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君臣已与时际会(23)

作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快穿]

    沈明欢从瑞王府回来,他应付完二皇子,自觉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于是就安心地回到了小院。

    沈安特别会照顾人,他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莫名地就是觉得沈明欢受了委屈。

    毕竟他跟了公子这么多年,最是清楚他又多么思念远在奚丘的父亲。

    可沈铎这次归来,对沈明欢却并不亲近。沈安有几次看见他们同时出现,沈铎也总是冷眼以对。

    沈安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愈发尽心尽力地照顾公子。

    不仅是他,沈府的下人也都很同仇敌忾,沈铎越是忽视沈明欢,下人们就越是热情。

    像是要从另一方面补偿沈明欢似的。

    与此同时,骆修启迫不及待入宫求见皇帝。

    “父皇,儿臣有证据,顾成霖曾数次无召入京与皇长兄会面,最早一次,是皇长兄被废那日,可见其早有不臣之心”骆修启义正言辞,满脸正义地痛斥“按理,儿臣不该妄议兄长,可儿臣亦是父皇之子,是大祁皇子,实在不能坐视不理。”

    骆修启最近是膨胀到有些飘了,他曾经每日对皇帝晨昏定省、撒娇卖痴,哪怕后来出宫建府,也每隔三日便要入宫请安。

    可讨好别人哪有被别人讨好有趣大祁的贪官各个是人才,说话贼好听,骆修启被捧得不知天高地厚,早已忘了那段“卧薪尝胆”的岁月。

    皇帝不傻,他知道他与骆修启的父子情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深厚,他只是需要一个“好儿子”罢了,有没有真心其实并无所谓。

    但一个觊觎父亲地位,心思阴暗连父亲都能利用伤害的人,有什么资格做他骆澹的孩子

    皇帝一言不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骆修启慷慨陈词,目光幽深,不辨喜怒。

    骆修启的声音不自觉地越来越微弱,他忽然打了个寒颤,剩下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了。

    骆修启心中升起一股极深的恐惧,仿佛回到小时候,他因为妒忌撕毁皇长兄的画卷时,撞见这一幕的皇帝便是这般表情晦暗不明,目光中涌动着深沉杀意。

    他那时既害怕,又向往,一遍遍地想着要是被皇帝偏爱的是他就好了。

    后来他梦想成真,记忆慢慢淡忘,可原来梦魇还深埋心底,至今仍未消减半分。

    “你可知,在你之前,朕刚见过何彰。”皇帝语气平淡,可越是这样,骆修启就越是恐惧。

    这么多年,他对皇帝也不可能一无所知,至少骆澹想要杀人时的样子,他看过了无数次。

    骆修启强忍着不让自己颤抖,“儿臣不、不知。”

    皇帝没有理会他的恐惧,他一字一顿,像是在宣判“何彰告诉朕,你骆修启,通敌卖国,与寇贼勾结,意图毁我大祁百年国祚。”

    这罪名太大,骆修启膝行上前两步,冤屈地大喊起来“父皇,父皇明鉴,祁朝与寇国不共戴天,儿臣就是再不懂事,也做不出叛国之事啊父皇”

    “你的意思是,何彰骗朕他说寇国士兵已潜入燕陵,朕着他京中戒严,务必找出贼人,否则提头来见。”皇帝冷笑一声“撒下这种弥天大谎,理由呢”

    “理由,理由”骆修启额头冷汗涔涔,“是骆修远一定是他”

    “父皇,顾成霖数次离营,何彰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察觉到他们一定早就勾结在一起了。以莫须有的寇国为借口,他们就能合理带兵入京,不可不防啊父皇。”

    这也正是皇帝所最不想看见的结果。

    他为陷阵营任命两位将领,为的就是分割权利以制衡,可如果这两个将领是一伙的呢

    幸好他还安排了卓飞尘暂时接管。

    将领越多,单个人对军营起到的影响力就越小,对他的威胁也越小。

    “这倒是有趣。”皇帝神色冰冷“你与何彰相继求见,他言你与寇国勾结,你说他与废太子勾结,你猜朕信谁”

    “我有证据,父皇,我有证据”骆修远意识到皇帝是真的起了杀心,他顾不得害怕,大声叫嚷辩解了起来。

    皇帝无动于衷,“证据是可以被伪造的。”

    他站起身,阴狠地说道“告诉你,朕谁都不信。”

    往年这时候,百姓们应该期待起新年了。不管这一年有多少不如意,经历多少坎坷磨难,在过年的这一天,都应该放下忧虑,开开心心地憧憬来年。

    然而今年的燕陵却显得有些冷清和肃杀,不知是因为格外冷的冬,还是街道上日益增多的士兵。

    二皇子进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之后就一直没有出宫。

    关注着皇宫动静的官员们开始并没有觉得奇怪,毕竟依皇帝对二皇子的疼宠程度,把他留下来吃个饭或是住一两天都不稀奇。

    直到夜色降临,燕陵开始亮起万家灯火的时候,何彰带着三百陷阵营将士包围了瑞王府。

    瑞王府很大,大到可以藏得下上千人。

    何彰确信他那天发现了军队行军的踪迹,而且人数绝对不少,他循着痕迹追踪到了燕陵,之后却找不到了。

    那么多的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只会是被藏起来了。

    能有能力藏起一支军队的人也不多,二皇子就是其中一个。

    何彰没有犹豫,踹开了瑞王府的大门。

    他做事从来不考虑会不会得罪权贵,就像此刻,他也没有想过如果有朝一日皇帝后悔了,他今日的所作所为都将成为日后的罪证。

    仿佛一声惊雷落地,燕陵城从静谧中苏醒。

    百姓们瑟瑟发抖地与自己的家人抱在一起,弱小如他们,在权贵者的游戏中毫无反抗之力。

    他们甚至无法得知发生了什么。

    大大小小的官员们也从睡梦中惊醒,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让他们有些分不清局势。

    何彰敢带兵包围瑞王府,必然是皇帝的旨意。可好端端的,瑞王只不过进宫吃了顿饭,怎么就失宠了呢

    沈府。

    沈明欢说了“明天”造反,就一点儿没有拖延。

    天光破晓的时候,他就慢悠悠地起床,推开了小院的门。

    今晚负责守夜的沈安目露惊诧,“家主,这么晚这么早,您怎么起来了”

    “因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啊。”沈明欢表情严肃,一本正经,话语间却带着藏不住的懒散笑意。

    沈安挠了挠头,“我陪家主去。”

    见沈明欢没有反对,顿时咧开嘴欣喜地跟在沈明欢身后。

    沈长卿一夜未眠。

    他在小石亭里,坐了一整晚。

    白天下过雪,晚上的月亮也像被雪洗过一样,愈发皎洁明亮。

    看来第二天会有好天气。

    沈长卿没让人掌灯,盈盈月色下,地面的雪都轮转着泠泠的光。

    他就借着月光,一动不动地看着通向沈家大门的小径。

    这条路他曾经走过无数次,熟悉上面每一道纹路,熟悉路边每一株花草。

    可他这时才知道,原来如此熟悉的事物,也能突然间变得这么可怕。

    天蒙蒙亮的时候,沈长卿看到了沈明欢。

    沈明欢仍是一身白色长袍,少了那身厚重的、缀着绒毛的披风,于是在一片雪白中就显得尤为清瘦。

    他手上还拿着一柄折扇,步履和缓,未曾因前路难测而迟疑犹豫,倒透着一股闲庭信步的洒脱。

    沈长卿眼也不眨,看着沈明欢不疾不徐地走过长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层层叠叠竹叶的阴影之后。

    沈长卿忽然忍不住咳嗽起来,这才发觉自己刚刚竟忘了呼吸,双眼也干涩得难受。

    他挥退担忧迎上的下人,疲惫地支着额头,“把沈铎看好了,今日不许他出院子。”

    沈长卿其实并不完全清楚沈明欢的计划,那天沈明欢跪在他身前,只说自己要做一件很不好的事情,请他原谅。

    “爷爷,您、沈家世代未尽的心愿,我也很想完成,所以您不该阻止我。”

    “我有我不得不做的理由,爷爷便是责怪,我也只能来世再请罪了。”

    风华正茂的少年郎如此随意地谈论来世,他已决心赴死,便无人能阻。

    沈长卿无话可说,他只是忽然间无比困惑。

    这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少年啊,他看着他牙牙学语,看着他识字读书,看着他长成如今清隽疏朗模样。

    他教他诗词歌赋,教他抚琴作画,教他文人风骨

    可他,那个叫他“爷爷”的小小孩童,那个眉目温柔的少年,怎么就要死了呢

    沈长卿眼眶酸涩,他用力地闭了闭眼。

    他什么都不知道,被护在羽翼下,也被蒙在鼓里。他不知道沈明欢要去做什么,更不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

    可他早该发现的在他数次问起沈明欢计划,而那人却避而不答的时候,他就该发现

    沈明欢已经心存死志。

    下人传达完沈长卿的命令回来,见此更加担忧,他小心翼翼地轻唤“大人”

    沈长卿再抬头时已经收敛好情绪,微红的眼眶在夜色中并不清晰,他站起身,平淡地吩咐道“回吧。”

    下人正要应“是”,忽然听到耳边传来极怅惘的一声叹息,他四下张望,却又不曾发现异常,只当做是自己听错了。

    沈长卿脊背微颓,近乎狼狈地离开了小石亭。

    走出几步之后,他忍不住回头望去,没有看见沈明欢,只有满眼摇曳的翠竹。

    他一时间有些恍惚,只觉得他的孙儿也如这冬日里的翠竹一般,满是不容于世的孤傲决然。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什么我在写什么这一章是什么

    我不是在写爽文吗后面那段是怎么出现的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