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第 42 章

作品:《风继续吹

    吃瓜吃到自家头上, 这打脸来的够快的,朋友几个都很不厚道,顿时笑喷了。

    “文明文明, 非常文明。”

    江开“”

    动静惹来前厅的注意力,暂时中断了赵梦真和会所工作人员的争执。

    盛悉风也随着众人的目光所向, 一起看向电梯厅的嘈杂处。

    看到簇拥中心的那位, 也是一顿。

    她根本没想到他还在国内,犹记得在泉市的最后一个晚上, 他打电话过来死命催她的猴急劲,她还以为他真的忙到不可开交。

    第二天飞机一直延误,她还挺怕耽误他正事。

    江开身边的朋友哄笑过一阵,很快就发现这“夫妻俩”状态不太对劲, 只一下对视过后,就先后冷淡地撇开头,俨然连招呼都不打算打。

    大家很有眼力见,纷纷收了调侃, 互相看来看去, 用眼神打探情况,但没一个人知道内情刚才不还一口一个“我老婆”呢吗

    叫得多顺畅啊。

    尤其刚从泉市回来的龙天宝,更是懵逼这俩人不是如胶似漆吗盛公主大半夜都要跑出去买作案工具。

    这会就算是块木头,都能感觉出二人之间的敌意。

    怎么没敌意, 当然有敌意真晦气,出来潇洒还要看前夫前妻的脸色。

    盛悉风第一时间就试图挡住金毛的视线,但为时已晚,这傻狗已经发现江开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它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一边上蹿下跳,一边冲他鬼叫。

    哪怕她竭尽全力保持表情上的肃穆,但众目睽睽之下,她和一条兴奋过度的狗拉拉扯扯,整体的画风可想而知,多少有点滑稽,十分影响她在前夫面前高贵冷艳的前妻形象。

    “别装。我看你这几天吃得香睡得着,也没惦记他。”她好声好气跟金毛商量,“给我点面子,我给你加三天餐。”

    金毛这时候哪管她说什么,见江开不回头,以为自己闹得不够大,而且它是典型的人来疯,十分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大家越看它,它越来劲。

    盛悉风有点恼了,揪住它的耳朵,拜托它看清现实“你看人家理你吗舔狗”

    金毛舞得更欢,一个猛扑,勃颈处的锁扣竟然松开了,它一个踉跄,往前跌出几步,回头疑惑地看看掉落在地的绳子,又看看她,再看看远处的江开。

    在男主人和女主人之间犹豫不决。

    盛悉风来了气,将绳子往它面前一扔,说“这么喜欢他,那你跟他走吧。”又补上一句,“不用回来了。”

    她语气平和,但杀伤力十足,金毛一下子蔫了,迅速做出决断它选她。

    低眉顺眼地走回来,挨在她脚边,蹭她的小腿。

    盛悉风气还没消,冷眼旁观。

    江开看不下去,淡声质问“你跟一条狗计较什么”

    “这个好像轮不到你管吧”盛悉风奇怪道。

    狗是她的,她想怎么养就怎么养。

    他要真的在乎,刚才狗子上蹿下跳的,他怎么舍得连眼神都不给一个

    大伙见情况不对,连忙圆场,一窝蜂跟她打起招呼,毕恭毕敬的“开嫂”。

    盛悉风意识到江开可能还没跟别人说过离婚的事,既然他没说,总归有他的顾虑,她也不方便帮他公开,只是她无论如何不想再冠以这个称呼了。

    “我没有名字吗”

    江开的呼吸微微一滞。

    这一刻,他忽然真正意识到他们的离婚事实。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五分钟前,他还在习惯性地用“我老婆”来称呼她,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起她的事迹。

    她跟他老婆的名头绑了22年,无论他情不情愿,这个认知都已经深深植入他的骨血,他潜意识里一直知道,也早就默认。

    可是不是的。

    她完全可以不是他的,也完全可以扔下他妻子的名头。

    还没习惯离婚事实的人只有他,她适应得很好。

    固有认知一朝分崩离析,像舵手失去方向的把控。

    这伙人多是江开的旧友,或多或少听说过盛公主的名头和光辉事迹,知道她难搞,因而也不跟她计较什么,只当夫妻俩吵架,盛悉风闹脾气,于是打着哈哈附和“是是是,您当然有名字,只是我们不配叫,不叫开嫂,那叫您盛女士,盛公主,dy sheng,rcess sheng行了吧。”

    配合了盛悉风“独立人格”的需求,众人继续暖场子,招呼起盛悉风那帮朋友,他们不敢再触她霉头,于是客套地请示赵梦真两帮人要不要一起,顺便跟她汇报她男朋友的行程“峰子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赵梦真自然拒绝了拼场的提议,她走过去小声问盛悉风的意思“你要是不想待,我们可以走的。”

    “没事。”盛悉风说。

    难不成离了婚,她还得绕着他走

    要知道,她本来甚至愿意大大方方跟他当个朋友的,谁叫他小心眼,还拿“炮友”这种词语侮辱纯真的友情。

    有了老板的特许,金毛成功被放行,侍者引着双方去到各自的包厢,两个包厢就在隔壁。

    先后迈进不同的门,像走进两个不同的世界。

    包厢里k歌、牌桌、麻将桌、台球桌等一应俱全,赵梦真胡乱点了几首歌放原唱,她怎么想都觉得可惜,她和盛悉风在前任面前的发挥都不够出色。

    她还没把前男友等来,别的合伙人已经毕恭毕敬把狗请了进来。

    至于盛悉风呢,虽说没落下风,但完全可以做得更好。

    “早知道把任豪杰也叫上了,就不信气不到你前夫。”

    寝室几个女生一致认定任豪杰是个可以发展的对象,但盛悉风一直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也不同意赵梦真叫他一起玩。

    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她和同龄男生的接触不多,没有特别要好的异性朋友。离婚后,她愿意去接触一些别的异性,当然不一定要发展成恋人关系,顺其自然就行,如果可以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也很不错。

    但她和任豪杰注定没法顺其自然,她觉得压力太大,更不想给人错误的信号和不靠谱的希望,最后白白造成伤害。

    诚然,今天任豪杰在的话,江开应该会不高兴。

    从小学开始,他莫名其妙就对人家很有敌意。

    “我对气他没兴趣。”盛悉风慢慢说,“我现在,做什么都不想以他为目的了。”

    而隔壁包厢里,叫了几个年轻的女孩子陪玩。

    龙天宝像母鸡护鸡崽子,把试图坐到江开旁边的女生赶开“离他远点,他老婆在旁边包厢。”

    江开懒洋洋地倚在沙发里,笑看自己的护草使者一眼,但到底没阻拦。

    他懒得应付这些姑娘,而且他无比确信,这一次盛悉风真的不会管他了,哪怕他左拥右抱,大腿上再坐一个,她看到了也不会多说他一句。

    他终于摆脱她了,这个小时候黏着他跑,无数次害他挨打挨骂,长大后断他桃花,最后成为他人生中最大枷锁的麻烦精,终于彻底放他自由了。

    按理说,是件值得庆祝的事,可是他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对盛悉风的感情非常矛盾。

    一方面讨厌她、希望她离自己远点,一方面却总忍不住过度关注她。

    其实这很正常,人难免关注自己的敌人,时间久了,产生点奇奇怪怪的恶趣味和占有欲也不奇怪。何况他们一起长大,总有情分在。

    等到结婚的年纪,他早已谈不上讨厌她,甚至如果不是她而是别人,他绝无可能答应结婚,即便梦想的诱惑就摆在眼前。

    因为是和她,他才愿意出卖自己的婚姻。

    只是多少有点不甘心,那么早、那么年轻就尘埃落定,他甚至没有谈过一场真正的恋爱,没有真正爱过,也没有被真正爱过。一片空白。

    他以为,比起舍不得她,自己终归是更希望能摆脱她的。

    离婚后,他一面对她的绝情感到负气,一面解脱地想,也好,从此以后恢复自由身,想怎么玩怎么玩,再没有人坏他好事,他也不必有任何道德负担。

    离婚后的这几天,每天和朋友寻欢作乐,当下也算得上惬意快活,只是一个人回到家,家里到处都是盛悉风没带走的东西,她的衣服,她的鞋,她的琴

    到处都是她的影子,可到处都没有她。

    那种无边的寂寥便扑面而来,惹得他烦闷无比。

    许是在申城,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和盛悉风离婚,他没法放开手脚做自己。

    所以为什么不说呢对所有的家人朋友守口如瓶,他并不害怕事情捅出去,既然敢离,就敢面对后果,反正本来就不可能瞒家里一辈子。

    又为何迟迟没有离开,去异国他乡奔赴彻底的自由训练任务那么繁重,待在申城的每一天都是浪费。

    他不知道。

    有什么东西,牢牢绊着他,让他对这片土地产生强烈的留念,生怕这一走,就再也抓不住。

    第五次和龙天宝干杯的时候,龙天宝实在忍不住,忧心忡忡地说“哥,你和盛公主到底怎么了实在不行就过去求个和呗,男人嘛,跟老婆低个头怎么了。”

    “少废话。”

    他为什么要低头,有什么可低头。

    要离婚的人是她。

    他自由了。

    天大的好事。

    赵梦真的男朋友来的时候,江开已经有些微醺。

    “大家好,我叫韩旭峰。”韩旭峰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赵梦真,而是先过来江开他们包厢坐了会,他和在场不少人都不熟,不过男人之间,几杯酒就能称兄道弟,并不尴尬。

    经众人介绍,韩旭峰才知道自己和江开还有一层伴侣同寝的渊源,他非常震惊,半信半疑道“你是盛悉风的老公盛悉风结婚了真的假的我和赵梦真在一起快半年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啊”

    他对赵梦真寝室几个女生都挺关照,和盛悉风也算熟识,从来没听到过半点风声,而且前两天他去过她家庆祝乔迁之喜的时候,赵梦真还有给她介绍男朋友的意思。

    当然他不会傻到这种时候说这些,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只当赵梦真也不知情。

    对于盛悉风在这段婚姻中的种种避嫌行为,江开早都已经听麻了,他心下烦躁,却不得不替她善后,敷衍着解释“她年纪小,害羞。”

    韩旭峰敬过一圈酒,才站起身道别“我去我女朋友那了,你们先玩。”

    合伙人笑着拿了个骰子丢他“去吧去吧,心不在焉的,早等不及了吧”

    “开哥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韩旭峰顺口邀请。

    那一瞬间心头有种说不上来的痒,像极了小时候讨厌她却还想到她面前刷存在感的心态。

    他抿了一口酒,摇头。

    眼看着韩旭峰的背影消失在门边,醉意渐渐上头,他对着重新阖上的门,一时出神。

    龙天宝顺着他的视线,望向空荡荡的门,然后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来了句“开哥,你是不是很嫉妒人家,可以名正言顺见到盛公主”

    江开转眼看他,眯起眼睛,过了两秒,直接摁着他的后颈把他摁进了沙发里。

    龙天宝拼命挣扎,直喊“饶命”,等脖子上的桎梏松开,他迅速跑远,跑到江开捉不到的地方,才敢控诉“开哥你怎么还恼羞成怒,一点都玩不起”

    这一天,江开在距离盛悉风的一墙之隔的地方,一杯接一杯地喝酒,龙天宝不理他了,恰好他也不想别人来烦,兀自自酌。

    直到有朋友唱了一首歌,他的心仿佛被什么重重击中,扭头看向电视屏幕,那句歌词已经一闪而过,却深深烙印到他心里,一下灼伤到他。

    那句歌词唱道“离开你以后,并没有更自由。”

    离开盛悉风以后,他没有得到梦寐以求的自由。他什么都没能得着,只是一味失去。

    失去了什么,他一时想不通,只知道弄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又是几杯酒下肚,他想起来了,他失去了他的狗。

    他出门左转,近乎本能地推开了隔壁包厢的门。

    门开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她清甜的气息,所有的躁动和不安都在这一瞬偃旗息鼓,像黄昏的鸦雀归塔。

    宿命般不可抗拒的安全感。

    里头的人齐齐看他,盛悉风正在和朋友们打牌,脸上还维持着笑意,眼见是他,她眼底染上一层疑虑。

    江开从中读出她的不欢迎,可他有他的正当理由。

    “我至少有狗的探视权吧借我玩会。”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