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1章 第 71 章

作品:《继室难为

    嘴欠的人挨了一顿揍, 委委屈屈的跟着祝允澄去街上买小食了。

    比起昨日肖萍请祝煊吃的面,祝小郎君就阔气许多了,荷包里前几日刚发的例银沉甸甸, 最是东逛西玩儿的好时候。

    直至日暮时,两人才意犹未尽的抱着好吃的各回各家。

    甫一进院儿,祝允澄脚步瞬时顿住,呆呆的看着廊下那长条木凳与立在旁边的执杖人。

    门口的绿娆瞧他一眼, 立时上前叩门, “禀郎君, 小郎君回来了。”

    门被从里面拉开,一颗脑袋冒了出来, 黑发间的步摇晃了晃。

    “进来。”沈兰溪招手道。

    祝允澄头皮发麻,小步往前挪了挪,以唇形问“父亲在屋里”

    没等到回答,那扇镂空花格的木门被敞了开来, 露出里面面若寒霜的人。

    “父, 父亲”祝允澄立马挪开视线,垂首行礼道。

    祝煊薄唇轻抿,扫了眼他满怀的吃食, “刚放学”

    语气与往常无异,祝允澄眼珠子转了转, 也不知他知道了多少, 屏着声没有答。

    “说话”祝煊厉声呵斥道。

    这一嗓子,祝允澄心里所有的侥幸都散得一干二净了。

    “不是”,祝允澄抿了抿唇, 终是坦白道“我今日没去学堂。”

    沈兰溪被祝煊扯着手腕站在他身后, 闻言松了口气。

    没说谎, 可以从宽处理吧

    “自去长凳上趴好,行杖二十。”祝煊语气似是结了冰一般,冷的吓人。

    沈兰溪也被吓了一跳,脸上的神色顿时落下,嗫喏的唤他,“祝煊”

    “你不必为他求情,事情既是做了,便要自个儿担着。”祝二郎铁血无情道。

    祝允澄瞧出了他脸上的坚定,把手里的东西放置一旁,挪步去长凳上趴好,“祝家不肖子孙祝允澄,今日逃学,请行家法。”

    “打。”

    厚重的木杖与皮肉相撞,一声声的甚是沉闷。

    沈兰溪听得心惊肉跳,只觉得那木杖打在了她自己身上一般,克制不住的发抖。

    祝煊攥着她两只手腕,侧头瞧她白了的脸,有些无奈,“怕成这样”

    一瞬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委屈浮上心头,沈兰溪红了眼眶,努力憋着不让泪落下,“霸道都不听人解释,只会行家法”

    她骂一句,便抬脚踹他一下。

    祝煊青竹色的衣摆上落了灰白的鞋印,却是没拦她。

    挨打的人没吭声,旁观者却是红了眼。

    二十杖打完,祝允澄趴在长凳上没动,整个下身都似是被人拦腰斩断了一般的疼,额上冒出了虚汗,紧咬牙关,看着他父亲一步步的走进。

    “为何要逃学”祝煊如是问。

    祝允澄没答,只是垂着眼皮道“儿子知错了。”

    “从前觉得对你管教太严,近日松懈了些,但如此瞧来,似是我错了,今日罚过,之后每晚,除却先生布置的课业,我会另给你布置,若是学有退步,过年时我让人送你回京,年后也不必再来了。”

    祝煊说罢,转身就走。

    趴在长凳上的人,棍棒加身时一声不吭,听得这番话却是掉了金豆子,泪眼模糊,强压着嗓子才没哭出声。

    沈兰溪与祝煊擦身走过,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吩咐阿年把那疼得起不了身的小孩儿背去屋里。

    “慢着些,别碰到他伤处。”沈兰溪跟在身侧,忍不住的念叨。

    屋里,祝允澄瘪着嘴泣不成声,觉得丢脸,又扯了被子把自己胡乱卷着。

    沈兰溪立于一旁,站了片刻,俯身把白玉瓷瓶的药膏放在他枕边,“

    你伤处我不便看,我让阿年候在门外了,一会儿收拾好自己,唤他给你上药。”

    她说罢,抬脚往外走。

    那被子团里传出一道闷声,“母亲”

    “嗯”沈兰溪驻足,回头瞧他,依然没看见人。

    “我带回来的吃的,很好吃”,话音稍顿,又小声补了一句,“都给你。”

    “知道了,好生养着,我让人炖了汤,一会儿给你端来。”沈兰溪心口软得厉害,叠步出了屋子,让阿年进去给他上药。

    廊下的长凳与木杖已经撤了,那些被祝允澄放在一旁的吃食也不见了。

    沈兰溪愣了一下,唤来绿娆。

    绿娆指了指正房,小声与她耳语“郎君方才拿进去了。”

    沈兰溪心里哼了一声,道“寻个大夫来给澄哥儿瞧瞧。”

    “是,娘子。”

    沈兰溪进了屋里,似是没瞧见那坐在一旁看书的人,径直拆开桌上的小食开始吃。

    看书的人没抬头,边翻了一页边道“凉了。”

    沈兰溪充耳不闻,方才做了哑,现在又装聋。

    心口堵得厉害,什么都不想理会。

    虽是祝煊教育自己儿子,她不便插手,但这种铁血的教训方式她不能苟同。

    她是阿婆带大的,也有调皮顽劣的时候,阿婆虽是生气,但从未动手打过她,只每次都吓唬她,若是再不听话,便让城里的妈妈来接她,直至她去世,这话才成了真。

    是以,她不能理解祝煊这种冷情的教训。

    一口凉糕还未送进嘴里,被人捏住腕子夺了去,沈兰溪抬头,看他神色自若的把凉糕送进自己嘴里才道“澄哥儿说,不给你吃。”

    祝煊略一挑眉,眼里神色变了变。

    沈兰溪哼了声,捏了个香喷喷的煎饺扔进嘴里,素的,但味道不错。

    “他伤得如何”祝煊问。

    沈兰溪心里赌气,不会好好说话,“怎么若是没伤筋动骨,你还要扯着他出来再重新杖责一次吗”

    祝煊在她身旁坐下,语气认真道“他年幼,所以教之要严,不然日后撑不起门楣,还恐胆大妄为酿成大祸,犯了家法便要罚”

    话没说完,便被沈兰溪气冲冲的打断,“祝家家法里没有逃学杖责二十”

    说罢,她又气道“这惩罚重不重你自己心里清楚,他是做错了事,但缘由你尚且没有问清楚,便这般武断的把人打得站不起身,实在过分”

    “他认了罚。”祝煊道。

    沈兰溪一口气憋在喉咙口,“你说一不二,他认与不认又有何用再者,他那是认错”

    “有何区别”祝煊皱眉道。

    “禀娘子,大夫来了。”绿娆在门口道。

    沈兰溪勉强压下一腔怒火,指着祝煊道“你去。”

    祝煊也不推脱,起身出了屋子。

    大夫看过伤处,侧身道“没见血,肿了,孩子年幼,易发高热,让守夜的人注意些,若是发了热,用帕子敷一下,无需服药。”

    “多谢您。”祝煊颔首应下。

    绿娆眼观鼻鼻观心的给了诊费,将大夫送了出去。

    屋里两人谁都没出声,祝允澄趴在床上,耷拉着眼皮,身后疼得脑子都闷闷的。

    祝煊扫了他一眼,只叮嘱一句,“好生歇息”,便抬脚出了门。

    祝允澄瞬间鼻子一酸,喉咙翻滚了几下,压着哭腔问“父亲”

    行至门口的人停下脚步,却是没回头。

    “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祝煊回头,床上的小孩儿长大了许多,却也不安了许多。

    他折返回床边,耐心道

    “为何这般问”

    祝允澄偷悄悄用袖子抹掉从眼眶滚落的泪珠子,没与他对视,只是闷闷道“我总是做错,读书也不好”

    “你母亲说,我方才不该不分缘由的罚你,若是重来一次,你今日还会逃学吗”祝煊问。

    祝允澄抿了抿唇,还是老实的点了头。

    “我也还是会罚你。”祝煊也坦然,“罚你,是因你做错了事,同样也是在教导你,每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在掂量孰重孰轻,是否值得,你不愿告诉我今日你逃学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那在我心里,上学这事自是比不知道的那件事重要,与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你是我的儿子,是祝家曾孙,会被家人好好教导,永远不会被丢弃,所以,不必害怕。”

    祝允澄听得热泪盈眶,却还是问,“你会永远待母亲这般好,不会有旁人吗”

    “会。”

    他允了诺,祝允澄信了,小声又亲近道“父亲,我伤口疼”

    祝煊掀开他身上的锦被,挖了药膏仔细为他上药。

    “父亲,你是怎么知晓我今日逃学的”缓过了劲儿,祝允澄思绪又活泛了起来,好奇道。

    “午后,你的授课先生来了府里,说是听你兄长告假,说你跌进河里摔伤了,甚是严重,今日不能来读书了,便来探望一二,我这为父的,也想知道你何时摔进了河里,又是伤了何处”祝煊幽幽道。

    这就是肖春廿说的妥了

    二傻子告假也不会,说那么些做甚

    祝允澄腹诽一句,心里打定主意,再也不与他一同干坏事啦

    “父亲”

    “嗯”祝煊应得漫不经心。

    “你与母亲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吧”

    祝煊眼角眉梢荡了荡,含糊一句,“再说吧。”

    这事与他说有何用,那小娘子不愿意生孩子啊。

    上过药,祝煊离了他的屋子,回去净手。

    刚要开门,那扇门自里面打开来,一只枕头扔到了他怀里。

    这是

    “不愿瞧见你,郎君还是回你自己屋子睡觉吧”

    祝煊“”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