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沈美云意外了下,“这个点谁找我”

    季奶奶难得卖了一个关子，“你去接了就知道了。”

    沈美云嗳了一声，跳下床跑到了堂屋去,季家的电话都是在堂屋的,就堂屋一个主机,外加上书房一个电话机。

    一共两个机子。

    沈美云接电话自然是要出来的，她过来没多久，那电话又准时的响起来了。

    “喂，哪位”

    “是我。”

    “季长峥”

    沈美云着实意外了下，她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时钟，时钟已经指向了九，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你怎么这个点打电话啊”沈美云压低了嗓音,怕吵醒了屋内的其他人。

    季长峥站在话务室，他手拿着电话筒,哪怕是隔着千里,他也能想到美云现在紧张兮兮的样子。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眉眼愉悦,声音低沉，“就想听你说说话。”

    连带着要求都是这般简单。

    沈美云骤然怔了一下，她好像明白了，明白面前这个男人的委婉。

    她抿着唇轻声道，“季长峥,我后天就回去了。”

    明天一号,她买的是二号的车票。

    季长峥,“我晓得。”

    他们谁都没说话，但是谁都舍不得挂电话，不知道过了多久,季长峥轻笑了下，“美云，你挂电话吧，早点休息。”

    沈美云嗯了一声，她想了想，补充了一句，“等我回来。”

    “嗯，我在家等你。”

    挂了电话后，沈美云心情也跟着莫名好了起来，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了几分，晚上睡觉的时候，做的梦都是香甜的。

    第二天一大早。

    沈美云起来后，宋玉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她还提了早餐过来，两个芝麻烧饼，两根油条，还有一碗豆腐脑，一搪瓷缸的豆浆。

    直接摆在了季家的桌子上，“给美云买的。”

    沈美云一出来就瞧见那买好的早餐，她叹气，“嫂子，你不用这样。”她知道对方是因为自己今儿的陪她去医院，这才买的。

    宋玉书，“不妨事，我自己也吃了，顺带就买了。”说完，朝着季奶奶道，“季阿姨，我买的分量有多的，一起吃。”

    季奶奶早都吃过了，她摇头，“我吃的红薯粥。”

    老人家觉少，夏天五点就起来了，这会七点了，她不止是吃过了，连带也锻炼完了。

    宋玉书，“那我下次争取更早点。”

    这孩子会手滑，引得季奶奶笑了起来，“下次你来我家吃。”

    宋玉书嗳了一声，那边，沈美云吃了一个芝麻烧饼，又喝了一杯豆浆，便算是解决了早饭。

    “走吧。”

    “妈，我陪着我嫂子出去一趟，绵绵就交给你了。”

    季奶奶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放

    心吧，保管把孩子给你看的好好的。”

    沈美云和宋玉书去的是人民医院，当然，这是宋奶奶提前找好的关系，特意找了一个妇产科的经验十足的大夫，来给宋玉书检查身体，从某一种程度来说，这也算是走后门了。

    她们抵达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这会正是医院的高峰期，前后都是人。

    好在提前打好了关系，宋玉书和沈美云直接去了妇产科，走廊道外坐满了满脸焦急紧张的女同志。

    前面的护士在叫名字，轮着号进去。

    这让，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宋玉书，头一次紧张了起来，“美云”

    沈美云拍了下她肩膀，安慰她，“就只是一个检查很快的。”

    她的情绪向来如此冷静，好像会传染一样，这让宋玉书也莫名的安定了几分。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抓着沈美云的手，不住的张望那浅黄色纱窗门背后的情况。

    约莫着又过了十分钟左右。

    “宋玉书。”

    有个年轻的护士叫了名字，宋玉书站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去看沈美云，沈美云朝着她点了点头，“我在外面等你。”

    “记住，放轻松。”

    她做过妇科检查，她比谁都知道，这个检查对于女孩子来说是有多羞耻。

    躺在那冰冷狭窄的小病床上，脱掉裤子，张开腿，然后任由医生检查，若是运气好遇到的是女医生，但若是运气不好，则会遇到男医生。

    沈美云是过来人，她算是比较能理解宋玉书的心情。

    旁边的护士等的不耐烦了。

    “快点，后面还有人等着。”

    这一催促，宋玉书顿时不在犹豫，跟了进去，待她进去后，沈美云便坐在外面的长条椅上安静的等待着。

    “她是你姐姐吗”

    旁边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好奇地问道。

    沈美云摇摇头，没有说两人的关系，那个孕妇便不在问什么，只是笑容讪讪道，“王大夫有些凶的，我看刚刚进去的那个女同志有些紧张，这种事情就是一回生二回熟，次数多了就习惯了。”

    沈美云有些担忧，“这种事情还是要自己想的开。”

    那个孕妇煞有其事的点头，“可不是，我当时第一次检查的时候，哭了好大一场呢。”

    还是才结婚的小媳妇，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医生办公室内。

    王大夫是一位年约五十的老大夫了，头上已经有了银发，神情严肃，“宋玉书”

    宋玉书点了点头。

    王大夫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当年还是我接生你的，没想到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这下，轮到宋玉书吃惊了，“您当年接生的我”

    王大夫嗯了一声，扶着老花镜，在病历上写单子，“你娘当年生你的时候疼了三天三夜，难产不说还差点没了，后来我从外面回来，也是巧，我进手术室的那一瞬间，你就生出来了。

    ”

    “后来我跟你娘开玩笑说，你还怕我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还记忆深刻。

    宋玉书听到这，有些难为情，“我娘，当年生我生了好久吗”

    她母亲从来都没提过这些事情。

    “嗯。”王大夫写完了一张病历单，递给了旁边的护士，“你小时候可磨人了。”

    宋玉书脸色复杂，不过，到底因为唠家常了两句，不再像是之前那般紧张。

    “是个什么问题”

    王大夫问道。

    宋玉书咬着唇，低声羞耻道，“结婚半年了，还没怀上，我想来看看我是不是有问题啊。”正常来说，有的快的结婚一个月就怀上了。

    她都结婚六个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着实是着急了。

    王大夫抬起老花镜，仔细看了一眼她，“月事多久来一次”

    “一个月，有时候一个半月，最久的时候三个月一次。”她的月事一直都不正常。

    听到这话，王大夫停住笔，“手腕跟我，我摸摸脉。”

    宋玉书嗳了一声，递出去一截白玉手腕，王大夫的手指搭在她手腕上，把了一会，旋即又道，“左右也给我下。”

    宋玉书照做。

    过了两三分钟左右，当然对于宋玉书来说，或许是更久，王大夫才开口，“脉沉而紧，面色白中带青，把舌头吐出来我看下。”

    宋玉书张嘴，把舌头吐了出来。

    王大夫一看就拧眉，“遭过大寒”

    舌苔发白的厉害。

    宋玉书想了想，“我以前冬天的时候掉过湖里面。”后来起来后，生了好大一场病。

    当然，她没说的是那时候和宋玉章打架，没打赢，掉进了湖里面，后面也不知道是谁把她救起来了，反正算是捡回来一条小命。

    “掉到湖里面了，后来没调理过”

    宋玉书，“我妈让我来，但是我和她对着干。”她那个时候多烈性啊，宋奶奶提一句，她怼十句，对方让她往西，她绝对要往东。

    不对着干不罢休。

    旁边的王大夫老脸都跟着抽了下，“你妈找我之前，还说你性子烈，我没看出来，原来在这里等着。”

    “这么多年来月事，痛的厉害，不好受吧”

    是不好受。

    痛起来的时候，上吐下泻，就跟着有个电钻在锥肚子一样，突突突的。

    宋玉书没吭气，半晌才道，“是有点痛。”

    “寒成这样了，能熬这么多年算你有骨气。”王大夫往纸张上刷刷刷写一个方子，“拿着方子去抓药，先按照这药吃三个月，观察你的月事，若是时间正常，也不痛了，再来找我开调理身体怀孕的药。”

    宋玉书嗳了一声，她站了起来才想起来，“我买了药，提到漠河去，我爱人在那边。”

    “三个月的药多吗”

    这问题好傻。

    王大夫掀起来老花镜看

    了她一眼，“去漠河的医院抓，从北京带过去，你怕是要带两麻袋的药过去。”

    她一开就是三个月的。

    宋玉书喔了一声，能这样吗先给我开一个月的，我拿一个月的药过去喝，在去对比下从漠河医院开的药，要是北京的好，我每个月回来找您开。”

    这也行。

    王大夫在药方上多写了几个字，“拿去吧。”

    宋玉书嗯了一声，都走到门口，又回头小跑着过来，低声道，“王姨，我能怀吧”

    喊一声王姨倒是没错，这也算是双方拉近关系了。

    王大夫看了她一眼，“年纪轻轻的哪里有怀不上的”

    听到这话，宋玉书顿时松了一口气，“谢谢您了。”等出了医生办公室后，沈美云便迎了上来，“怎么样”

    宋玉书，“说让我先调理身体，等身体调理好了在说。”

    沈美云听到这话，骤然松了一口气，她是知道宋玉书想要当母亲的渴望，只要身体健健康康没有大问题就好。

    陪着宋玉书去拿完药后，沈美云便回家了，下午的时候，她难得休息了下来，绵绵也没在去找温向璞。

    娘俩窝在家里，沈美云躺在椅子上纳凉，打着扇子，偶尔看一眼跟着季奶奶学唱歌的绵绵。

    她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季奶奶是文工团退休的老歌唱家了，一口纯真的花腔，让人忍不住惊艳。

    绵绵就喜欢听，听着听着就开始学了起来。

    沈美云打着扇子，吃着洗好的葡萄，看到这一幕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宋奶奶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她是趁着女儿宋玉书去厂里面上班的时候，提着东西偷偷过来的。

    沈美云他们看到宋奶奶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意外。

    “干娘。”沈美云倒是没喊宋奶奶，毕竟，这是绵绵喊的辈分。她是从宋玉书和陈远这边的叫法，以前叫宋阿姨，现在叫干娘。

    因为，宋奶奶是宋玉书的亲娘，也是陈远的丈母娘，这是拐着弯的亲戚。

    沈美云要从躺椅上起来招呼，但是却被宋奶奶给摁了下去，“自家的孩子不用客气，就躺着吧。”

    “我来就说两句话。”宋奶奶拉着沈美云的手，“孩子，谢谢你啊。”

    她是真的感激沈美云，一是沈美云帮玉书说了个对象，如今结婚了日子也算是过的美满。

    其二是，宋玉书终于去看身体了，宋奶奶以前不知道提过多少遍，但是宋玉书犟起来从来都不听。

    沈美云被这般拉着，她有几分不好意思，“干娘，您都说了，一家人不用这般客气的。”

    宋奶奶松开她手，笑了笑，“还是你这孩子通透。”她把之前提着的袋子递过去，“别人送我的燕窝，说是补身体用的，玉书一盒，你一盒。”

    沈美云想说这燕窝太贵重了一些，但是却被宋奶奶堵着话了，“都说了一家人，不要推迟了。”

    这下，沈美云确实也不好推迟，她便

    收了下来，“谢谢干娘了。”

    宋奶奶是越看沈美云越喜欢，真是个好孩子。”

    要是这孩子没结婚，她都想去给她保媒了，不过这想法要是敢让季奶奶知道了，宋奶奶晓得自己保管会被一顿骂。

    等宋奶奶送完了东西离开后。

    沈美云拿着那燕窝犹豫起来。

    季奶奶，“拿着吧，给你的东西，你就带到漠河去。”

    “反正明天就要过去了。”

    也是巧合，季奶奶说这话的时候，刚好顾雪琴进来听到了，她眼神顿时凝在了沈美云手里的盒子上。

    下意识地想到，婆婆又单独给沈美云开小灶了。

    季奶奶像是看出了顾雪琴所想的，直接单刀直入，“别看，看也没有。”

    “我自己都没有燕窝，拿不出来给你的。”

    顾雪琴张了张嘴，季奶奶就堵着她，“你刚来的路上，看到隔壁宋家的吗美云手里的燕窝就是对方给的，你要是想要，去问老宋要，我可没有。”

    得

    两句话把顾雪琴给堵的死死的。

    她脸憋的通红，半晌才道，“妈，我没那个意思。”

    季奶奶看着她冷笑一声，不说话。

    顾雪琴被看的扭捏道，“我也就有那么一点点的意思，这不是做人谁没有私心嘛。”

    季奶奶呵呵了两句，以前觉得自己的大儿媳妇怎么好，如今在瞧着自从儿媳妇娘家败落后，就彻底眼皮子浅了。

    沈美云在旁边看到这一幕，微微一笑，她只是把燕窝给单独收了起来，若是说给季奶奶一起吃，她还是愿意的，但是若是给顾雪琴吃，她就不高兴了。

    还不如自己吃

    眼见着沈美云把燕窝收起来，顾雪琴心里有些微微的不舒服，她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美云，你就这么怕我吃啊”

    她顾家当年鼎盛的时候，不说燕窝顿顿吃，天天吃也是没问题的。

    沈美云这人吧，一般不跟人计较，除非是特别合不来的，当然，顾雪琴就算是特别合不来的那一种。

    毕竟，她可是反咬过几次了。

    她笑了一下，随意的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我们家长峥在部队辛苦守边疆，我打算把燕窝带过去，给他补身体。”

    这借口简直是完美。

    饶是，顾雪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要是在要吧，那就是过分了，和季长峥这个战士嘴巴里面抢东西。

    可是不要吧，心里又憋屈。

    顾雪琴深吸一口气，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进屋收拾东西了。”

    直接离开了，不想和沈美云和季奶奶说话了。

    以前沈美云没嫁进来之前，她觉得自己是和季奶奶天下第一好，但是自从沈美云嫁进来之后。

    顾雪琴深深地觉得自己的婆婆，把她排除在外了，明显和沈美云的关系会更好点。

    当季奶奶和沈美云站在一起的时

    候，她会有一种无法融入的感觉，更准确地应该来说是，季奶奶和沈美云这对婆媳浑然一体，别人无法插足。

    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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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婆媳关系，但是顾雪琴怎么看出了一股感情的甜蜜来。

    真是奇怪。

    顾雪琴甩掉了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念头，直接进了大房，去拿东西了。

    外面。

    季奶奶朝着沈美云道，“不用管她，老大媳妇自有一套逻辑。”

    当然，季奶奶要是知道，顾雪琴在她和沈美云身上，磕出了一股甜甜蜜蜜来，她怕是掐死顾雪琴的心思都有了。

    她们是婆媳，不是夫妻啊，哪里来的甜蜜。

    这个大儿媳妇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沈美云在季家歇息了一晚上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和宋玉书踏上了去漠河的火车。

    临走之前，季奶奶又给她收拾了两大包的东西，吃的用的钱和票，但凡是季奶奶能想到的，基本都给沈美云装了一遍。

    说实话，从某一种方面来看，季奶奶是把沈美云当做亲闺女来看待的。

    基本上母亲能线稿的东西，她全部都想了一遍。

    沈美云是中午抵达的漠河，季长峥一早就得到了消息，特意请了半天假，跑到了火车站去接人。

    与他一起来的还有陈远，两个大男人换了便衣，提前来到火车站，在外面的位置等着她们回来。

    说实话，沈美云没想到季长峥会来接她，实在是季长峥那边不好走开，毕竟是驻队而且还要拉练实战，这种时候不适合搞儿女情长。

    沈美云在这方面很是理智，所以也从来没有吵闹过让季长峥来接她。

    以至于这一次，从火车站出来的时候，老远就看到季长峥竟然在那等着。

    老实说，沈美云是有一瞬间惊讶的，“你怎么来了”

    季长峥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他顺势接过沈美云的手里提着，两个大袋子行李。

    “接你回家。”声音沉稳。

    不知道怎么的，沈美云突然就安定了下来，她冲着季长峥笑了笑，“嗯，回家。”

    明明是在简单不过的词语和语气，但是两人之间就是有一种别人无法进来的契合感。

    当然，陈远也没打算进来，他来接他媳妇宋玉书了。

    宋玉书拿的东西也不少。

    他这个人不会甜言蜜语，很是实在，“中午赶不回去吃饭了，去附近的国营饭店吃吧。”

    他是那种过日子的类型，不会有太多的话，但是却会让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

    宋玉书也确实饿了，她回头去看沈美云，“美云，一起去国营饭店吃个饭回去”

    沈美云想了想，轻声说道，“可以呀。”

    一行人从火车站转战到国营饭店，正是晌午吃饭的时候，饭店的人不少。

    不过，季长峥似乎认识这里的经理，待沈美云落座后，他便跑到了后厨，没

    一会从里面出来了一位男同志，听着语气像是国营饭店的经理。

    季长峥给对方递过了一根烟后，便打听到了消息。

    过来和沈美云说，“今儿的有冷切的牛肉，咱们来一盘”

    这种机会可不好遇到，毕竟，国营饭店有什么荤菜，这都是凭运气来的。

    沈美云点了点头，“我可以。”

    宋玉书，“我也行。”

    陈远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那就来一盘冷切牛肉。”

    “另外在做个猪肉白菜炖粉条，外加一个凉拌黄瓜”

    四个人三个菜，东北的菜分分量足，光一个猪肉白菜炖粉条，就足足有一大搪瓷盆子，几乎快盛满的那种。

    季长峥提议的这几个菜，都是极为下饭的，所以大家也没反对。

    “我想吃碗凉面。”沈美云说了下主食，“太热了，米饭馒头我吃不下去。”

    没什么胃口，若是吃一碗酸辣冰凉的凉面，反而还开胃一些。

    季长峥点了点头，“你们呢”问的是陈远和宋玉书。

    “我要馒头。”陈远回答，“馒头沾着猪肉白菜炖粉条的汤，很美味。”

    陈远很少来表达出自己的喜爱的东西。

    他这话一说，宋玉书便跟着道，“我和陈远吃一样的。”

    “那我就和美云一样的。”

    季长峥记下来几个人要吃的后，便去了前头找了服务员报了菜名，没一会的功夫，菜都上齐了。

    大家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沈美云先尝了一块凉拌黄瓜，酸酸辣辣，清脆可口，很是解暑，她一口气吃了好几块，觉得身上的暑气都消散了几分。

    季长峥又给她夹了一筷子冷切的牛肉，“试下这个”

    沈美云嗯了一声，冷切的牛肉也不错，牛肉带着劲道，沾着酸辣汁，很是下饭，夹一块放到凉面里面拌起来，味道着实不错。

    至于猪肉白菜炖豆腐，沈美云没怎么吃，太热了，这种大油腻的东西，她吃不下。

    到最后，沈美云吃了一碗两面，几块冷切牛肉，外加小半盘的黄瓜。

    反倒是吃的最少的那个。

    从国营饭店出来后，季长峥跟着沈美云咬耳朵，“没你做的好吃。”

    确实是没沈美云做的好吃，不管是凉拌的菜，又或者是那个猪肉炖粉条，多了一股腥味，少了一股沈美云做的鲜香味道。

    沈美云笑他，“这话可不能当着人家大厨说，不然人家可不高兴。”

    季长峥振振有词，“我说的事实。”

    从国营饭店到家后，沈美云便休息了起来，带回来的东西全部都交给了季长峥去收拾。

    她结结实实的睡了一天，这才觉得人活泛了过来。

    投入了养殖场的工作当中，如今养殖场已经步入正轨，她这个厂长反而是清闲了下来。

    在加上绵绵不在家，她这个暑假过的

    极为放松。

    季长峥在上班的日子，她就在家琢磨着吃，干炒小河虾，小鸡炖蘑菇，干煸五花肉炒四季豆，各种燕窝羹，银耳羹，绿豆水。

    变着花样来做，一个暑假过去了，季长峥硬生生的被沈美云给养胖了五斤。

    不过，季长峥个子高，又劲瘦，外加训练强度又高，这五斤肉倒是没看出来胖，反而更有那种肌肉的蓬勃。

    哪怕是穿着衣服都遮不住。

    生活上好了，季长峥在训练的时候也如狼一样，一连着立了两个三等功。

    等大家休息的时候都说。

    “季长峥，到年底那一波升职，再不济也是个副团。”

    面对大家的恭维，季长峥也很冷静，“到时候就知道了。”

    驻队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家属院。

    “美云，你家长峥立了两个三等功，不出意外的话，他就要升团长了。”

    “到时候，你就是团长爱人了。”

    整个家属院，团长都没几个，季长峥若是升上去后，那就真的是最年轻的团长了。

    沈美云在洗衣服，闻言，她笑了笑，“甭管他是什么，都是我爱人就是了。”

    “那他要是乞丐呢。”

    沈美云淡然道，“那我就是乞丐婆子呗。”

    这话一说，大家哈哈大笑，从外面回来的季长峥，也没想到听到这么一句话。

    对于季长峥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告白，他脸色瞬间柔和了下来。

    眼底里面，有着他自己都化不开的温柔。

    年底。

    漠河驻队升职的消息，很快就下来了，大家顿时都聚集在了张师长的办公室。

    张师长赶人，“去大办公室，二十分钟后我就来宣读。”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大家都有些疑惑起来，但是想着一会又有新的升职调令过来。

    顿时又兴奋起来。

    大家一走。

    张师长的脸色顿时阴沉如水，他看着手里的调令，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季长峥今年连着立了两个三等功，为什么升职没有他”

    就是张师长都以为这次会有季长峥的升职调令。

    周参谋，“这您要问上峰。”

    其实，周参谋也意外。

    张师长沉默片刻后，直接拨通了电话，过了几秒钟后，那边的电话被接了起来。

    “我知道你要问季长峥。”

    “季长峥个人能力极为出色，但是他的爱人父母下放属实，甚至他爱人的成分，也好不到哪里去，你我都心知肚明。”

    “这一次的升职没有他，是综合各方面的考量。”

    这

    张师长挂了电话后，周参谋问他，“上峰怎么说”

    张师长叹口气，“当初季长峥的结婚报告，谁批的”

    这

    周参谋默默地看向张师长，他们这些人的结婚报告不都是张

    师长，批的通过

    闻弦音而知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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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参谋试探道，“季长峥这次升不上去，是和他爱人有关”

    张师长没回答，他在屋内踱步起来，半晌才道，“走吧，去开会。”

    去公布结果，就算是在怎么不想公布，还是要公布的。

    季长峥的结婚报告是他审批的，也是季长峥自愿的，这一点怪不了别人。

    大办公室，一进门便是放着一个长条桌，大家进来后便围着季长峥七嘴八舌道，“长峥啊，以后可不能问你喊季营长了，要问你喊季团长了。”

    他们都知道季长峥的能力，更知道连立两个三等功的他，必然会升职啊。

    面对大家的提前祝贺，季长峥很淡定，“结果还没出来，你们也恭喜的太早了。”

    这话一说，司务长就笑他，“结果是没出来，但是你也不看看，今年连着立两个三等功的，全驻队就只有一个你。”

    “所以，除了你会升职，还会有别人吗”

    司务长这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是啊，肯定是你，这点毋庸置疑。”

    “就是，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在谦虚，我要是你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季长峥没说话，他只是安静的坐在椅子旁边，他这个人向来喜欢到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在来说。

    不然，任何事情都有变化的可能性。

    可是，别人却不会和这样想。

    “等一会结果出来了，你记得晚上请大家吃饭。”

    说这话的是李营长。

    他本来是和季长峥是竞争对手的，但是季长峥实在是太强了，这也以至于李营长对于季长峥是心服口服的。

    季长峥想了想，“出了结果在说。”

    没出结果之前一切枉然。

    当然，如果升了起来，请大家吃顿饭，也不是不可以。

    正在大家热闹的时候，张师长便推门进来了，他一进来，热闹的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下去。

    大家整整齐齐的坐着，去看张师长。

    当然，季长峥也不例外。

    张师长走到前头的主位上去，他扫了一眼屋内的众人，“我来找大家是为了什么，想必大家都知道。”

    这话一问，办公室内的十多个人，都下意识地去看季长峥。

    季长峥坐直了几分身体，目不斜视。

    张师长也看到了，他在心底微微叹口气，“那我就公布这次的升职结果。”

    “李营长升为副团级。”

    “王大山，升为营级干部。”

    “赵如海，升为营级干部。”

    一连着读了五六个名字，都没有季长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去看季长峥，连带着季长峥自己也有了一个猜测。

    但是他没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向张师长，张师长避开了季长峥的目光。

    “我喊到的人上来，我喊

    到的人上来，进行表彰。

    等表彰升职仪式结束后。

    都没有喊出季长峥的名字，所有人都看向季长峥，从之前的恭喜到现在的疑惑。

    似乎所有人都在疑惑，这次升职为什么没有季长峥。

    最直接的则是李营长了，不，应该说是李副团长，他是个暴脾气，当即就问了，“老领导，论能力我不如季长峥，论功劳，我不如季长峥，论资历我更不如季长峥，怎么我这种人都升职了，这次季长峥却没有升职”

    “我不服”

    李副团长直接嚷嚷了起来。

    张师长看了一眼他，“不服，那撤掉你身上的职位”

    这

    李副团长下意识地想说，撤掉就撤掉，结果却被季长峥拽了下，他朝着张师长道，“李副团中午喝多了。”

    “开始说胡话了。”

    季长峥这一打岔，李副团长顿时一身冷汗下来，若不是季长峥拦着他，他怕真是说胡话了。

    张师长倒是没和李副团长计较，他只是把目光放在季长峥的身上。

    “季长峥，你跟我来下。”

    季长峥嗯了一声，随着张师长单独进了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人，“门关上，进来吧。”

    “知道我为什么喊你单独过来吗”

    季长峥嗯了一声，他面容冷静，眉眼深邃，让人看不出来什么。

    哪怕是张师长也不例外，他忍不住夸了一句，“倒是沉得住气。”

    季长峥苦笑下，“不然，哭给您看啊”

    还带着几分调侃，但是真实是个什么心情，或许只有季长峥自己知道。

    张师长沉默了下，给他倒了一杯茶，“知道这次升职的名字，为什么没有你吗”

    季长峥接过那一杯茶，他心里有个猜测，但是却不能确定。

    他只是看向张师长。

    张师长点了点头，“你爱人的成分问题，这一条政审不合格。”卡着了上升的路。

    季长峥似乎知道这个结果，他带着几分释然，“我知道，当初我打结婚报告的时候，您提醒过我。”

    美云是知青的身份，在加上还有一对下放的父母，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从一开始他便知道。

    许是气氛有些严肃，张师长难得调侃了下，“你小子如今看到小李升职，你落榜，有没有后悔结婚”

    季长峥摇摇头，“不后悔。”

    他和美云结婚，他从来都不后悔，哪怕是因此影响前途，他也不后悔。

    有些事情从一开始，他便知道结果。

    张师长见到他这一副反应，难得笑了笑，“你小子还是个痴情种。”接着，他话锋一转，“也不是不能升职，我有个提议，你要不要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