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3. 133 一更

作品:《我在八零搞运输

    田朱福居然不打算给他一点甜头尝尝, 那怎么行。严小华眼珠子骨碌碌转圈,扭头钻进茶水活动室,抱着一个脸盆钻了出来, 倒着拿扫帚敲打盆底,张口说唱“锣鼓一声响, 北沟乡的金山银山, 嘿, 长腿跑了, 锣鼓二声响, 大厂、小厂、小店霉运当头, 锣鼓三声响,大小麻烦找上你们家的门。”

    破四旧风风火火搞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能把迷信从国人骨子里剔除出去。

    拿盆跑到别人家门口敲盆底唱衰被所有国人忌讳,严小华这个行为已经犯了众怒,众人脸色出奇的难看, 都要上手去撕严小华。

    严小华丝毫不怂,他现在正委屈着呢。

    可不是嘛。

    作为榴城街道杨柳村的无业游民, 他经常忽悠人骗点酒喝, 这不赶巧骗到王兵头上。王兵说他手里有一个厂房, 想要卖了,他一个城里人怎么也不能被一个乡下佬比过去,他哇哇的吹牛,吹完了牛, 他自个儿都忘了, 哪里想到隔天王兵到城里找他,死活要带他看厂房,非要把厂房卖给他。

    王兵也不想想自己要是有钱买厂房, 能跟他一块儿喝酒

    他兜里没钱,又不能跟王兵说他没钱落了城里人的面子,心里即委屈又憋屈,臭着脸跟王兵到了北沟乡。

    到了北沟乡,这里哪哪儿他都嫌弃,暗暗盘算着等会他找借口回城里找要哥,哭爹喊娘的求要哥盘下这个厂子。

    严小华正在唉声叹气替自己委屈,田朱福带着一群干部来了,他听了田朱福说的话笑歪了嘴,当即决定不去找要哥了,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着要哥的,他想要见着要哥,要一层一层的塞钱找关系,就算最后他见着了要哥,要哥也不一定为了给他撑面子就盘下乡下的破厂,毕竟他在要哥那里一丁点儿面子都没有。

    这个破地方让自己受了委屈,他要一点甜头也是应该的对吧。

    他就把王兵的破事说了出来,一来嘛,他明明白白告诉乡下人他不买厂房的理由非常正当,以后他们别到城里抹黑他,二来嘛,怎么说他都吃了亏,乡镇府意思意思,给他个两三百作为补偿。

    好家伙,这些人不补偿他就算了,还想揍他。严小华气的发狂,拿着扫帚怒指众人“你们北沟乡的乡镇府真不要脸,在自己家门口把黑的说成白的,可怜我一个人进入这个狼虎窝,被你们摁着头吃下这个亏。”

    说着,他又开始说唱。

    这时候众人反倒不敢怎么着他了。他们怕啊,害怕严小华回市里就这么一通说唱,市里人被他这张能说会唱的嘴说的将信将疑,又有严小华身上的伤痕作证,市里人肯定完全信了他说的鬼话,到时候他们北沟乡真的有理也说不清了。

    他们不敢怎么着严小华,打起王兵却没有顾忌。

    他以前也不是没干过缺德事,大家最凶也只不过堵在他家门口骂一上午,从来没对他动过拳头,所以当拳头落到他脸上,王兵整个人是懵的。

    “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把厂子卖掉,你们至于那么火大嘛。”王兵蹲下来抱着头往外钻,带着一身脚印钻到路上,他抬沾满灰的手背蹭鼻子,半张青紫的脸被糊了一滩鼻血,他又是揉屁股,又是捶腰,龇牙咧嘴回头看一眼,看着他们恨的不行打一团空气,他捧着肚子大笑两声,笑声戛然而止,捂着被扯痛的嘴角跑路,把鞋跑掉了,他都没回头捡鞋。

    众人打着打着,发现人不见了,成群结队离开乡镇府去找王兵。

    大门口空荡荡的,田朱福一眼望到了林北三人,他朝林北三人点头的同时,翻开袋盖,手伸进上衣大口袋里掏钥匙,掏出一串钥匙,看着林北三人对姚广亮说“老姚,我带林老板三人去看厂房,这里的事就交给你处理了。”

    田朱福把又刺又扎手的严小华甩给又臭又硬的姚广亮,笑容灿烂朝林北三人走过去。

    在姚广亮眼里,不是北沟乡的人都是外地人,他们北沟乡的屎都是香的,外地人吃的白面馒头比茅坑里的屎要臭要硬。

    在他看来,外地人在北沟乡办厂,给他们带不来任何好处,只有望不到尽头的坏处。

    到时候几个外地人拍拍屁股走的干脆,他们本地人却有苦难言收拾外地人留下来的烂摊子。

    看到田朱福对外地人那么热情,姚广亮手背后转身回办公室,他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把这件事搞黄了。

    姚广亮坐在办公室喝茶的时候,其他干部跟着田朱福过去凑热闹,严小华见其他人走了,又想到田朱福点名让姚广亮跟他协商赔偿金额,严小华大摇大摆掀开布帘走进办公室找姚广亮要钱。

    “三、三百”姚广亮的声音震落了瓦片上的落叶,吓的蹲在柿子树枝头休憩的麻雀一头栽下来,它惊慌扇动翅膀挣扎着托起肥胖的身体逃走,吓的跟林北三人说话的田朱福一哆嗦。

    这个姚广亮干了这么多年基层工作,已经是一位老同志了,咋遇事还大惊小怪。他是一名乡镇书记,有义务帮助姚广亮早日成为一位合格的老同志,田朱福决定以后遇到又刺又扎手的人,全丢给姚广亮。

    田朱福一身正气接着刚刚的话说“咱们北沟乡稻米好,古诗上说的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你在咱们北沟乡全能看到,还有连成片的藕池,古诗上说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说的就是咱们北沟乡的藕池。”

    北沟乡有的,其他乡镇也有,为了让北沟乡显得与众不同,田朱福用古诗装点北沟乡,让北沟乡充满了诗意。

    黄益民坐在自行车车坐垫上,单脚撑地,手搭在桑超英肩膀上。头一回见到出口成章的书记,黄益民觉得挺好玩的,忍不住聚精会神听他讲话。

    桑超英抱胸,一只脚抵着后轱辘,思绪跟着田朱福走,耳边萦绕着蛙声,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红花碧叶。

    林北对北沟乡两眼一抹黑,既然田朱福愿意说,林北含笑听他说,眼睛却没有停下来,把所有人的反应默默记下来。黄益民、桑超英的反应让林北笑了,这不恰好说明北沟乡没能出现捞金厂子不止糖厂倒闭一个原因。

    一个乡镇书记懂得如何包装随处可见的景象,说话那么的有吸引力,你说他没有能力说服别人到北沟乡投资建厂,可信吗

    如果假设田朱福说动了人过来投资建厂,那么什么原因让厂子建不起来呢,最大的原因应该是有人反对,反对的人搅黄这件板上钉钉的事。

    林北打起了精神观察一众干部的神情,也不知是他现在带着偏见的眼神看他们,还是怎么滴,他发现几个干部看他们的眼神不是那么的友善,仔细一瞧,几人脖子上、脸上纷纷挂了彩。

    田朱福喘一口气的空档,林北推着车说“田书记,咱们边走边说。”

    “对,干正事要紧。”田朱福走在前面领路。

    林北给黄益民、桑超英递了一个眼神,推车走到田朱福身侧“田书记,我来北沟乡之前还去过桥头镇,那里有一个罐头厂要转卖,八一年年底才建成的,厂长打算到南方发展,他急着走,出的价也低。那个厂子新,价格也合适,可价格再低,也低不到哪里去,猛一下掏出去那么多钱,咱仨也肉疼,就想着接着四处看看,等咱仨跑遍了淮市周围,确定那个罐头厂最合适咱仨,就算咱仨猛一下掏出去那么多钱,咱仨心里也舒坦对吧。”

    一盆冰水兜头浇田朱福身上,田朱福的心哇凉哇凉的。

    田新财和姚广亮一样抵触外地人,但他不能接受外地人看不上北沟乡,尤其这个外地人拿隔壁的桥头镇跟北沟乡比,话里话外都看上了桥头镇的罐头厂,他都没有到北沟乡的糖厂看,咋就能确定他们的糖厂比不上罐头厂呢。

    林北刚刚给黄益民、桑超英暗示了,两人虽不明白林北为啥这么说,但他俩没有开口给林北拖后腿。

    林北半真半假说上瘾了,他再接再厉说“今天麻烦田书记带咱仨看厂子,如果咱仨真的盘下来桥头镇的罐头厂,离桥头镇近的北沟乡老乡想要到咱仨的厂子应聘,如果他们合适,咱仨一定不会不收。”

    “是吧”林北扭头问黄益民、桑超英。

    两人单手推车,抹了一把脸,笑着点头“是。”

    田朱福安慰自己,他还是有收获的,至少人家肯收北沟乡的人。

    田新财气的脸色铁青。凭啥不是桥头镇底下村子的村民到北沟乡镇上林北的厂子应聘他不服。

    这已经不是林北个人的事了,这已经是桥头镇和北沟乡北沟镇的事了。如果今儿他们放林北离开,林北转头盘下桥头镇的厂子,两个镇又这么近,其他乡镇把两个镇放在一起比较,铁定笑话他们说到嘴的鸭子飞了,从今往后,只要他们到区里、到市里开会,大家看到两个镇,一定反复拿这件事说笑。

    如果林北的厂子办的不好,那没啥,万一呢,万一林北的厂子办好了呢,其他的乡镇领导年年开会年年说你看那个北沟乡北沟镇,那么肥的鸭子落到那里,他们硬是让鸭子飞了,你们可不能跟他们学。

    田新财吓的一个哆嗦,他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扒开同事挤到最前面“林老板,咱们乡镇府大力支持你,桥头镇能做到吗厂房后面有一片大林子,你哪天把生意做大了,可以往后面扩建厂,那个罐头厂可以吗”

    “林老板,如果你买下咱们的厂房,办手续的时候我顺带把厂房后面的那片林子批给你。”田朱福不死心,垂死挣扎一下。

    现在他们的敌人已经不是外地人了,变成了桥头镇。在场的干部难得统一战线,一块儿使劲浑身解数说服林北。

    林北似乎被他们说动,这时桑超英猜对三分林北的意图,他挤上前故意压低声音说“那个罐头厂新。”

    糖厂是七年前建成的,罐头厂是八一年年底完工的,罐头厂确实比糖厂新。这么一想,林北又偏向罐头厂。

    如果眼神能喷火,这时候桑超英已经被大伙儿的眼神烧成灰了,他硬着头皮和林北走在一块。

    已经到地方了,田朱福拿钥匙开锁,推开大铁门。

    林北推车进去,锁了车,踩着枯草朝里走,趴在脏兮兮的玻璃上看门卫室,门卫室的桌子上横躺着酒瓶,床上、地上、桌子上全是花生壳、瓜子壳。

    甭管林北最后买不买厂房,该拿的态度得拿出来。田朱福喊“小齐,你喊王兵过来,叫他把他的东西搬走,走之前让他把门卫室打扫一遍。”

    叫小齐的小干事转身跑出去。

    林北接着往前走,发现空地东边有一口水井,一只老母鸡突然钻了出来,在离林北还有一米的时候,它从林北头顶上飞过去,落在了门卫室的窗台上。

    田朱福按住突突跳的太阳穴,挤出笑容说“这肯定是王兵养的鸡,我等会让他把他的鸡弄走。”

    得亏王兵不在他跟前,否则他一定摁死王兵。

    地上全是枯草落叶,好几次林北踩在上面总觉得怪怪的,他看到鸡瞬间明白原因了。

    这次林北走路分一点儿注意力观察脚下的路,走到车间前,田朱福挨个试钥匙,终于试对了钥匙,打开了这个车间的门,林北推门进去,最先看到的是墙壁,他眉头狠狠的皱了一下,拨开蜘蛛网往里走两步,打量车间,昨天下了一场大雨,车间漏不漏雨,林北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他观察房顶,这间车间没有漏雨,车间没漏雨,白色墙壁却长满了霉斑。

    他退出车间,在外边转了一圈,在角落里找到掉的只剩三根毛的扫帚,他拿扫帚再次走进车间,挥扫帚打断蜘蛛网往里走,忽然他停了下来,低头用脚蹭地板,用扫帚扫了一块地,林北继续往前走,留意到了机器搬走的痕迹,他看了六口灶,林北离开这个车间。

    他又看了其他四个车间,最后看了窗户。林北站在院子里,指着玻璃说“前窗、后窗的玻璃全碎了,雨水可能弄进车间里,导致车间白墙壁长了深深浅浅的霉斑,水泥地板当初就没有打好,地板有裂痕,有的地方裂痕还不小,还起灰,如果盘下这个厂子,得铲墙重新粉墙,得撬掉水泥地板,重新打水泥地板,灶也得重新砌。”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