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0章 第070章

作品:《我开的真不是黑店

    院外传来洪亮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

    一人从隔壁酒楼, 飞跃至院墙,居高临下,以一种睥睨众生的姿态开口。

    “杀人者巧舌如簧, 包庇者蛇蝎心肠,竟枉顾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陆见微

    长得浓眉大眼的, 怎么满嘴喷粪呢

    没有任何废话, 七级道具直接轰过去,那人不过六级修为, 没能抵住,从院墙一头栽下, 发出一声闷响。

    众人“”

    参与会议的富商们心中愈发敬畏。

    他们先前就猜测陆见微不一般, 能在玄镜司和江湖客之间当和事佬的人, 绝对非同凡响。

    这一手出来, 彻底证实。

    来人一看就是强者, 陆掌柜却连手都没动,就将人压趴落墙,真是神乎其技啊

    其余江湖客则满心诧异。

    哪来的蠢驴, 连八方客栈都敢招惹, 听了案件缘由后, 竟还为汪持节说话, 简直不知所谓

    现在好了吧,摔了个大马趴。

    丢不丢人

    阿耐直接开嘲“蠢笨如猪, 是非不分,颠倒黑白,简直愚不可及。”

    “说得好”薛关河随之骂道,“说他蠢笨如猪倒是侮辱了猪,我看他猪狗不如, 要不怎么能说出那番丧尽天良的话来”

    “掌柜的,让他去扫马厩吧,”岳殊冷着脸道,“他也只能与马粪为伍了。”

    “我看行。”燕非藏点头。

    张伯却道“此人瞧着有些眼熟。”

    “这不是杜寒秋吗”遁地鬼倏地钻出来,“他怎么来了”

    “杜寒秋是谁”

    “这个名字好耳熟啊,到底在哪听过呢”

    “我想起来了,林从月,他是林从月的丈夫”

    “”

    经验丰富的江湖客,可以不认识杜寒秋,但不能不知道林从月。

    当年林从月的“群芳妒”不知搅动了多少风雨,引得多少江湖客追杀,连素来超然的神医谷都不得不出面研究解药。

    作为风云人物的丈夫,杜寒秋的名声并不算好,日子也不太好过。

    神医谷给他解毒后,他便留在神医谷当护卫,这些年一直没怎么露面,突然出现在客栈倒叫人大吃一惊。

    他修为六级,在江湖上已算得上高手,又因年少成名,素来心高气傲。

    从院墙摔落的那一刻,他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立刻钻进去消失在人前。

    议论声传到陆见微耳中,她不由看向阿迢。

    林从月死前制出的毒还在阿迢体内,暂时无药可解。

    对于这样一个医毒大师,陆见微的心理很复杂。

    她惋惜林从月的遭遇,敬佩林从月的水平,却又不满她遗留的问题。

    这是足以致命的问题。

    不过,杜寒秋来这儿干什么就为了凑个热闹,刷个存在感

    听他的口气,似乎对“汪持节被杀”耿耿于怀。

    其余人也百思不得其解,纷纷对他行注目礼,希望他能从地上爬起来解释解释。

    杜寒秋“”

    “若我没记错,汪持节娶妻杜氏。”温著之徐徐开口,一语点醒众人。

    汪持节的那位好友呆了呆。

    “他确实提过此事,说他妻子娘家有位非常厉害的江湖客,只是来往不密,一直未能见到面。”

    众人默默注视狼狈伏地的杜寒秋。

    非常厉害

    实在看不出来。

    “将杜武师请过来。”陆见微笑眯眯道,“听证会允许不同声音的出现,杜武师有不同意见,咱们也得让他说个痛快。”

    燕非藏大步过去,一手拎起杜寒秋,扔到台阶下,砸得后者本就闷痛的胸口更疼了。

    “说”

    杜寒秋上次这么狼狈,还是他中毒后当着江湖客的面,披头散发地跑去神医谷求救的时候。

    曾经的憋屈和郁愤涌上心头,他冷哼一声。

    “说就说”

    从地上爬起,他掸了掸灰尘,转向院中众人,神色颇有几分冷傲。

    “汪持节已死,杀人凶手随意编排,诸位就全都信了”

    富商们不敢出声,江湖客们可不怕。

    “证据确凿,怎么就是编排,你当我等都是傻子”

    “没错,我们瞧得清清楚楚,就是姓汪的杀人全家,夺人妙法,苦主十年后前来报仇有何不可”

    “杜武师,就算你是杜氏亲戚,也不能如此偏颇吧”

    江湖客讲究的就是一个快意恩仇,有仇必报是他们的行事准则。

    汪持节杀人夺宝是因,被人寻仇反杀是果。

    如今这因果已经结束,旁人没有置喙的资格。

    不过,平芜杀了汪持节,杜氏作为其妻,想要为夫报仇同样能够理解,端看谁武力更高。

    这样的事情江湖并不少见。

    今天你杀他,明天他杀你,无穷无尽,充斥着刀光剑影和血雨腥风。

    江湖客们反驳杜寒秋,大多是因为事不关己,便能站在客观的立场上,也是为了给八方客栈一个面子。

    杜寒秋冷哼一声。

    “他又如何证明自己就是苦主他说自己是当年楚家的人就是他说养蚕法是他家的有什么证据他说杀人放火的是汪持节你们就真的信了倘若他只是刚好知晓这件事,找了个借口,装成苦主身份,故意逃脱罪责呢”

    众人默然,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平芜冷嗤“你大概不知,我与我娘生得极像,随便找一个楚家村见过我娘的,都会认出我,还有什么问题”

    这种谎言轻易就会被戳破,他没有撒谎的必要。

    杜寒秋语塞,他总不能现在就去把楚家村灭了。可族人求他主持公道,他若不能办成,面子往哪搁

    “世上长得像的也不是没有。”

    “笑话。”平芜怒笑,“我恰好与当年楚家幸存者长得像,恰好与汪持节有仇,恰好有汪持节留下的文书,这世上所有的恰好都叫我遇上了,你觉得可能吗诸位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

    “哪有这么巧的事”

    “杜武师,你就别犟了,汪持节该死,你何必为他喊冤叫屈”

    杜寒秋倨傲道“我说了,他只是找个借口杀了汪持节和柴昆,我并没有说他与二者有仇。”

    “我与他二人无仇,为何要杀他们”

    “你只是喜好杀人。”

    平芜不再反驳,公道自在人心,杜寒秋的狡辩在外人看来实在可笑。

    也是,当年把一位神医束缚在后宅的人,能有多大心胸与远见

    卫南山适时开口“杜武师所言确实有理,不过你方才提出的异议,卫某都已查清。”

    “你若查清,方才怎么没说”杜寒秋明显不信。

    “此事涉及官府,因无人提出疑问,我便没有言明。”卫南山是为朝廷办事,自然想维护朝廷的颜面,但眼下已容不得他存这样的私心,“当年官府并非查不出凶手,只是黑风堡势大,又以利益诱之,故成悬案。”

    汪持节的杀人手法其实并不严谨,他一个文弱书生,第一次杀人,肯定会留下痕迹。

    “我又走访了楚家村,因灭门案太过惨烈,乡亲们记得很清楚。楚家灭门的前一天,楚家人的确救了一个书生,有人去楚家借柴,看过汪持节的脸。也有走亲戚的村民连夜回家,路过楚家院前,看到满身是血的汪持节正在点火,他惊惧害怕,没有及时阻止,但在火燃起后及时知会了乡亲。”

    要不然,楚家的火也不会及时被灭。

    卫南山没有提及村民姓名,担心日后会被报复。

    杜寒秋还是固执己见“养蚕法呢怎么证明养蚕法就是楚家的”

    “楚家村以养蚕为生,但蚕丝一直平平。”卫南山说,“为了提升蚕丝品质,赚更多的钱,楚家村合力钻研养蚕之法,其中平芜公子的堂姐最有天赋,她先后尝试不少新奇的养蚕之法,皆有成效,这些方法都依照时间记录在册,供在楚家村的祠堂内。”

    杜寒秋“”

    “这份记录,与汪持节的养蚕法极为相似,只是缺少了最后一环。杜武师莫非要说,是楚家村的人偷了汪家的养蚕之法”

    杜寒秋说不出来。

    汪持节是南州、江州两地最大的丝绸商人,养蚕法保管得极为隐秘,楚家村怎么可能偷得到

    其余人不想再听杜寒秋说话。

    他们就算没听后面这些证据,也相信当年的真相就是如此。

    玄镜司不傻,黑风堡也不蠢。

    三天时间,两方势力不可能什么都不查,若当真存在疑点,卫南山和黑家兄弟不可能轻易放过平芜。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有些漏洞玄镜司和黑风堡不提,肯定有他们的深意,他们也不会毫无眼色地去揭穿。

    大多数人凑个热闹而已,并非真的要来主持公道。

    杜寒秋上来就噼里啪啦质疑一大堆,扯了官府的遮羞布,也让玄镜司脸上无光,还暴露了楚家村残缺但趋近完美的养蚕法。

    实在叫人不得不暗骂一句蠢货。

    有江湖客胆子大,扬声问“真相已经大白,黑少堡主,你们还要不要为柴昆报仇”

    黑厚黑重当然想为柴昆报仇,但事已至此,他们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放过平芜。

    只是暂时放过而已,他总不能一辈子躲在客栈。

    “陆掌柜,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黑重抱拳,莽声莽气道。

    陆见微笑道“慢走。”

    黑家兄弟离开客栈,还剩玄镜司三人。

    江湖客是不待见玄镜使的,但看在陆见微的面子上,还是客客气气地问“红衣使打算如何”

    “平芜杀害汪持节,是为无辜惨死的亲人报仇,的确情有可原。”卫南山斟酌道,“若是按江湖规矩,他无罪,然朝廷有定律,武者杀害百姓,是为恃强凌弱,若不加以限制,恐助长”

    “助长什么”有人不满,“搞得好像那些达官贵人不欺压百姓似的,那些人受惩罚了”

    “此等事自有朝廷监管,与案件无关。”卫南山正色道,“不论如何,总得给百姓一个交待。”

    江湖客们纷纷看向一众富商,个个眼神犀利,写明“你们要劳什子交待试试”。

    富商们“”

    他们的确同情平芜的遭遇,也理解他报仇的心情,但当日种种血腥深深刻在脑子里,他们不得不担心,若就此放过,以后自己的安全有无保障。

    众人沉默难言。

    “我不需要什么交待。”三楼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作为亲历者,我有资格评判吧如果是我遭遇这种事,我绝对会将对方大卸八块,凌迟弄死,摘脑袋都难消我心头之恨。”

    阿耐不由鼓掌“陈晖,我第一次觉得你说的是人话。”

    “哼”陈晖翻了个白眼,又对卫南山说,“虽然我那天是被吓到了,可今日听了真相,我觉得要是因此定他的罪,未免太不公平。”

    “没错”有武者附和,“若因此定罪,实在不公平”

    朝廷律法与江湖规矩发生冲突,谁也说服不了谁。

    卫南山私心不认为平芜有罪,但他是玄镜使,代表的是朝廷的脸面,稍有差池,会对玄镜司造成不好的影响。

    他左右为难,急得额角冒汗。

    “若我没记错,贵司律例,若双方皆为江湖客,便按江湖规矩处理。”温著之出言,“汪持节与柴昆沆瀣一气,用的是黑风堡所制迷药杀人,算半个江湖人,可以依照江湖规矩判定此案。”

    “对啊,若非柴昆与他狼狈为奸,平芜公子告到官府,官府早就还他清白了。”

    “确实如此,就按江湖规矩办吧。”

    “汪持节该死,平芜公子杀得好”

    卫南山也觉得有道理,便顺坡下驴。

    “温公子说得有理,既如此,平芜无罪,只是日后不得再伤害寻常百姓,若有违背,定当按律处置。”

    平芜露出笑容“多谢卫使,多谢诸位仁兄,若非诸位仗义执言,我恐怕一辈子都得背负杀人犯的罪名。还有陆掌柜,若非陆掌柜为我一个绝对安全的可以辩白的机会,真相不会这么快大白天下。陆掌柜,请受我一拜。”

    他双手平举合拢,深深弯腰作揖。

    陆见微“你我不过做了一笔生意,平芜公子言重了。”

    “天下愿与我做这笔生意的,也只有陆掌柜了。”平芜腰身直起,“不知我能不能在这多住几日,杜家视我如仇敌,我不过四级,恐会遭难。”

    众人全都看向杜寒秋。

    后者冷哼一声“倒是有自知之明。”

    “此事已了,若杜武师执意要为汪持节报仇,便失了道义。”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汪持节因自己曾经的罪过失去性命,因果就已了结,杜武师何必执着于此”

    “姓杜的,别仗着有神医谷撑腰就为所欲为。”

    杜寒秋厉目望去,“你是何人敢不敢报上名来你既瞧不起神医谷,日后不论中了什么毒,受了什么伤,都别去神医谷求医问药。”

    “不去就不去,与其找神医谷,不如找陆掌柜,陆掌柜连严重的内伤都能根治,神医谷却只能用药压制,根本治不好,有什么资格自称神医”

    众人“”

    兄台,你胆子够大啊。

    陆见微目光微深,没想到小小一个听证会,还能混进一个黑子,表面赞扬她,实则是给她拉仇恨。

    神医谷地位超然,拥趸极多,若今日这番言论传扬出去,八方客栈势必会遭到多方攻讦。

    再传入神医谷耳中,恐怕客栈今后不再安宁。

    “神医谷救过无数人的性命,自然称得上神医。”陆见微问道,“我观你手里持剑,是位剑客”

    “当然。”

    “你的剑术已臻化境”

    “没有。”

    “那你如何有资格自称剑客”陆见微不疾不徐,“剑把式不是更贴切”

    “噗。”众人忍俊不禁。

    那剑客皱眉“我用剑,怎么不是剑客陆掌柜,我方才对你称赞有加,你何故落我面子”

    “医道艰深,我相信任何一个大夫都不敢断言自己能治得了所有病症,但救人无疑是跟阎王掰腕子,阎王算得上神仙,能跟阎王叫板的怎么不能称为神医”

    “你为何顾左右而言他”

    陆见微笑意收敛“我是在告诉你,有些话想好了再说。本店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你”剑客羞恼甩袖,冷哼着离开客栈。

    众人陆掌柜瞧着温柔和气,实则强硬得很。

    “杜武师,现在到你了。”陆见微启动道具力量,七级巅峰的威势瞬间压向杜寒秋。

    杜寒秋闷哼一声,强撑着没趴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

    “已经听到真相,却还颠倒乾坤,甚至口不择言,故意污蔑于我,我若轻易放了你,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你想干什么”

    陆见微笑道“阿岳,梁上君跑了,都没人扫马厩了。你教教新来的。”

    “知道了”岳殊脆声应了,看着杜寒秋的眼神充满了兴奋。

    杜寒秋背脊猛地一凉,抬脚就要跑。七级道具再次压下,双脚瞬间如入泥潭,怎么也拔不出来。

    “阿迢,喂药。”

    一颗寻常客塞入杜寒秋嘴里,杜寒秋下意识挣扎,目光触及阿迢平静幽深的眼睛,蓦地愣住。

    寒气遽然从脚底窜入头顶。

    一不留神,寻常客咽了下去,内力渐渐受到压制。

    他却已顾不得药丸,脱口而出“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她是谁”阿迢轻声问。

    “林从月”杜寒秋怨愤道,“那个女魔头你的眼神很像她,你身上有股药味,跟她一模一样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

    “吼什么吼”薛关河站出来挡在阿迢身前,“没看到马厩又脏了吗还不赶紧去”

    “什么马厩我是神医谷的护卫,你们敢对我不敬”

    张伯揣着手笑道“关河,杜武师还没搞清楚状况,你让他醒醒脑。”

    “没问题”薛关河嘿笑着取来麻绳,将人拽到马厩。

    杜寒秋死命挣扎,一泡马尿溅上他鞋子和衣摆,他惊愣几息,陡然发出凄厉的叫喊。

    “放开我快放开老子”

    院中旁观者皆不忍直视,心中对陆见微生出更多的敬意。

    连神医谷的人都敢绑,可见是真的不怕。

    “诸位,听证会已毕,小店要打烊了。”陆见微客气道。

    众人会意,忙拱手告辞。

    虽然还想留下看热闹,但八方客栈的热闹岂是那么好看的

    他们为了进这个院子,都实实在在花了一百两。

    院子很快清空,客栈内只余下伙计和住客,还有一个新来的马厩清理人。

    杜寒秋被绑在马厩,与腌臜的秽物为伍,心里直犯恶心,怒气汹汹道“我是神医谷的人,你们”

    哑穴被点,聒噪的声音立刻消失。

    薛关河不顾他惊恐的眼神,拍拍手,关上院门,跟着大家一起进了厅堂。

    没注意马厩里的人,眼底划过一丝得逞。

    住客们都各自回房,堂中只有陆见微和客栈的伙计。

    云蕙已摆上瓜果零嘴,给每个人都沏了茶,茶香溢满整间屋子。

    “都累了吧,坐下喝喝茶,歇会儿。”

    茶叶不是顶尖,喝起来却也清新爽口。

    “云娘子是不是有话要说”陆见微坐下问。

    云蕙颔首,眉宇间露出几丝忧切。

    “陆掌柜,方才那位杜武师提的林从月是谁为什么说阿迢与她很像”

    阿迢之前只与她讲过胡九娘,没提林从月,她从杜寒秋的话里听出不对,就想着问清楚。

    “我正巧也要说这件事。”陆见微目光柔和,“阿迢,我一直没问你以前经历的事,是觉得没有必要戳开你的痛处,但既然说到林从月,你能告诉我,你对她有几分了解”

    阿迢摇头“不是痛处。”

    “好,那你仔细说说。”陆见微正色道,“杜寒秋作为曾经最亲近林从月的人,或许我们可以从他身上得到关于解毒的线索。”

    “对对对。”云蕙连忙点头,“阿迢,你身上的毒还没解。”

    虽然每月都有解药压制,可毒素长留身体,总归会影响寿数。

    云蕙因此经常辗转难眠。

    “胡九娘捡到我后,除了带我钻研医毒,还教我如何说话做事,包括走路的姿态、平时的眼神,都要做到她的要求。”

    “有病吧”薛关河皱眉,“她是真的有病”

    云蕙眼眶蓦地红了,强忍着心疼,继续听她说。

    “我照着她说的做,后来有一天,她终于满意,给了我几本医书和手札,我不知道医书是谁的,也不知道手札是谁写的,她也从未告诉过我。她说,我必须要在规定的期限内学会这些医术,否则拿不到解药,只能等死。”

    众人闻言,都揪心难忍。

    那么小的姑娘,整天面对一个疯狂的女人,还能习得一手好医术,着实不容易。

    “我学会之后,有一次救了人,她很高兴,又送我一些医书,还是要求我在规定时间内学会。后来她又带我到各个地方寻找药材和毒物,跟我说,当年她和她的朋友也是亲自尝试药性和毒性的。”

    陆见微颔首“胡九娘出于某种心理,想把你变成第二个林从月,但内心还是嫉妒你的天赋,就像她嫉妒林从月的天赋一样。”

    是个很矛盾的人。

    阿迢点点头“她从未提过林从月的名字,但我知道,我学的医术都不是她的,而是另一个人的。她常说,我离那个人还远得很。”

    “你才多大她自己都没学成,凭什么要求你”薛关河气得脸都涨红了。

    “不是因为我学不会,”阿迢说,“是因为她拿到的林从月的医书手札,只有一半。”

    岳殊瞬间会意“你是说,林从月另一半医书手札有可能在杜寒秋手里”

    “我不清楚。”

    “但是你身体里的毒,林从月死前也未能彻底解开。”陆见微给她打预防针,“就算找到另一半,也不一定能解开此毒。”

    阿迢眨了下眼,似乎是在想该如何措辞。

    “没关系,你想说什么就说。”

    阿迢语气平静道“我没见过林从月,但很佩服她的医术。我研读过她的医书和手札,以她的水平,并不一定解不了毒。”

    “什么意思”薛关河不解,“她如果能解,为何只留下那份只能每月压制毒性的药方”

    陆见微沉吟“当年到底发生什么,林从月是否真的被围攻至死,我们并不清楚。当务之急,是拿到另一半医书手札。”

    “掌柜的,可以用那个药”薛关河兴奋道,“保证问什么他说什么。”

    陆见微笑道“明日再问,先让他住一晚马厩。”

    “也对,先瓦解他的意志。”

    到了中午吃饭,伙计与住客同食。两张八仙桌拼在一起,合成一条长桌。

    陈晖还想与蓝铃坐一起,蓝铃却偏要亲近陆见微,贴着后者坐在上首。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想坐右下第一席,这儿离两位漂亮姑娘最近。

    还没坐下,平芜就靠着蓝铃那侧坐下。

    “你干什么没看到我要坐这儿”

    平芜惭愧道“抱歉,只是我与蓝儿许久未见,又有些误会,所以想借机亲近一些,陈公子可愿成人之美”

    “什么”陈晖惊了,“合着我之前是帮情敌说话”

    众人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

    “枉我先前帮你说话,你就是这么对我的”陈晖委屈极了,又想坐到陆见微那侧下首,却被轮椅挡住去路。

    “温著之,你让开”

    温著之“陈兄,借过。”

    “你们都欺负我”陈晖转向陆见微求助,“陆掌柜,这个座位我花钱买了,怎么样”

    陆见微条件反射“打算出多少”

    “一百两”

    白得一百两,何乐而不为

    陆见微正要应下,温著之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册。

    “陆掌柜,愿不愿意竞个价”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