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1章 第 41 章

作品:《继室难为

    半夜, 沈兰溪生生饿醒了,清醒后,气恼的踹了身边人一脚, 爬起来准备去找吃的。

    “饿了”祝煊声音含着些睡意,却也撑着坐起身来。

    瞧他动作,沈兰溪心里的气消了不少,“你都没喊我吃饭。”语气透着些幽怨。

    “在厨房给你热着饭菜, 我去端吧。”祝煊说着, 捏了捏眉心, 起身穿衣。

    闻言,沈兰溪刚要出被窝的身子又缩了回去,娇声娇气道“郎君真好”

    祝煊亮了烛火,回头瞧那心安理得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张狡黠脸的人, 折身回去在那红润的唇上偷了个香,被那软唇骂了句登徒子,这才笑着去给她端饭菜。

    过往哪有这般事,真是个不耐饿的娇娇。

    沈兰溪也着实饿狠了,手中筷著动的飞快,祝煊给她碗里的热汤添过两回,她这才稍稍慢了些。

    “傍晚时, 陈三郎与他夫人来过了。”祝煊忽然道。

    沈兰溪头也不抬, 胡乱的点了点脑袋示意听到了, 又往嘴里塞了一个牛油鸡翅。

    也无甚意外, 秦家大娘子寻她所为何事, 她动动脚指头都知道, 只不过她还以为, 那秦娘子会去祝家寻她呢。

    祝煊喉咙里被人塞了棉花似的, 一腔话不知如何说,偏生对面那人,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又让人气不起来。

    “他们二人,是为秦家小娘子的事而来,想让你宽宥一次。”祝煊又说一句。

    这次,沈兰溪抬头了,咬着根鸡翅骨头,瞪着圆眼睛刚要开口,便听那人道。

    “我没应。”祝煊双眸盯着她,伸手擦去她嘴角沾到的酱汁。

    沈兰溪赞许的喂了他一筷子青菜,“不用搭理他们。”

    两个心里没数的,有事去找官府的人说,找她做甚平白惹人厌。

    祝煊味同嚼蜡,咽下嘴里的青菜,静默一瞬,还是问起,“你喜欢的,是陈三郎那般的”

    沈兰溪抬眼,与他四目相对,烛火跳跃两下,发出一声轻响,那一瞬,她似是在那样一双古井一般的眸子里瞧出些什么荡漾的东西来。

    她摇摇头,错开他的视线,胸口砰砰砰直跳。

    想起了些许往事,沈兰溪轻嗤一声,道“陈彦希先许我正妻之位,又承诺我不会纳妾,我才与他定亲的,至于喜欢,我也不知道,许是喜欢过吧,他面皮白净,在我面前单纯的如一只小羊羔,还极会哄人开心,也体贴的紧,只是我后来才知,这人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私下厮混青楼,他身边伺候的几个婢女都上过他的床榻,当真让人恶心至极。”

    祝煊胸口似是被人攥紧了般,难受得有些疼。

    君子如玉,灼灼其华,惹得小娘子倾心,本不是什么稀罕事,但他,着实在意。

    他忽的想到那个风雪夜,面前的人唤他名讳,直言要与他约法三章,还有她神色认真的与他说,她不要承诺。

    原来,她与那人也有过这般过往。

    她被背弃过,所以,也不信他。

    “我与蓝音便是那时相识,她厌恶男人,却又挣不脱,助我与陈彦希退亲,恍若她自己退亲一般高兴。”沈兰溪捧着汤碗,语气轻飘,不知思绪到了哪里。

    祝煊咽了咽喉咙,垂下视线,一边唾弃自己那些藏在暗里的庆幸,又一边低声问,“传闻,你因陈三郎拒了求亲的人,多年不嫁。”

    闻言,沈兰溪轻笑一声,“这话你也信”

    她目光坦荡,声音轻快,倒是显得他的心思见不得光。

    “我为陈彦希不嫁他也配”沈兰溪嗤道,“做人家新妇,哪有在自家当小娘子来得自在”

    她说着,冲他眨眨眼,一副聪明模样,“我母亲

    宽和大气,嫂嫂也容人,平日里无需我在旁伺候,在府中无甚糟心事,十几年过得甚好,作何要去别人家伺候公婆,操持后院多累人啊。”

    祝煊忽的哑言,又无奈的轻笑。

    算盘珠子都被她拨烂了吧。

    沈兰溪歪了歪脑袋,与他坦言道“便是连嫁你,也是母亲用银钱贿赂我的,过年时我戴的头面便是其一,漂亮吧你都看直了眼。”

    祝煊张了张嘴,半晌,问了句,“可曾后悔”

    沈兰溪果断摇头,真情实感道“能有你做郎君,很好了,我甚是满意。”

    这话,倒是惹得祝煊笑了,伸手接她空了的汤碗,“还要喝吗”

    “不喝了,喝这般多汤汤水水,该起夜了。”沈兰溪说着,打了个哈欠,作势要起身去刷牙漱口。

    忽的,手腕一紧,上面扣着一只绷着青筋的大掌,他温热的体温传来,灼烫了她那一小片皮肤,又迅速传遍四肢百骸,让人生暖。

    “沈兰溪,既是成为了过往,便不要喜欢他了。”祝煊声音浑若往常般清淡,似是随口提点一句。

    沈兰溪回头,垂着视线瞧他半晌,忽的弯腰与他平视,两张脸凑得极近,她清楚的瞧见那双眼里一瞬间的慌乱与无措。

    “郎君想要我这颗心”她玩味的开口,却是轻易戳破了他难言的心思。

    祝煊瞬间耳根着了火,吐不出一句话。

    沈兰溪的视线在他耳朵上打转两圈,突然伸手,白嫩手指点在了他砰砰砰的胸口,红唇轻启,“那郎君这颗心,又在谁那里”

    说罢,她直起了身,睥睨似的垂眸,勾唇笑,“我沈兰溪什么都吃,唯独不吃亏。往日他陈彦希负我,我睚眦必报坏他声誉,使他背负骂名,今儿你祝二郎想要我的心,便要拿自己的来换。”

    男人清朗的视线与她对视。

    “夜深了,郎君且去睡吧,我去漱口。”沈兰溪说着往外去,宽袖下的手指搓了搓。

    糟糕

    她方才想捏祝煊红彤彤的耳朵,好可爱

    正月里来,最是百姓松快的时候,沈兰溪无偿给众人送来了瓜,年至初五,坊间争相谈论的便是秦家小娘子的事。

    一早,雾气弥漫,几人驾马慢悠悠的出了城。

    “澄哥儿在府中可还好”祝煊问。

    褚睢安打了个哈欠,晃悠着驾马,“昨儿跟英哥儿又吵了一架,我没管,晚饭时又黏一块儿了,那俩在一起,能闹腾得掀屋顶。”

    说罢,他又道“你在家时,管束太过,澄哥儿都被你压得没脾气了。”

    祝煊略一挑眉,也不辩解,“来日祝家要交到他手上,担子重。”

    期望多,便教导多。

    “罢了,也说你不得,褚睢英那小子,便被我养得放了羊,哪日我若是死了,他到时,你替我多照料着他一些。”褚睢安说着拍了拍他的肩。

    祝煊被他突然托孤似的话,惹得心里一跳,抬手便一鞭子甩在了他身下的马臀上。

    那马受惊,立马奔了出去。

    “诶,你小子”

    祝煊瞧着那瞬间跑远的影子,扯唇笑了,淡淡吐出两个字。

    “话多。”

    “褚睢安,在京城安度几年,怕不是早忘了纵马的快意了吧”浓眉粗犷的男人豪气万丈,身着劲装,似是察觉不到冷似的,打马绕了一圈,折了回来。

    被唤了名的人,一手握着缰绳,慢吞吞的夹了夹马腹,接了他这挑衅的话,“比试一二,不就知道了真当自己吃了几年边沙,如同吃了灵丹妙药不成”

    祝煊身上穿着厚重的大氅,从后面追了上来,闻言,驾马往旁边侧了侧,给他

    俩腾出空来,意思明显。

    那粗犷男人睨他,嘲道“祝二郎,你怎么这般懒呢”

    祝煊挑眉应,“与我一文弱书生比试,成安郡王良心不痛吗”

    李昶许哈哈一笑,嘴里哈出的热气在脸边成了白雾,“你文弱书生小伴读如今长大了,倒是能信口胡沁了,你小子当年学武,可是我的劲敌,先生夸你少了”

    祝煊不应他这话,驾马往旁边的丛林里去,“你们比试吧,我去打两只野兔。”

    “晌午不是要去校场吃饭,打猎作何”李昶许唤他。

    “家里的娘子馋兔子了。”祝煊好心情的答一句,慢悠悠的往里面晃。

    “滚犊子”李昶许气得大骂,“从前你待阿云,也不见得这般用心”

    梁王府的郡主,一颦一笑端方有仪,温柔似水,他李昶许爱慕了多少年,那人却是笑与他道,亲事既定,不可更改,殿下自有更好的女子相配,不必惦念。

    她红颜薄命,成婚七年便去了。

    他疯了一次,想把她葬在自己院子里,被远走边关三年,归来再见她牌位,依旧泪湿衣襟。

    不必惦念个屁

    他发了疯的想要见她,想抱她,想与她行那苟且事

    褚睢安在一旁笑,“你与他的新娘子争风吃醋做甚”

    李昶许瞪他,“说的甚屁话”

    褚睢安不理他的粗口,驾马往前面去,“你没见过祝二郎用情,那眼里能淌出水儿来,他与阿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人生情,却从不是男女之情。再者,人都走了,你又何必相较苛责三年过去了,你也该向前看了。”

    “呵这辈子不成,下辈子老子定要她做我媳妇儿”李昶许说罢,甩了一马鞭,整个人驾马冲了出去,身后荡起一层朦胧尘土。

    褚睢安在身后叹口气,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说旁人,他不也欠着一人吗何尝还呢

    “驾”

    两人先后冲了出去,身后清晨日光起,散了那层浅白。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