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3. 083 嫁祸

作品:《宠妃上位记

    班玉雅看着手里的玉佩半晌, 忽而绽出个淡淡的笑意。

    林贵妃贴身的东西可不好弄到,这是上天都在帮她呢。

    她并不作声,而是极为自然地将这枚玉佩放进了自己的袖中,食指抵唇, 示意秋斐别问“会有用的。”

    外面的雪势渐小, 但地上也已经积了厚厚层, 嫔妃们接一连三从侧门离去,将原本无痕的雪地踩出一片纷杂的脚印, 蜿蜒着, 渐渐没入黑夜里。

    偌大的皇宫尽数被白雪包裹,放眼望去,深沉如墨的夜色里, 耳边只有呼啸的寒风,星星点点的雪从天幕落下, 分外孤凉。

    怀中的手炉早就有些凉了,此时只是温温的,班玉雅踩着松软的雪地,缓缓走在回宫的路上,却丝毫没有急着回去的意思,秋斐提着一盏宫灯跟在她身后,一步个脚印,在冰天雪地的黑夜里,恍若漫步。

    这样的雪地里,稍稍点光源都能将雪白的地面映得十分亮堂, 所以班玉雅只需稍稍注意,就能看到不远处的前方,粉芝正搀扶着醉酒的安充衣在回秀风居的路上。

    宫宴上的酒虽然不烈, 可架不住安充衣今日情绪翻涌,贪杯喝了许多,这会儿眼前已经花花的,走路也东倒西歪。

    身为嫔妃这幅模样,若是传出去已是不好听,所以正中粉芝的下怀,出门就带着安充衣走人少的小路,安充衣醉中不太知事,只瞧着这路平时走过,人少些,正好她也能松快松快,便歪七扭八地靠在粉芝的肩头,由着她带着自己走。

    安充衣鼻尖喷出去的气都是热的,股子酒味,张牙舞爪的模样哪里像后宫的嫔妃。

    粉芝原是安氏的家奴,十岁那年就被拨去伺候安充衣,这么多年天长地久,肯定是有主仆情谊的。可这么多天安充衣的所作所为,是如何的刻薄寡恩,恶毒癫狂,简直如同换了副魔鬼在她的躯壳里。

    可尽管现在对安充衣这位主子早就没了任何感情,心中只有怨怼和嫌恶,可一想到玉婉仪和自己的交易,想起即将要发生的事情,粉芝的手就情不自禁地颤抖。

    安充衣浑然不知自己身边的宫女脑子里想着什么,只跟没骨头似得赖在粉芝身上,满口说着胡话,还边胡乱划拉着手戳粉芝的肩头,语气十分鄙夷“粉芝,本主可告诉你,你那点银子,本主迟早嗝是要还给你的区区几十两,若不是本主现在一一现在落魄了岂会看得上你那点东西等本主害了玉婉仪哪个贱人,林贵妃就会抬举我的,知道吗抬举本主,做嫔做妃到时候本宫自然会十倍百倍的还给你”

    虽是夜深人静,荒僻无人的小路,可深夜喧哗,到底惹人注目,粉芝低声劝着“小主,已经深了,您还是小声些吧,别让其他人听见了,那就不妙了。”

    “贱蹄子”安充衣猛然推她一把,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子指着她喊,“本主如今一一住秀风居那种鬼地方,狗都不愿意来能有谁听得见本主一嗝说话”

    嚷嚷罢,她还觉得不解气,冲上前狠狠扇了粉芝一巴掌,身子东摇西晃的,嘴里还醉醺醺得发着狠“都是你没用跟在本主身边,什么都做不好,连个主意都不能替我拿,真是一个废物”

    打完这一巴掌,安充衣才满意了,自己叽里咕噜骂着什么往前晃着走“旁人都有忠心可用的奴才,就我没有,拿你们点钱跟要命一般,什么东西群贱命,死了也是活该,呸”

    粉芝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安充衣的身子越走越远,身子不住地颤抖着。

    为人子女,母亲重病急需银子医治的时候她拿不出一分厘,尽数都被安充衣拿去害人性命,已经是她的过失,她如今还要眼睁睁听着安充衣侮辱自己的家人,也侮辱自己。

    想到母亲在病中痛苦的模样,粉芝的辛心中就难过的要命。

    她们身为奴婢,是要伺候主子不假,可奴婢也是人,也有自己的父母双亲,难道就活该被人轻贱吗

    便是在宫里,也是不许随意打骂和处置宫人的,安充衣她个抢夺宫女财务的失宠嫔妃,又有什么资格抢了她的救命钱还要轻贱她和母亲

    粉芝的眼泪不住地流下来,浑身都因为悲愤而不住地颤抖着,战栗着,攥紧了拳。

    安充衣跌跌撞撞已经走出灵犀宫的宫道,靠近镜影湖了,湖边栽了许多柳树和巨石来增景,沿着镜影湖的小路绕过半圈便是秀风居。

    平素这里就罕有人迹,今日是除夕,更是没人会在大雪天来这偏僻角落,粉芝边哭着边环视四周,没瞧见人才放下些心来。

    不做一不休,她抹着泪在雪地上小跑过去扑向安充衣,像演习过千百遍般,径直将安充衣身上的锦帕取出来揉成一团,牢牢塞进了安充衣的嘴里。

    安充衣猛人猛地扑倒,惊惶之下酒也醒了些,她睁大眼睛看着身上的粉芝,恐惧发出呜呜声,拼命地挣扎。

    可喝醉了的人怎么抵得过如今视死如归的粉芝,她红着眼,死死盯着安充衣的眼睛,将她的手腕紧紧攥住“都是你偷偷拿走我的银子,才让我母亲没银两可以医治,我原本不想的,这切是你自找的,别怪我”

    粉芝翻身从她身上下来,胳膊猛然甩,将她反剪到背后,又趁她不备紧抓住后脑的盘起来的长发,用力把头磕在了旁边的硬石上。

    “咔嚓”声碎裂的声音伴随动作传来,鲜血顿时从额头上的血洞里冒出来,顺着冰冷坚硬的石头流下来,染红了地上的白雪。

    安充衣的身子一瞬间软了下去,在地上微微抽搐,瞪大了眼睛趴在雪窝里,还剩最后一口气。

    第一次杀人,粉芝也吓坏了,浑身不住地颤抖,可为了自己和家里人都能活命,她不得不这么做,强行镇定下来。

    她将安充衣的身子转过来,靠着石头坐着,猩红的血流到她冰凉的手上,黏糊糊的,让她止不住的干呕。

    “别慌,别慌这时候跑去太医署找人,说是她自己摔倒磕坏的就好对快去找人”

    粉芝从地上爬起来,身子却抖如筛糠一般,越想越怕,去太医署的路好似要走一年那么长。

    班玉雅在暗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神色淡然的好像在看风景,而不是杀人一般。

    安充衣当初雨天羞辱她的时候是那么趾高气扬,现在被自己身边的亲信杀了,实在是她自己活该。

    时隔这么久再次见到杀人的场面,秋斐有些害怕,站在小主身边紧张得很,颤着声音轻声道“小主粉芝为何会杀了安充衣她不是安充衣的陪嫁丫鬟咱们要不还是走吧,事不关己,若是明日查起来牵连到咱们可就不好了。”

    班玉雅轻轻抬了抬手,淡声“我瞧着粉芝的样子是要往咱们这儿走,她刚刚才杀了人,估摸着是要去叫人,或是去太医署。”

    粉芝为什么会杀了自己的主子,班玉雅不知道,可她有种直觉,这兴许会是姐姐安排的。

    安充衣是林贵妃的刀,为了以除后患,安充衣能除了是最好,何况她不得宠,死状就算不对劲,也是不声不响,无人会追根究底。

    除夕宴喝多了酒摔死,也是个不错的说法。

    只是姐姐到底仁慈,让粉芝弑主后再装作这是一个意外,虽粉芝兴许会为了活命咬死不认,但到底有些风险。

    班玉雅不会让玉姐姐沾上一丝一毫的风险。

    她从袖中拿出林贵妃的那枚玉佩,慢悠悠地打量了一番“这么好的东西,不用在这时候,实在是可惜了。”

    说罢,她转眸看向秋斐,冷静到可怕的眼神吓得秋斐打了个冷战“秋斐,杀了她。”

    “把这个塞到粉芝的身上。”

    秋斐一听是要自己害人,顿时后退了一步,连连摇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班玉雅缓缓牵唇笑起来,分明是清丽婉约又柔弱的一张面容,在洁白无瑕的天地里,却像是恶鬼“秋斐,当初在玉荷堂的时候,你说会为我肝脑涂地,上刀山入火海,我不需要你这么做,更会善待你,可如今,我只是要你杀一个宫女。”

    “我从前也说过,我们俩本是一体,你乖乖听话,就做我身边最得脸的大宫女,若不听话,我会杀了你。”

    她将玉佩放在秋斐的手里“镜影湖泉眼里的水终年温热,所以湖面从不会结冰,粉芝弑主后投水自尽,背后定有人指使。”

    “你若是得力,戚氏也会感谢你,自然,你受戚氏庇护的家人也会得到好处,是不是”

    秋斐怔怔看着小主,想到她的话,又想起自己已经不受戚氏照拂过得颇为不易的家人,攥紧了手中的玉佩。

    班玉雅幽幽道“去吧,引她到湖边说话,这雪地这么滑,一不留神就会跌进去的,别怕。”

    秋斐的身影越来越远,班玉雅驻足在原地遥遥看过去。

    两个人,几句话,一双手。

    “噗通。”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