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第 33 章(捉虫)

作品:《在古代打更的日子

    瞧见顾昭没有表示, 大黑又是委屈又是伤心,汪汪汪的咆哮得更大声了,嘴里还露出尖尖的犬牙。

    顾昭搁下茶碗, 正待张嘴说话,屋门外头有动静传来, 她侧头听去。

    “狗,娘你听,姥姥家里养了一条大狗。”

    院子里传来卫平彦的声音, 接着便是来来回回的脚步声, 显然是他在院子里到处翻找大黑。

    “匡匡。”角落里的箩筐被踢动, 动静声有些大。

    顾秋花听到动静走出来, 看着院子里到处探头翻搜的卫平彦,眼睛扫了扫院子, 无奈的叹气道。

    “哪里有狗儿了娘什么都没有听到。”

    卫平彦不服气“真的有, 我都听到了汪汪汪汪汪汪他就是这样一直叫的。”

    他学了大黑的声音, 声音又大又凶, 别说, 还真挺惟妙惟肖的。

    就连大黑叫声中带着的三分愤怒,四分委屈, 还有三分不满都学了进去。

    顾昭在屋里听呆了。

    人才,这又是一个人才啊。

    大黑更愤怒了, “汪汪汪汪汪汪”

    挑衅, 这是这只猫对它裸的挑衅

    它倏地一下蹿到门口,对着紧闭的大门压低了身子, 龇牙咧嘴,目露凶态的咆哮。

    顾昭傻眼了。

    “哎,大黑回来, 你和表哥凶什么”

    大黑拍开顾昭伸过来的手,“汪”

    走开,这是它和蠢猫之间的斗争,旁人不准插手。

    大黑瞪了一眼顾昭,示意她不准拉偏架。

    顾昭

    天老爷啊,她为什么要操心这等事啊。

    随着大黑的咆哮,外头的卫平彦更兴奋了。

    只见他的耳朵动了动,转过头看向西屋,目光紧紧的盯着那扇掉了些漆的老旧木门,晶亮的眼里暗含着跃跃欲试。

    “娘,你听,真的有声音,是特别凶的大狗,汪汪汪,汪汪汪的一直叫,嘿,它是要和我打架呢,谁怕谁啊。”

    顾秋花心里一个咯噔,目光立马朝卫平彦的手看去。

    果然,那儿已经冒出了毛茸茸的猫毛,属于人的粉嫩色指甲也变成了猫的爪子,阳光一个照耀,折射出幽幽的冷光。

    “平彦”顾秋花喊了一声。

    “大黑”屋里的顾昭也喊了一声。

    老杜氏擦着手从灶间走出来,“怎么了,闹闹腾腾的。”

    她看了一眼卫平彦的背影,见他一直盯着顾昭的房间,误以为他想找顾昭玩,心里欣慰不已,果然,这孩子就是要和孩子一起玩,偶尔有点打打闹闹也不打紧。

    瞧平彦这样,这不就又和昭儿好上了

    老杜氏心里想着,脚下的步子也不慢,抬脚就朝卫平彦走去,一边走一边乐呵的笑道。

    “平彦乖,你昭儿表弟要睡一会儿,等她醒了,姥姥叫她”老杜氏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顾秋花见她的视线落在卫平彦的手上,知道她这是发现卫平彦手掌的不对了。

    方才短短的时间里,顾秋花心里闪过数个想法。

    如果有心想要欺瞒,她自信自己还是能够遮掩过去的。

    只是遮掩得了一时,又怎么能遮掩得住时时

    她家平彦要是在玉溪镇生活,别人可以欺瞒,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老杜氏和顾春来,那是万万瞒不住的。

    顾秋花颓然的松开了手。

    老杜氏惊了,“这”

    方才她听顾昭说了卫平彦身上要猫妖气息,后来听了顾秋花的话,她只以为是猫儿舍命,残留了些炁息在平彦身上,眼下平彦这只手

    老杜氏抬头,“花囡,彦儿这是”

    顾秋花难以启齿,“他在化猫。”

    “这两年,平彦越来越像一只猫了,他喜欢吃鱼,讨厌下雨,祁北郡城冬日多雨,平彦瞧着那雨,可以一整个冬日都缩在屋里不出门,脾气也愈发的阴晴不定。”

    然后有一日,她甚至发现他身上出现了猫毛,情绪激动的时候,甚至连手掌都成了猫的手掌。

    她在祁北郡城做的是吃食生意,前头做门面,后头的屋子自家住,算是一个小食肆。

    家里需要备下的食材不免就多了,这样一来,老鼠便也多了起来。

    小狸在的时候还没有这个烦恼,小狸走后,家里的鼠灾一度泛滥。

    顾秋花迟疑的想着。

    都说鼠类狡诈奸滑,又十分的聪慧,它们就像是知道山里的大王走了一般,隔了几日便猖狂的出来捣乱,就像是在报复一般。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一度猜测小狸是没了。

    顾秋花的眼神黯了黯,坊间常说猫奸狗忠,因为狗儿会顾家,而猫儿却会出去了便不再归家,主人以为它攀附上了其他好人家。

    其实不是这样的,猫儿知道自己快死的时候,是会跑到荒郊野外,死在外头的。

    小狸它,它是不是也是这样

    顾秋花忍了忍泪意,继续道。

    “后来,平彦化猫后,家里和店里的老鼠这才少了。”

    “祁北郡城人多眼杂,我们开店做生意的,要是没个男人家,那是千难万难,街上的混子常来店里要吃要喝还要钱”

    “不过我比较凶,在他们面前剖鱼杀猪了几回,他们就不敢太放肆了,后来也只敢要吃要喝,不敢再借酒装疯砸东西,变着由头要银子了。”

    屋里的顾昭

    不是比较凶,是很凶

    想想大姑妈方才那杀鱼的模样,顾昭还点渗得慌。

    屋外,顾秋花的声音还在继续。

    “本来有一个平彦男丁,千难万难,再过几年情况也会好很多。”

    她顿了顿,继续道。

    “偏偏他开始化猫,店里人来人往都是人瞧着,我灶上功夫好,旁边的店家也多暗暗看着,我真怕,真怕平彦被人发现异常了。”

    “两年前小狸舍了命救他,他死而复生的事,本来就在祁北郡城传得沸沸扬扬,所以我仔细的想了想,便带平彦回来了。”

    顾秋花有些空落落的。

    “要是小狸没有死,它又回来了,看到家里空了,不知道又会往哪里去。”

    她现在都记得小狸离去时的神情。

    总觉得她那时的一声小狸,伤到它了。

    屋里,顾昭听着顾秋花失落的声音,心道,大姑妈也是想念小狸的吧。

    “嘘嘘,安静”

    大黑还想咆哮,顾昭蹲地揉了揉它的脑袋,到最后更是直接坐在了木板地上,将凶神恶煞模样的大黑抱在怀里。

    她晃了晃大黑,压低了声音,里头带着两分笑意。

    “好了好了,咱们不闹了。”

    “有有有,答应你的豆腐肉沫拌饭一定有你是没有瞧见,我特意买了两摊水豆腐呢,那就是给你烧肉的啊”

    “老豆腐是我捎带回来的,只买了一摊哦。”

    她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大黑面前晃了晃,强调其中的区别。

    “再说了,那鱼汤是我想喝的,不是特意给表哥带的,你的水豆腐才是我特意买的。”

    顾昭眼睛闪了闪,有片刻的心虚。

    随即她又支棱了起来。

    没错,她就是买了三摊豆腐,两摊水豆腐,一摊老豆腐嘛

    不管过程如何,结果就是这样的

    “汪汪”是这样吗

    大黑放软了声调。

    顾昭点头,肯定道,“自然是这样”

    大黑别别扭扭,“汪汪”

    它才不相信呢。

    “真的真的。”

    为了不让这一猫一狗打起来,到时场面不可控制,顾昭就差指天发誓了。

    “这样吧,要是我说谎了,就让我晚上出门被大鬼追撵,成不成超可怕的那种,唔,舌头长长,眼睛凸凸的那种,我最怕这样子的鬼了。”

    大黑勉勉强强的息了战火。

    “汪”

    好吧,你别怕,我会陪你的。

    顾昭偷笑。

    她用力的揉了下大黑的脑袋,笑道。

    “好啦,我就知道你最乖了。”

    这厢熄了战火,外头被点燃熊熊斗志的卫平彦本来不会善罢甘休的,待他听到里头软和下来的汪汪声,立马微微昂了昂下巴。

    小样儿,那大狗定然是怕他了。

    罢罢,他便饶它一回吧。

    一时间,这一狗魂一半猫,鸡同鸭讲,诡异的熄灭战火了。

    顾昭偷偷松了口气,她真怕她表哥冲进来了。

    老杜氏听到平彦居然在化猫,心里添了两分忧虑。

    “回头让昭儿看看,看看能不能找找办法。”

    老杜氏看了一眼卫平彦,叹了口气。

    “人也好妖也罢,最怕的就是不合群了,平彦这样是人又非人,是妖又非妖,靠着哪边,哪边都对他另一半的身份心生忌惮,这孩子,以后该多难啊。”

    老杜氏一番话,掏心又掏肺,顾秋花鼻头又是一个酸涩,只讷讷开口,“娘”

    老杜氏拍了拍顾秋花的手,开口道。

    “你啊,就是心思重,既然是这样情况,就应该早一点回来的。”

    “爹娘一直在等你,别看你爹刚才唬着脸,你是不知道他心里有多想你。”

    “就是没有小狸这阴差阳错的迷心,是你自己跟着平彦他爹走了,你回来和爹娘说几句软话,我们也一样接受的。”

    老杜氏语重心长,“这一家人就没有什么大仇大恨的,就是那等喊打喊杀的兄弟,真到了见真章的时候,那也是打断血肉连着筋。”

    “哎”顾秋花哽咽应下,“我就是怕给你们丢脸,家里添风言风语了。”

    老杜氏唬了脸,“谁敢说什么真说了我就让你爹拿那木槌去他家敲人。”

    “花囡啊,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以后真的有人说了什么,那又怎样日子左右是自己过的,过得痛不痛快,还不是得看你自己”

    顾秋花不住的点头。

    老杜氏和顾秋花一起收拾出了两间屋子。

    一间在东边,挨着老杜氏和顾春来的屋子,另一间在西边,挨着顾昭的屋子。

    西边的那间比较小一些,里头还堆了些杂物,收拾出来颇费一番功夫。

    老杜氏收拾西屋时,不忘交代道。

    “咱们动作轻点儿,昭儿刚睡下,她夜里还得去当值,不要吵着她了。”

    顾秋花点头,“娘,我省得”

    她已经从老杜氏口中知道了,她爹顾春来元宵节后摔了腿和脑袋,这一段时间都是顾昭在当值。

    顾秋花往盆里沾了水,一边擦拭桌椅,一边问道。

    “我瞧昭儿颇有造化,一身修行功力不俗,这是认了观里的师父吗”

    老杜氏“哪呢,就自己瞎捉摸的,还是一桶装不满,半桶水瞎咣当的功夫,哈哈。”

    顾秋花迟疑了。

    瞧着那身功夫着实不一般啊。

    老杜氏瞥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

    “你还记得咱们玉溪镇和樟铃溪的传说吗”

    顾秋花点了点头。

    传说,玉溪镇以前并不叫玉溪镇,而这儿也没有樟铃溪,以前这一片全是山脉,连绵起伏,悬崖陡峭,人烟稀少,山里的人家出一趟门,要攀过一座又一座的大山。

    行路不便,没有地方娶媳妇,自然人是愈发的少了。

    后来,这片山脉来了一位玉溪真人,传说他已经接近天人之境,只带再突破心境,便能原地飞升了。

    可惜的是,他失败了。

    在兵解的时候,他的目光遥遥的落在连绵的山里,那儿一个山野汉子正背着生病的娃娃,几乎是赤脚翻山越岭,就为了去几座山外找一找大夫。

    娃娃的脸烧得酡红,汉子机械疲惫麻木的往前,脚下有血沁出,他好似也不知道疼一般。

    老杜氏和顾秋花的动作停了下来。

    隔壁屋里,闭眼的顾昭睁开了眼睛,侧头静静的去听老杜氏说话。

    老杜氏“玉溪真人眼里有悲悯,只见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将全身的炁劲散去,引来天外流水,水轻柔的绕过那连绵的山脉,从此这片地山川易改,流水缠绵,一艘竹排,一根长蒿,凡人便也能行万里路。”

    所以,处在樟铃溪末端的小镇也被唤作玉溪镇,虽然镇上的人不如外头的富贵,却也平安喜乐。

    老杜氏目光幽幽,似乎是越过百年的光阴。

    “你爹手中的那盏六面绢丝灯是咱们顾家传下来的,据说最早时候便是从樟铃溪的河道上飘来的,被咱们祖宗捡到了。”

    “咱们老顾家清贫,做的是夜里走夜路的更夫活计,夜里事多,难免有魑魅魍魉缠绕,就是因为有了这盏灯,几代下来都平平安安的。”

    “你爹出事那晚,人受伤了,灯也破了。”

    “后来我想,那日应该不单单是跌到这么简单,他们该是遇到一个大家伙了,如果没有这盏宫灯,说不得你爹得当场没了。”

    她叹了口气,继而道。

    “昭儿有打听过,听说那东西有几分像太岁,这世间眼瞅着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顾秋花难以置信了“娘,你是说昭儿是从咱们老顾家的灯笼里得的传承”

    “没错。”老杜氏点头,“昭儿和我还有你爹说过,她是从那盏六面绢丝灯里得的传承。”

    “那盏灯,咱们祖上就有一种说法,说是河里飘来的那是玉溪真人打过的灯笼。”

    良久,顾秋花才似消化了这消息一般,她舒了一口气,微微失神。

    “真是造化啊。”

    他们老顾家几代当家人夜夜拎着这灯,几十年下来,谁也没有得到这份机缘,一朝替班,倒是被顾昭得了传承。

    想到这,顾秋花叹了口气。

    “也许,也是灯在等昭儿吧,他命里有这份仙缘。”

    老杜氏点头。

    接着,两人说起了别的事,顾昭便不再去听了。

    她坐了起来,就这样赤着脚走到木桌旁,那儿一盏六面绢丝灯静静的立在那儿。

    灯面微微有些泛黄,破损的那面用桑皮纸糊着。

    莫名的,顾昭越瞧这桑皮纸越不顺眼了,她试着化炁修复延展绢丝,好半天后,她绛宫处的元炁去了大半,灯笼面上的绢丝才延了约莫指甲盖大小。

    顾昭瞪了两眼。

    罢罢,有动静总比没动静好。

    顾昭决定了,她以后夜里修行的时候,要分一部分的元炁到绢丝灯上,一定将它修得漂漂亮亮的。

    心里做了决定,顾昭搁下六面绢丝灯,重新爬上床,卷了被子,闭眼沉沉睡去。

    这一睡,她便睡到了申时。

    顾昭走到灶间,饭桌上搁了饭菜。

    老杜氏正在院子里借着好日头纳鞋底,见到顾昭起了,她将针线收拢在针线篮子里,起身跟进了灶屋,笑道。

    “你醒啦”

    “肚子饿了吧,我们都吃过了,我看你睡得沉,便不让你姑妈叫你。”

    “你等等,奶奶帮你将菜热热,还有啊,你姑妈非说这鱼得刚烫的好吃,特意片了一些冰在井水那儿,奶奶过去拿啊。”

    顾昭“谢谢奶奶。”

    她探头看了看,问道,“姑妈和表哥呢出门了吗”

    老杜氏一边忙活,一边应道。

    “哪呢,都在屋里睡着了,这从祁北州城过来,水路转陆路,陆路转水路,又是山又是水,这一路回来可不容易,累着了。”

    “那得好好睡睡。”顾昭点了点头。

    灶膛里,火舌不断的舔邸着锅底,老杜氏又添了一块大木头,耐烧且火旺,不一会儿锅里的菜便热熟了。

    轮到鱼汤时,老杜氏等着汤大沸了,这才用筷子挑起早就腌制好的鱼肉片,滚水烫了烫才出锅。

    顾昭瞧着桌上的鱼儿三吃,鱼头脍汤,鱼片用老杜氏做的酸菜做酸汤鱼,剩下的鱼还做了一碗红烧鱼块。

    大酱和糖汁包裹着鱼块,上头撒一些葱花,当真是色香味俱全。

    鲜香诱人极了

    顾昭拿起筷子,吃了下米饭,眼睛亮了亮。

    难怪小狸要将大姑妈拐跑了。

    这是什么神仙手艺啊,连米饭都比她家阿奶炊得好吃

    她转头对老杜氏撒娇道。

    “奶,你让大姑妈别回祁北郡城了,她就待在咱们家呗,我赚钱养她,拿她当亲娘一样看待。”

    “你啊你。”听到这话,老杜氏失笑不已。

    她伸出手指虚虚的点了点顾昭的脑门,没好气道。

    “我还不知道你,馋猫儿样,你这哪里是要养你大姑妈分明是想留你大姑妈在家养你”

    顾昭嘿嘿笑了两声,和老杜氏插科打诨。

    “看破不说破,阿弥陀佛。”

    老杜氏摇了摇头,“你大姑妈暂时是不回祁北郡城了,对了,你一会儿帮你平彦表哥看看啊。”

    她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

    “你们去歇着后,我后来想了一下午,昭啊,你说平彦他现在不比以前聪慧,会不会同他化猫有关系呢”

    顾昭思忖,“有可能。”

    “哎我就猜是这样”老杜氏拍了拍大腿,“昭儿也觉得有可能吧,等你平彦表哥醒了,你给他好好瞧瞧,我就怕他越长越猫样。”

    “我问你大姑妈了,你表哥他化猫是越来越严重,别最后妖性盖过人性,回头真成一只猫了。”

    顾昭迟疑,“不会吧。”

    被老杜氏这么一说,顾昭也上心了。

    卫平彦醒来的时候,顾昭还没到当值时间,在老杜氏和顾秋花的殷殷目光下,顾昭牵起卫平彦的手,她看着卫平彦猫儿样的眼眸,笑了笑,开口道。

    “表哥放松心神,我瞧瞧,一会儿就好了。”

    卫平彦还想着顾昭晨时对自己的不客气,将头往旁边一扭,顾秋花瞪了他一眼,他立马就老实了。

    只见顾昭掌心一抹莹白的元炁,轻轻的碰了碰卫平彦的掌心。

    在她凝神的那一刻,她面前不见卫平彦了,确切的说,她看到的是卫平彦身上的炁,他成了人形的光团。

    太初七籖化炁诀中有云,人是炁舍,即人是小宇宙,而人的三魂七魄实质上便是炁,附炁之神为魂,附形之灵为魄。

    而三魂可分为天魂,地魂,命魂。

    其中天地二魂常在体外,一朝身死,那便是命魂也出窍。

    所以,这般凝神化炁去看时,顾昭一眼便瞧出了卫平彦魂魄中炁的不对。

    他确实是曾经身亡过,他的命魂支离破碎,好似曾经离体溃散过,是上头一股猫妖的炁将它留住。

    只见猫妖炁息似一张细密的大网,牢牢的将破碎的命魂网住。

    但再细密的网它也是有洞的,莹莹的魂灵时不时从洞里逸散去,而逸散了魂灵的命魂接着便黯了黯,紧接着,猫炁便填补了这一份的逸散

    这

    顾昭睁开眼睛。

    老杜氏忙不迭追问“怎么样怎样样,昭儿,平彦是怎么了”

    旁边的顾秋花也拽紧了垂在两边的手,一脸紧张担忧的看了过来。

    顾昭摇了摇头,实话实说。

    “表哥的情况不怎么好。”

    老杜氏和顾秋花面皮一紧,肉眼可见的十分紧张。

    顾昭想了想,组织语言将她见到的三魂七魄说了说。

    “表哥的命是小狸硬拽回来的,但就像是瓷瓶破了一样,再怎么修补,它就是有裂痕,表哥的命魂也是这样。”

    “它现在逸散了,小狸留下的猫妖炁便填补,所以表哥才会出现化猫的情况,因为它的命魂的炁有一部分是猫妖炁了。”

    顾秋花手都抖了,“那你表哥他,他以后会怎样”

    顾昭“等到命魂散去大半后,他便会化猫。”她补充道,“不是现在这样的,是完完全全的一只猫。”

    老杜氏和顾秋花几乎要晕厥。

    人变成猫,再没有人的神志和情感,那卫平彦他,他到时还存在吗

    顾秋花脸白得吓人。

    这是要再剜一次她的心啊。

    卫平彦有些无措,“娘”

    顾昭沉思了片刻,开口道,“不然咱们让表哥修炼吧。”

    “我听说猫妖一族是靠吞吐月华修行的,表哥体内的命魂有一部分已经是猫炁了,那我们就把表哥当做猫,让他修行猫妖一族法门。”

    顾昭越想越觉得可行。

    到时,卫平彦修行越深,就能强健体内的妖炁,既然现在命魂逸散,是猫妖炁网得不够密的原因,那他们便自己添一些线头进去。

    两层不成,那就打三层她就不信不能护着里头的命魂了。

    老杜氏眼晕,“什么线啊网的,昭儿你是要你表哥织布吗”

    顾昭愣了愣,随即乐了。

    “对,就是织布。”

    她转头看卫平彦,“表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猫咪一向爱玩线团,修行后化炁为线,用妖力编织密网,再将自己的命魂牢牢护住,一定是没问题的

    卫平彦抖腿,表弟的眼神好可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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