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第 22 章

作品:《同时在三本书当炮灰男配后

    月朗星稀。

    除了他自己轻柔缓慢的呼吸声, 四下一片寂静。

    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他不动声色,手已经按在了凤鸣的剑柄上。

    下一秒,一张青黑紫红, 仿佛死尸一般浮肿的狰狞面孔猛然窜出,近得几乎贴上他的脸

    “呜哇呜哇哇哇”

    江宴秋瞳孔骤缩,心脏吓得停跳一秒。

    然后身形如电, 猛然拔出凤鸣,朝那人的面门狠狠一击

    叮

    不对

    因为出剑的反作用力, 江宴秋后退几步, 神色无比凝重。

    怎么回事。

    剑下的触感无比坚硬,好似砍中的不是人类柔软的皮肤, 而是某种坚硬的岩石。

    可那人周身没有任何灵力流转, 分明是个凡人

    那是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彪形大汉,穿着朴素的布衣短衫, 布鞋上甚至还沾着泥土, 似乎只是个田间随处可见的寻常农户。

    可他肌肉隆起暴涨,几乎要将衣服撑破,皮肤呈现出可怖的青黑色, 浮肿的脸更是紫红,暴起的青筋里流淌着不祥的黑色血液。

    他张嘴发出狂乱的咆哮怒吼, 过长的黑黄牙齿刺出嘴角,通红的双目死死盯着江宴秋,发出“哼哧哼哧”的喘息, 好似站在面前的是什么绝顶美味。

    江宴秋心中惊疑不定。

    昆仑宗内怎会有凡人擅闯

    况且这还是人类吗

    那村夫仿佛不通人言, 面对江宴秋的惊疑与质问充耳不闻, 仿佛缺乏理智的野兽, 某处的布料却以一个不正常的诡异弧度隆起, 眼里闪着贪婪而又垂涎的光,咧开的口角兴奋得不住流涎。

    江宴秋眼神冰冷。

    到底是谁,竟然大费周章地为他备下了这么一份“大礼”

    考虑到对方极有可能是被控制的普通凡人,江宴秋到底还是有所顾忌,没有直接下杀手事实上,那村夫力大无穷,皮肤又坚硬如铁,要想立时制服,也没那么容易。

    好在对方穷有这么大一幅身体架子,半点武功灵力也没有,行动也不甚灵活,轻轻一绊,自己就先摔成一团。

    不多时,将那怪物击退到跌坐在草丛上,江宴秋正准备一剑柄敲晕他,却突然手脚发麻,一下子半跪在地上,手中的凤鸣骤然之下也掉落在地。

    仿佛一瞬间被抽空全身的力气,他眼前一阵黑一阵白,额头冷汗直冒,四肢百骸却像涌起一团无名火,直往天灵盖上窜。

    他想要掐诀,手却抖得厉害,一点灵力都用不出来。

    江宴秋死死咬着后牙槽,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口中瞬间充斥着浓重的铁锈味。

    “果然是那时候”

    他此刻终于想通,早前在后山时,一向跟他不对付的程光和范轶,为何突然转了性一般笑嘻嘻地凑过来说话

    江宴秋懒得搭理,他俩却好像看不懂眼色,狗皮膏药般缠着他不依不饶。

    范轶嘴里不知嚼的什么丹药,一股子鱼腥味儿,趁江宴秋转身的功夫,突然凑道他跟前,吐出几口白烟。

    距离太近,江宴秋还没来得及屏气,就猝不及防地吸了一口。

    然后一拳揍上范轶的脸,把对方揍得一只眼睛乌青。

    江宴秋猜到他们肯定是心里有鬼,不坏好意。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他视线模糊一片,被烧得眼前全是色彩浓郁红黑、形状扭曲的图块。

    那怪物发出兴奋的“呵哧”声,手脚并用地向他爬来,江宴秋几乎能够闻到他口中的腐臭味。

    他狠狠掐着自己的虎口,血液顺着伤口滴落在草丛上也毫无所觉。

    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储物袋中掏出一颗丹药,狠狠按进已经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中

    咕咚。

    随着反射性的吞咽,那丹药顺着村夫的食道滑进去。

    江宴秋的冷汗也顺着额角下滑。

    一秒、两秒、三秒

    终于,那村夫像是被关掉按钮的机器,缓慢挺住了动作。

    有作用

    江宴秋狠狠松了口气。

    范轶朝他吹那口烟时,他就本能地察觉了不对。

    虽然不知道他们想搞什么花样,江宴秋还是谨慎地留了后手。

    他在他们衣服上留了些寻踪香的粉末。

    这种粉末跟刚刚他给怪物灌下去的药丸是相辅相佐的,吃下药丸后,便能感应到身具寻踪香之人的大概位置。

    这丹药他本来是准备自己吃的。

    因为不放心范轶他们,他准备有空了暗中去盯盯梢,看看他们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在这种时候扭转局势,发挥了大作用

    怪物转动着自己僵硬的脖子。

    似乎目标出现了不止一个,他已然停止运转的大脑有些疑惑。

    这时候只能赌了。

    赌那二分之一的概率。

    江宴秋手脚无力,眼前发黑,却一动也不敢动。

    这时候考验的是双方的耐性。

    不知过了多久。

    怪物在江宴秋紧绷的视线中,缓缓转了转脖子。

    仿佛没看见江宴秋这么个大活人般,拖着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走进了密林中。

    赌对了

    江宴秋狠狠松了一口气。

    他猜得没错。

    范轶他们是直接嚼的丹药比起只闻了一口烟的他,浓度必定大上许多

    加上有了寻踪香,若真是因为白日里那口烟让他被怪物锁定,那怪物必然有一定的季率放弃他,转而去寻找程光他们

    听到他沉重的脚步声渐远,江宴秋长长地舒了口气,全身的力气仿佛都骤然松懈。

    汗水早已把他的衣服打得半湿。

    然而,范轶他们还不知埋伏在何处。

    仅存的理智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

    他拄着凤鸣强撑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在后山艰难前行。

    夜色漆黑,四下只有蝉虫的嗡鸣。

    手脚无力,视线模糊,又黑得看不见路。

    有好几次,江宴秋都被石头树根绊倒,狠狠摔在地上。不一会儿,衣服上已全是尘土。

    他咬着牙,一次次爬起来。

    要躺也不是这时候躺

    然而在后山彻底迷失方向,他走走停停,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只忽然觉得前方一片淡淡明光,两旁不再是能划破他脚踝衣袍的杂草,而是错落有致,十分名贵的安神用的灵草灵植。

    奇怪,他烧得迷迷糊糊的脑子艰难地转了两下。

    怎么回事下雪了

    并非是在下雪。

    而是这处山峰,处处被冷冽的积雪冰霜覆盖。

    陡然一亮,他眼前出现了一口寒潭,倒映着一汪月色,水面波纹微微荡漾,在月下莹莹地闪着微光。

    江宴秋眼前一亮。

    他热得嗓子冒烟,毫无所觉地扒掉了自己的外袍,只剩一层里衣,一头扎进了寒潭中。

    令人舒适的寒气和水波将他包裹,仿佛回到母体一般令人安心。

    江宴秋把自己蜷缩起来,眉头舒展。

    水面突然溅期巨大的水花。

    江宴秋迷茫地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他被人掐着脖子,狠狠按在池边。

    “你是谁”

    那是个极好看的男人。

    五官仿佛鬼斧神工般精心雕琢,眉眼和侧脸凌厉地勾勒出一道冷漠威严的弧度。

    但最令人心惊的,还是他的气质。

    仿若雪山之巅的利刃寒霜。

    那是久居上位者,仿自天生的,睥睨天下的气势。

    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祗,只是如同看待蝼蚁般看了你一眼,也叫人恨不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被那浩荡森严的威压压得抬不起头。

    不敢直视,甚至会叫人忽略他的长相。

    江宴秋费力地向他看去。

    那本该俊美无俦、淡漠禁欲的面庞,不知为何微微扭曲,隐有邪气。

    但这份邪气感却丝毫无损他的俊美,反而透出一股恣意的张狂。

    此刻,白如玉石硬似钢铁般的手臂死死掐住了江宴秋的脖子,江宴秋后背抵着寒潭边缘光滑的卵石,氧气渐渐被挤出肺部,眼前发黑,求生的本能让他不由自主地挣扎起来。

    “有话好说你先放开我”

    无论他如何用力抓挠,都无法撼动对方的手臂半分。江宴秋努力睁大双眼,濒死与寒冷的刺激下,他终于恢复了几丝理智。

    这是哪里后山的禁地

    可是这边不是有禁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吗

    “我、我是昆仑宗弟子,你先放开我,我可以给你看我的腰牌”

    不知是哪个字眼触动了对方,俊美不似凡人的男人手臂微松,江宴秋掉进寒潭,呛了一嗓子冷水。

    他激烈地咳嗽着,却不敢耽搁,生怕被大佬心情一个不好,捏西瓜一样捏死,强忍着呛水的与难受,准备去岸上散乱成一团的外袍里找自己的腰牌。

    却没想到,他刚背对着大佬往岸上爬,就在一股大力之下,“哗”地一下沉入水底。

    江宴秋

    你他妈是狗吧

    “咳咳咳咳”他剧烈咳嗽,缺氧加呛水的双重痛苦,刺激得他泪流满面。

    带着泪的模糊视线中,一张脸凑了上来。

    即使近到鼻尖差点相对的距离看过去,那人的脸也没有丝毫瑕疵。长睫上沾着露水,鼻梁挺拔,薄唇紧抿。

    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没有理智,而是某种兽类般,冷漠又残忍。

    那是盯着猎物的眼神。

    江宴秋的双瞳中倒映着对方继续凑近的身影。

    瞳孔微微放大。

    那几乎不能称作一个吻。

    只是面对猎物蛮横的撕咬,重重地舔舐过渗出的血珠,尖牙恶意地刺进伤口中。

    江宴秋疼得“嘶”了一声。

    草,还真是属狗的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钳制,猛地推开了对方。

    未来得及咽下的一缕血液,顺着对方的唇角蜿蜒流下。

    在这月色之下,竟透出几分颓靡邪魅的非人感。

    力气大得能把他骨头捏碎的男人,竟也仍由他一把推开,一动不动地站在池水中,湿漉漉披散着的乌发挡住了表情。

    江宴秋“”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江宴秋才不管对方是不是突然良心发作,他铆足了劲儿手脚并用地往岸上爬,因为卵石太过光滑还差点脚底一滑摔下去。

    顾不上脚踝的疼痛,江宴秋死死咬着唇,还差一点就能爬到岸上

    “哗”

    巨大的水声四溅。

    第二次被拉下去时,江宴秋简直气得想骂爹。

    有完没完啊你是水鬼吗你

    被迫沉入池底,圆月在水面之上晃荡成碎溅的金光,一切声音仿佛都消失了。

    他的视线被挡住了。

    那人的瞳孔变成了金色。

    在这寂静的夜色里,寂静的水面下,金色的瞳孔妖异得不似人类。

    这次舔他的血倒是慢了很多,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好像饥饿多年的乞人,头一回尝到顶级大厨烹制的珍馐,无比珍惜。

    江宴秋“”

    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反抗似乎是徒劳的。

    就在他以为自己没被范轶他们害死,竟然要因为缺氧这种可笑的理由死在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手里时,对方终于放开了他。

    久违且珍贵的空气。

    江宴秋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又因为呛到止不住地咳嗽,难以抑制地流下生理性的泪水。

    对方半蹲下来。

    在江宴秋惊恐的目光中,抓住他受伤的那只手,半眯着金色的瞳孔,继续吸食他先前破损的虎口处溢出的血珠。

    由于之前在密林里摸爬滚打,江宴秋身上满是泥土灰尘。

    对方却毫不在意。

    这是饿了多少年了,还真是一点不挑啊

    虽然伤口又疼又痒,但识时务者为俊杰。

    喝点就喝点吧,江宴秋一动也不敢动。

    可惜,伤口本来就不大,已经渐渐开始愈合了。

    对方不死心地用尖牙戳弄,也挤不出更多的血珠。

    他的眼神很失望,松开手,直勾勾地盯着江宴秋。

    那涌动着的令人渴望的香气,几乎浓烈得要透过雪白的脖颈溢出。

    他抬起手。

    江宴秋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然而,男人闷哼了一声,似乎受了很重的一击。

    江宴秋眼睛眯起一条缝,却看见对方一掌拍在自己胸口,留下一个可怖的青色掌印。

    是活活能把江宴秋拍死的力道。

    江宴秋

    瞳孔地震。

    他唇角溢出鲜血这次是他自己的了。

    冷声道“趁我没有反悔,快滚。”

    啊还有这种好事

    为了放跑他自残

    二话不说,江宴秋马不停蹄地逃上岸。

    他身后。

    男人“咚”地一声,直直倒了下去。

    半天没有动静。

    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脚步越来越慢。

    要就这么一走了之吗。

    江宴秋脑海中天人交战,两道声音左右互搏。

    “喂你在想什么不跑等死啊”

    “可是擅自逃来人家的地盘避难耶,算半条命耶。”

    “万一又发起疯开始吃人怎么办”

    “为了把你放跑一掌把自己打得生死不知,又算半条命耶。”

    脚步犹豫着停下。

    身后依然没有半点动静。

    江宴秋咬咬牙。

    转过身,大步回到池边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脑子不清醒。

    为了防止自己后悔,他费力地把男人扶到池边,咬牙用凤鸣在手腕上割开一个小小的口子。

    鲜血滴下。

    他担心浪费,连忙把人嘴角扒开,把血滴进去。

    他低声道“也趁我没反悔,快喝。”

    “宴秋,你好些了吗”

    江成涛推开门,谢轻言还带着今日上课的笔记。

    楚晚晴絮絮叨叨“真是的,你昨天晚上到底在后山呆到几点啊,怎么还染上风寒了。对了,冯真人说你跟宋师兄那组见青草采得最多,今日生病的缺勤就不给你记上了,凝元丹也给你留着,需要的时候随时去取。”

    江宴秋痛苦地从被子里探出半张脸。

    “怎么回事,脸色怎么这么苍白”谢轻言皱着眉在他床边蹲下,想替他把把脉。

    江宴秋怕他看见手腕上的伤口,连忙往被子里藏了藏“咳,今天好多了,不用担心。”

    却没注意谢轻言愣了愣,看着他缩回去的手,轻轻地“嗯”了一声。

    天知道他昨天是怎么回来的:3ヽ

    给后山疑似吸血鬼的神秘男人喂了几口血后,他生怕那人又发疯,看他脸色恢复得差不多,就匆匆给伤口止了血,跌跌撞撞地爬回来了。

    昨天三番五次地遇险又死里逃生,看到今天的太阳,江宴秋险些流下感动的泪水。

    江宴秋眼神死“就当被狗咬了。”

    楚晚晴疑惑“被狗咬了后山哪儿来的狗”

    “恶犬,别问。”

    好在楚晚晴也没太在意,兴冲冲地提起另一件事。

    “对了,今天早上宋师兄还问起你了,看到你没来,他还挺惊讶的,问是不是昨天累到你了,要不要他过来看看。”楚晚晴一脸兴奋“行啊你宴秋,宋师兄可受欢迎了,据说追他的师兄能饶问道峰一圈你跟宋师兄昨晚发生了什么呐他竟然还主动关心你耶”

    啊这。

    江宴秋“没什么,可能师兄他人好吧。”

    男主竟然会主动问起他这不河狸啊,上辈子他姓什么宋悠宁估计都不清楚。

    别说是请假,他就是病得快挂了男主都不会多问一句的。

    难不成是弱点被他看到了,男主心生杀意

    江宴秋悚然,坚定游离于修罗场之外的决心,对昨天发生的事守口如瓶。

    看到了美丽师兄单薄的里衣和精致的锁骨什么的,压根不存在不存在。

    无论楚晚晴怎么眼睛发亮八卦地追问,他都只作不知道。

    “切,我就是好奇嘛。”楚晚晴悻悻道,“虽然我是站韩师兄的,但是你不觉得宋师兄也不错吗虽然你对韩师兄避之不及,他还一直锲而不舍地贴上来这一点很萌,但是宋师兄这种冷美人也好可啊”

    “噗”江宴秋一口将茶水喷出来,惊天动地地咳嗽。他如同看怪物一样惊悚地看着对面可爱的圆脸少女“你在说什么不会是说我跟师兄他们吧”

    楚晚晴拖着脸,笑得一脸荡漾“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最近看了些新话本,感觉探索了一些未知的全新领域。”

    全新领域个毛线啊修仙界不会还有什么b话本吧

    刚才在一旁一直默默的谢轻言轻声道“好了,你别编排宴秋了,看把他吓的。在我看来,韩师兄只是喜欢捉弄宴秋罢了,宋师兄应该也只是因为跟宴秋同一组做任务,出于礼貌关心了师弟两句吧。”

    江宴秋点头附和,看吧,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想法叭

    楚晚晴一脸“磕c的快乐你们男孩子懂什么”,十分不以为然,说道“好啦,宴秋你专心养伤,笔记谢轻言都给你带了,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然而,她话音还未落,一股极其磅礴的灵力便浩荡扫来,屋外的竹叶纷纷被震落,凋零的竹叶瞬间铺了满地。

    一道无比愤怒的女声响起“竟敢伤我范氏族人,江宴秋在何处给我滚出来”

    谢轻言瞬间变了脸色,下意识地把江宴秋护在身后,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谁”。

    江宴秋把杯盖合上“没事,应该是来找我的。”

    谢轻言眉头紧皱,一向清淡的眉眼,神情竟有些阴郁“来着不善,你明明病卧在床,这时候找你做什么”

    江宴秋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还能是谁

    笑死,看来昨天他猜得一点不错。

    “没事,来找我寻仇的吧,我去跟她说。”

    他起身走到屋外,之间半空中,一位裙袍华贵的女子御空而力,眉眼骄纵,神情愤怒“就是你伤了我侄孙范轶,害得他现在连床都下不了”

    江宴秋拱手一礼,问道“前辈是范轶的长辈替他来找我报仇”

    “你”那女子怒极“竖子小儿,竟敢口出狂言你可知道我是谁”

    楚晚晴脸色不太好看,低声道“岭南范氏,范轶那色批的姑奶奶,藏姝峰峰主范云英,这老女人最护短了。”她有些担忧“江氏现在在昆仑说的上话的前辈,要么在闭关要么在云游,宴秋,你要小心一点。”

    竹香苑内,不少弟子都在偷偷摸摸地看热闹。

    跟他有过口角的那些世家弟子都幸灾乐祸,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得罪了藏姝峰峰主,有江宴秋这小子好果子吃的。

    自然,也有为他捏了把汗的,比如之前在藏书阁变相被江宴秋维护自尊的平民弟子,比如上课时坐在他左手边长相秀气的小姑娘。

    她一脸担忧地看着不远处红裙摇曳的范云英,再看看仿佛不胜风寒的江宴秋,似乎推开门想出去。

    却被邻屋的好友拉住,沉默地摇摇头。

    好友对着口型,无声道“你出这个头做什么他们世家都是一伙儿的,我们这些普通人掺和进去,几条命都不够丢。你想想,我们为了来昆仑付出多少艰辛,犯不着为了这事惹怒一峰之主。”

    她沉默着,垂下了推门的手。

    那头,不知是不是凤凰血的缘故,江宴秋却不被玄光修士的威压压倒,泰然有礼道“前辈,您要用修为和名号来压我这个晚辈,我难道还能指责您的不是不成只是,竹香苑是新入门弟子的居所,昆仑的宗规里明确规定了,任何人不得擅闯,玄光以上修士,需掌门手谕方能进入。”他笑得一派纯良“不知真人您,能不能将手谕给我们见识见识呢”

    “你”

    果然,被他说中了,范云英这是知道自家后辈屁股开花,来兴师问罪呢。

    说实话,如果他是范云英,知道自家小辈做了这种蠢事,害人不成还把自己害得这么惨,估计第一个把范轶之流揍得爹妈不认识。

    只能说,有什么样的老祖宗就有什么样的不肖子孙。

    范云英活了这么多年,竟然被一个小辈顶撞得下不来台,气得咬紧牙根“我那侄孙范轶被你陷害,屁股血流不止,现在人还昏迷不醒你以为拿着那破宗规当令箭,我就拿你没办法吗你要手谕,好,我现在就把掌门真人请来,看你有什么话可说”

    以炼气期之低的修为,就荣登掌门的太清峰,他估计是昆仑第一人叭。

    江宴秋苦中作乐地想。

    掌门真人日理万机,自然是不可能被范云英请去竹香苑的,那还像什么样子。

    大殿之上,端坐着一名儒雅随和的中年男修。

    明明是问鼎修真界的昆仑的一宗之主,他却一身儒生打扮,和蔼有余,威严不足。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表象而已。

    掌门李松儒年龄三百出头,已有化神初期的修为,放眼整个修真界都罕有敌手。

    他修的道是儒仁之道,看着温和慈祥,通身磅礴的灵力却不是吃素的。

    掌门叹了口气“不过是些炼气期的孩子,我这是在断案,还是在陪你们过家家云英,他们就算了,你怎么也如此不懂事”

    范云英脸色讪讪,仍旧道“真人,江氏这小子着实可恶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将来怎么得了范轶那可怜孩子,被人发现的时候两股之间全是鲜血,现在还昏在床上,以后那还不知道能不能好了。我要不是不讨个公道,怎么有脸去见我大哥和那可怜的侄子”

    “掌门真人,江宴秋这狠毒竖子绝对不能放过”大殿之中,一位广袖云袍的中年男修铁青着脸,狠狠盯着江宴秋,若是眼神能杀人,估计江宴秋已经死了十几次了。

    他的身侧,一位如花似玉的女修已经哭成泪人,全靠旁边的男人搀扶着才没有跌坐在地“光儿,我的光儿啊是娘对不住你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不能人道了,为娘该怎么活下去啊,程家的香火怎么办啊”

    先前,范轶和程光臭味相投,商量之下,两人决定给江宴秋下药。

    范轶有些犹豫“程光兄,你们家这秘药,真能管用吗”

    “放心吧,”程光老神在在“我们家卖了多少年,用过的都说好,在黑市的价格得这个数。”他比了个让范轶都忍不住咂舌的手势。

    “这药闻了之后,哪怕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也能瞬间力大无比,红光满面,做上个三天三夜也不觉得累,别说凡人,有的修士还来买呢,用了的就没有不说好的。还有人一夜龙精虎猛,把那青楼里的妓女给干死了的。”

    程光一脸得意,好似这种事情是多大的荣耀。

    “给江宴秋下的那药跟这种药丸配套,那烟只要吸上一口,催动之后便手脚无力,灵力使不出来,把人变成只想求操的贱货。”

    范轶听后一脸神往,想到江宴秋那张脸,不管是冷淡地叫他滚,还是笑吟吟地让他滚,都极其诱人。

    他不由心生荡漾,下面险些抬头。

    他咽了咽口水“那就好,到时候趁他落单,按计划行事。”

    于是那晚,江宴秋用寻踪香把村夫引开之后,只剩低等的交合欲望的村夫,转身去找了白天同样嚼过药丸,吸了更多白烟的范轶和程光。

    怪只怪这俩人为了近距离蹲到江宴秋,竟然就在不到百米处,蹲在草丛里候着。

    直接被抓个正着。

    据说被人发现时,力大无穷的村夫一只手按住他们两个。

    一个都没逃得了,两人俱是两股鲜血直流,惨不忍睹。

    江宴秋“”

    真是诡计多端啊。

    程史难忍悲痛“掌门,我程氏虽然不是什么豪门望族,但我年岁过百就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千方百计送来昆仑,不指望他学有所成,至少人平安就行。可没想,这竖子竟然残忍至此,我程氏就这一根独苗,万一不能传承香火,我愧对列祖列宗啊”

    掌门一脸牙疼的表情,却不得不安抚这位悲痛欲绝的程氏家主的心情“我理解,但是这事着实蹊跷,其中估计有什么误会。正好当事人也在这里,江宴秋,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范云英飞快插嘴“掌门,还有什么好辩解的把他拖下去打一顿,什么都招了”

    江宴秋不卑不亢道“理解您绝后的心情,但恕我直言。”

    他面带嘲讽“您儿子如今的境地,完全是自作自受。如果他们自己不想着害人,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不能人道或许是他最好的福报。”

    “夫君,你看他还在咒我们儿子”美貌夫人靠在丈夫怀中哭成泪人。

    程史咆哮道“竖子你还敢狡辩”

    赶在他开口之前,江宴秋说道“那日,程光自己心怀歹意凑到我跟前,朝我吐了口白烟,这件事在场的所有人都能作证。而到晚上,我被一个完全不应该出现在昆仑的凡人堵住,恰好这时药效发作,险些被他擒住。怎么样,程家主,这药的药效和那人发作的症状,听起来是不是很耳熟啊”

    美貌妇人打了个哭嗝,突然哑巴一样不作声了。

    程史看着他,脸色依旧铁青,语气却是十分镇定“那又如何这药不就是忘忧丸吗,我程氏世代做些小生意,又能怎么样忘忧丸在市面上流通甚广,凭你一张嘴,就能冤枉是从我家拿的吗”

    江宴秋轻笑“家主您都这么说了,我能说什么呢,自然是有钱谁都可以买到的。但程光和范轶白日里向我吐的那口烟,又如何解释宋师兄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这总不能是我逼他的吧”

    程史立刻转头看向范云英,藏姝峰峰主被他看得发毛“看我做甚么范轶就算是朝你吐了那口烟,又能怎么样你是什么矜贵的大人物,这点玩笑开不起的我可不承认,这算什么证据还有那个宋悠宁,他说的话就可靠吗谁知道他会不会因为私情偏袒你”

    他转头看向江宴秋,缓声道“的确,这点证据,可说服不了我们。掌门真人在上,昆仑最是公正无私,如果我儿有什么好歹,我要你为他偿命”

    江宴秋“行啊,那就把那名村夫叫过来呗。”

    “把他喊过来问问,到底是谁给他下了药,又是谁把他打晕了偷渡进昆仑,答案不就显而易见了吗”

    他说得这样胸有成竹,原本气焰嚣张的范云英立即有些惊疑不定。

    难不成这小子说的是真的

    可是范轶那孩子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那么善良的一个孩子,连只鸡都舍不得杀,怎么可能做出残害同门的事来。

    程史的目光也有些游疑不定。

    残害同门可是重罪。

    程光就算当场被人打死,都喊不得冤的。

    他捏紧拳头,决心拼着这张脸面,拼着程氏每年向昆仑进贡这么多的面子,也要快刀斩乱麻,让掌门卖他这个人情,把这小弟子发落了。

    他刚要开口,一直坐在高位昏昏欲睡的掌门真人这时候倒突然清醒了“宴秋说的有道理啊,那就差人把那个村夫请上来吧。”

    程家主恨得把牙都要咬碎了。

    侍奉在掌门真人身侧的小童低头应是,揣着手目不斜视地路过面带愠色及一丝微不可查的迟疑的程式夫妇。

    美貌妇人自从进了主殿见了掌门真人,不是哭天喊地就是指桑骂槐,一幅一定要昆仑给个说法的模样。可眼见有人去寻证据了,她又迟疑地停住了哭声,与丈夫交换了一个眼神。

    掌门看着藏姝峰峰主,叹了口气,目光却是难掩的失望“当年你进宗门时还是个半大点的丫头,有次被师兄欺负了还跑来我太清峰脚下哭鼻子。我把那老玄龟拿出来逗你玩儿,你还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以后绝对不做像师兄那样仗着修为和家世欺负人的坏人。现如今,也要为了那不成器的后辈作威作福,磋磨小辈了吗。”

    他这话太诛心,范云英一下子跪下来“掌门,云英不敢可是”她咬着唇,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委屈得哭鼻子的小姑娘。

    她开不了口。

    世家的脸面和尊严,如同深深扎进泥土的根系一般,早在亘古以前便流淌在他们代代人的血脉中。

    她当真不知道,自己那侄孙在这场闹剧中充当了怎样的角色吗

    可她的兄长,当年为了她这个庶出的妹妹,甘愿让出来昆仑的名额,一辈子蹉跎在打理家业中;她的侄子,在那场封印天魔的大战中身受重伤,现在如同废人。

    范轶那孩子从小没有父亲,自己事务繁多,又是昆仑的一峰之主,也不可能对这个侄孙过多关注,才让他被家里人宠歪了。

    可这孩子年纪才多点大,总能管教好的,就算犯了错,她看着那张肖似兄长的脸,又怎么忍心责骂得出口

    她范云英如此努力刻苦修炼,不就是为了成为人上人,好庇护家族

    恍然间,她似乎看见了当年那个幼小无助的自己。

    十来岁的少女,还是范氏不受宠的庶出的小丫头,凭着天不怕地不怕的胆气刺猬一样保护自己。

    即使这样,也有那些觊觎她美貌的师兄,仗着修为和家室调戏她。

    范云英发狠地拼着重伤击退他们逃脱,无意间迷路到昆仑主峰,历代掌门居住的太清峰脚下。

    李松儒刚刚接管掌门之位,忙得焦头烂额,却还是掏出了一只占卜用的老玄龟哄孩子。他还跟她说,无论是世家弟子还是平民弟子,群体里都有好坏之分,日后她长大了,当然可以不用成为那样可恶的人。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范云英怔怔不语,程史却是脸色难看。

    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掌门真人这是暗自挤兑他呢。

    说什么仗着修为和家世欺人,明摆着在骂他们程家仗势欺人呢

    程史简直要把后牙槽都咬碎了。

    凭什么他们程家这些年恭恭敬敬,为了昆仑庇护,给仙山送了多少钱多少物那小子不过区区江氏一个庶出的私生子,从小没爹没娘的野种,掌门凭什么要这么维护他

    哼,要是掌门今天执意息事宁人,那也不怪他私下对那小子动些手脚了。

    “真人”刚刚外出宣人的小童急急忙忙地跑回来,神色凝重“那村夫,就在刚刚暴毙了”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