,这一举动仿佛做过了千万遍。

    霍余态度太平静,仿若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打破了殿内的气氛,让盼秋口中的请罪怎么也说不出口。

    陈媛顿了顿,才接过杯盏。

    霍余当然没有胆子谋害她。

    只是

    陈媛轻拧了拧眉,和盼秋对视一眼,殿内众人面色都有些古怪。

    可不是古怪

    霍大人,你可是殿前太尉

    不是伺候主子的奴才,为什么伺候她们家公主这么熟练

    作者有话要说霍余哦,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