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母亲的嫁妆火珠(三更合一,29w、30w...)

作品:《李世民为弟弟心声头疼中

    李建成这个嫡长子的名声是不能被毁掉的。

    最终独孤老夫人拄着拐杖,挨家挨户去孙女婿家道歉,说是自己误会了,不知道孙女是用嫁妆当本钱,还以为是无偿帮助李世民和李玄霸。此事和李建成无关,都是她老糊涂,李建成喝醉酒了,对友人重复了她的话而已。

    李渊还想带着李世民和李玄霸去道歉,因为他认为这件事是李世民和李玄霸最先惹出来的。

    李玄霸卧病在床,面无表情地问李渊“我自换季之后病一直没好,父亲真的要带着生病的我去挨家挨户道歉父亲这样做,恐怕无法挽回兄长的声誉。”

    李世民这次也很不给父亲面子“父亲,你就是迁怒我和阿玄吧我和阿玄错在哪里了就一个小小的铺子,阿姊们拿嫁妆陪我们玩耍有什么问题香皂会这么红火难道是我们的错怪我们太优秀”

    李渊气得拂袖而去。

    李世民吐舌头“我还以为父亲会揍我。”

    李玄霸道“你既然怕挨揍,还故意去气父亲干什么我敢气他,是因为我在生病。”

    李世民跳到床榻边坐下,手撑着床沿,小短腿甩了甩“因为我真的生气啊。明明是兄长的错,为何不让兄长去道歉哪怕说一句喝多了说胡话,或者干脆不承认。反正只是几个狐朋狗友听到,他若稍稍把话改了改,难道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还敢出来反驳吗”

    李玄霸道“士族门阀是这样,地位看门第和资历,资源分配已经固化,从出生起就已经确定了他们的未来。唐国公府的嫡长子就算再平庸也不能换人,如果个人本事不行,就只能靠他人捧了。若要把兄长从这件事中摘出来,就得其他人承担责任。”

    李世民嘴角下撇“我本来很难过祖母的偏心,但现在祖母承担起本来兄长承担的责任,我又很替祖母不值。”

    李玄霸道“她自己养出来的好大孙,自食其果,你同情她,她还嫌你挡了好大孙的路。你说拉我们二人去道歉,能是父亲想出来的馊主意父亲目前对几个儿子还是一视同仁的。”

    李世民眯着眼睛想了想,狠狠一拍双腿,生气道“还真是你还在病中呢父亲带着生病的你去道歉,传出去岂不是说是父亲不慈那父亲也为兄长承担责任了”

    李玄霸瞥了一眼窗口的阴影,道“是啊。我就不明白这一点,父亲才是唐国公,父亲的仕途和名声才最重要。现在好像兄长才是唐国公似的。”

    李世民不住点头“对啊对啊,明明父亲才是唐国公唉,还是叫耶耶吧。本来我很生气,想再也不叫耶耶了,但这么一想,耶耶也好可怜哦。有了大孙子,儿子也是根杂草了。”

    李世民唉声叹气。

    李玄霸差点憋不住笑出来。

    他确信二哥没有发现李渊在窗口偷听。这话真是出自二哥肺腑。

    草就草吧,还杂草。二哥你说话的艺术也太厉害了。

    李渊被两个儿子的话气得饭都吃不下。

    窦夫人不理睬李渊,自己默默吃饭。

    待窦夫人的饭快吃饱时,李渊才委屈地问道“你都不问我为何生气”

    窦夫人板着脸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何生气”

    李渊“”

    李渊无奈“我当然不可能把生病的大德带去给人道歉。我只是做个样子,敷衍一下母亲。母亲都作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我总要安抚一下。”

    窦夫人道“你可以把大郎带去道歉。”

    李渊道“我倒是想,但母亲坚决不许,说未来的唐国公不能留下污点。”

    窦夫人道“嘴硬到底,让祖母和幼弟来替他承担责任,这难道不是更大的污点再者,未来的唐国公不能留下污点,难道现在的唐国公就能”

    李渊叹气道“我正是因为这个生气。你知道大雄那混账小子在说什么胡话他说自从祖母有了大孙子,我这个儿子就成了杂草”

    窦夫人差点没崩住严肃的表情。

    她用指甲掐了一下手心,才勉强没笑出来“大家对大郎确实宠溺得过了。她明明对郎君就很严格。”

    李渊道“或许是因为母亲年纪大了,也或许是唐国公府的情况好转了。民间母亲对儿子很严厉,但对孙儿无比纵容的事也很常见。”

    窦夫人想起了京中勋贵的后院,不得不叹气道“也是。人或许你我将来老了也会糊涂。女婿家就罢了,大家亲自去道歉,给足了他们的面子,他们不会再说什么。其他勋贵不需要理睬,只要郎君你官复原职,重新获得了陛下重用,他们自会闭嘴。”

    李渊道“现在唯一需要重视的就是挽回陛下的好感。”

    窦夫人道“陛下喜好猎鹰骏马,上次郎君进献猎鹰骏马,陛下就很高兴。这次也最好将此事化作亲戚间的小事。郎君多给陛下送些猎鹰骏马,我嫁妆里有一颗火珠”

    窦夫人眼中复杂之色一闪而过“当年献皇后将舅舅为我攒的嫁妆赐予我时,曾开玩笑道,这颗火珠她差点没舍得,当时陛下也在场。”

    李渊疑惑“夫人嫁妆中居然还有如此至宝可当时献皇后既然如此说,为何夫人不顺势将火珠献给献皇后,正好讨个好”

    窦夫人“”

    她脸上浮现完美无缺的微笑,道“既然献皇后都这样对我开玩笑了,就是彰显她的大度,我若顺势献宝,岂不是让献皇后德行有亏再者,如此异宝,我也舍不得。”

    李渊颔首“也是,姨母品德高尚,她都这样说了,就算你献宝,她也不会收。唉,我真不想贿赂陛下。但为了不成器的儿子,我这个当父亲也只能暂时放下脸面。儿女都是债啊。”

    窦夫人安慰道“这次教训后,大郎肯定也会有所成长。”

    李渊道“之后我亲自教导他这下母亲总说不出话了你将火珠找出来给我。长孙季晟也同陛下一同回了京城。他对突厥最熟悉,我去问问他有没有门道尽快买到突厥的好马。”

    见李渊要起身,窦夫人忙拦道“郎君还是先用了饭再去,总不能去长孙将军家蹭饭”

    李渊苦笑“也是。”

    他开始埋头苦吃,一边吃一边不顾食不语的规矩抱怨“正如二郎和三郎所说的,大郎才像是我们的唐国公,我这个老唐国公都得给他当垫子。唉,儿女都是债。”

    窦夫人安静地听着李渊抱怨。待李渊吃完饭离开,她也起身去放着嫁妆的库房里,将火珠取出来。

    听闻父亲离开了,李世民把其实病好得差不多了的李玄霸从被窝里挖出来,拖去找母亲玩。

    “啊娘亲的嫁妆我也要看”李世民上蹿下跳,被他拉着的李玄霸被迫东倒西歪。

    窦夫人护住怀里的匣子,笑骂道“小心把火珠摔坏了,卖了你都赔不起娘的火珠”

    李世民踮着脚尖往窦夫人怀里看“什么火珠什么火珠让我看看阿玄,你知道什么是火珠吗”

    李玄霸终于把二哥的手甩掉,就像是终于松开了雪橇三傻的绳子一样。

    他缓慢地活动被拽酸的胳膊,慢悠悠道“知道。火珠就是水晶球。与你之前玩的水晶杯是同一种矿物。但做水晶球需要纯天然的大块水晶,十分难得。火珠即使在西域贡品中,也属罕见。”

    窦夫人惊讶。她还是第一次知道,火珠居然与水晶是同一种矿物。

    李世民疑惑“水晶就像是冰一样所以叫水晶,那为何水晶球叫火珠”

    李玄霸道“第一,珍贵的水晶球多是发晶,即透明水晶球中有金属发丝状矿物,在阳光下会闪烁着极其耀眼的光芒,如有火焰在水晶球内燃烧;第二,凹凸镜原理,水晶球能将阳光集中成一个小点,点燃纸张干草等易燃物,墨子中有详细描述。”

    李世民捏着下巴歪头“我还没看过墨子呢,听上去好有趣。阿玄,把你写了读书笔记的墨子借给我看。”

    李玄霸道“好,不过你可能看不懂。”

    李世民叉腰“哼小看我”

    李玄霸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幅度。

    虽然自己高中肄业,所掌握的物理知识也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唐太宗能吃透的,哼。

    李世民拉着窦夫人的袖子嚷嚷“娘娘你看阿玄他嘲笑我这个弟弟太可恶了,居然嘲笑哥哥,娘娘罚他抄书”

    窦夫人笑着转移话题“要不要看看真正的火珠长什么模样”

    李世民笑道“要看”

    窦夫人拿着火珠走到庭院里。

    初冬的阳光仍旧温暖灿烂。

    窦夫人将火珠小心翼翼从匣子里取出来,解开包裹着火珠的柔软绢布,双手将火珠捧起,正对着灿烂的阳光。

    李玄霸的眼眸闪了闪。

    即使他看多了各种现代工艺品,人造水晶可以制造出任何纯净度,但这颗天然水晶球的美丽仍旧震撼了他的心。

    这是一颗金色钛金水晶球。基底是透明度极高的淡茶色水晶,水晶球中是如同金色草丛般的金黄色板状钛丝。

    窦夫人捧着水晶球时,水晶球中的钛丝反射出极其耀眼的金光,让茶色的水晶基底都呈现出了淡淡的金色光辉,就像是她手心中的是一颗发光的金色小太阳。

    看到这一幕,李玄霸不难理解,为何古人会将水晶球叫“火珠”。

    李世民眼睛慢慢睁大,瞳孔中倒映着钛丝水晶球耀眼的金光,好像被水晶球的光辉迷了眼睛。

    当窦夫人重新用绢丝将水晶球罩起来时,李世民的表情明显很失落。

    “好漂亮啊。”李世民道,“娘亲为何不把它摆出来啊娘亲,你怎么哭了”

    钛丝水晶球的璀璨光辉立刻从李世民的眼底退去,他慌张地踮着脚为母亲擦拭眼泪。

    李玄霸上前一步,然后退后半步,静静地看着二哥为母亲擦拭眼泪。

    窦夫人含着泪笑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

    李世民噘嘴“不高兴的往事快忘掉呼呼我把娘不高兴的往事都吹走”

    窦夫人摇头“不是不高兴。”

    她摸索着手中的水晶球,道“这颗火珠是娘的舅父喜爱的宝物之一,娘小时候常看舅父把玩。没想到舅父将它放入了给娘攒的嫁妆中。”

    窦夫人不敢将火珠拿出来。她一拿出来,火珠璀璨的光辉中好像就能映出当年自己手撑着脸趴在坐榻上,看舅父把火珠滚来滚去把玩的场景。所以李渊才从未见过她嫁妆中这件珍宝。

    献皇后确实是怜惜窦氏这个小女孩的。她知道窦氏嫁妆里奇珍异宝过多,所以公开的嫁妆单子上隐去了一些珍宝,只把真正的嫁妆单子亲手交给了窦氏。

    窦夫人理智上知道自己该感激她的保护,却难以生出感激的心情。

    而现在,她要用这颗舅父曾经把玩过的珍宝,去换取家人的安全。

    李渊只以为皇帝是一时生气,但窦夫人敏锐地察觉皇帝的猜忌多疑和残暴不仁。

    窦夫人知道这次皇帝应该还没到对唐国公府过于猜忌的地步,但很小的事积少成多,都可能成为杀身之祸。所以她要彻底将这件事抹平。

    献皇后十分偏爱如今的皇帝杨广,所以在点评窦夫人嫁妆的时候,都把杨广带在身边。

    杨广眼光极高,心性骄傲,虽爱珍宝,但也不至于对一个注定会成为孤女的人的嫁妆起心思。唯独在这颗火珠出现的时候,他脸上出现了惊叹和心疼的神色。

    窦夫人相信,皇帝应当是还记得这颗火珠的。

    她擦干眼泪,也将心中的回忆压下。

    她笑道“娘没事了。还想看吗娘让人拿个架子来,今日看个够。”

    李世民先高兴道“好啊”

    然后他挠了挠脑袋,道“如果娘亲看了难过,就不看了。不看了不看了,我不看了,没什么好看的,对吧,阿玄”

    李玄霸点头“对。”

    窦夫人笑道“不难过了。二郎,去把四郎和五郎带来,我们一起看火珠。”

    李世民点头。

    李世民离开后,窦夫人又让女婢去请李建成来。

    窦夫人一手抱着匣子,一手牵着李玄霸,往庭院里的亭子走去。

    待坐下后,窦夫人把匣子放在石桌上,看向沉默的李玄霸“大德,你是否不喜祖母和父亲”

    李玄霸眼皮子抬了抬,拱手道“没有。娘,儿没有不孝。”

    窦夫人叹气“你祖母和你父亲也是疼你的。”

    李玄霸道“儿知道。儿对祖母和父亲一直很好,娘为何这么说”

    窦夫人抿了一下嘴唇,摇摇头“罢了,娘不说了。就当娘胡说吧。”

    她对李玄霸招了招手。

    李玄霸道“我咳嗽还未好”

    窦夫人道“过来。”

    李玄霸只好走到母亲身边,被母亲揉搓脸。

    他眼中满是无奈。我脸上的肉又不多,娘去揉搓二哥啊。

    窦夫人把李玄霸的脸揉搓红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屈指弹了一下李玄霸的额头。

    李玄霸捂住额头“哎哟。”

    窦夫人终于笑了“罢了,你虽然心思重,但也很懒,如果别人不算计你,你也是不屑于算计人的。不过你还小,不要想太多。本来你身体就弱,想太多身体就更好不了。你都比二郎矮半个头了。小心以后你和二郎走在一起,别人还以为你是二郎的儿子。”

    李玄霸瞪眼吸气,第一次在母亲面前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怎么可能”

    窦夫人忍俊不禁,又弹了李玄霸额头一下。

    李玄霸捂着额头,淡然的表情终于裂开了缝。

    窦夫人继续弹。

    李玄霸转身,用后脑勺对着母亲。

    窦夫人就弹李玄霸的光秃秃的后脑勺。

    李玄霸磨牙,脑袋一抽,抱着头躲在了桌子下面。

    刚蹲下,李玄霸就脸一热,意识到自己现在很蠢。

    窦夫人笑得前俯后仰。

    李玄霸从桌子底下爬出来,远离欺负儿子的娘亲。

    窦夫人对李玄霸招手“过来。”

    李玄霸磨磨蹭蹭,在窦夫人再次呼喊时,苦着脸慢慢挪动过去。

    果然,窦夫人又开始揉搓李玄霸的脸。

    李玄霸一脸生无可恋,心里疯狂喊救命。

    李世民刚踏进心声范围,就被李玄霸疯狂呐喊的“救命”震得直捂耳朵。

    可惜捂耳朵是没用的。

    还好弟弟们的到来,解救了被母亲当做大玩具的李玄霸。

    李玄霸立刻躲到张开双臂,像老母鸡一样保护弟弟的李世民身后。

    李世民沉沉叹了口气,道“娘亲,别欺负阿玄,阿玄病还没好呢。等阿玄病好了,我把阿玄送到娘亲手里,娘亲慢慢玩。”

    李玄霸气得高抬腿蹬了二哥屁股一脚。

    李世民捂住屁股一个踉跄“哎哟。”

    “哈哈哈哈哈。”李元吉鼓着掌大笑,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

    李智云被李元吉爆发的笑声吓了一跳,犹豫自己要不要跟着笑。但他笑不出来啊。

    不一会儿,李建成也黑着脸过来了。

    他瓮声瓮气拱手作揖道“母亲,我正在看书,没空与幼弟们一同玩耍。”

    窦夫人一言不发地把匣子打开,将水晶球放在了架子上。

    璀璨的金色光芒瞬间俘虏了众人的视线,连已经见过一次的李玄霸和李世民,都不由再次被美丽的水晶球吸引。

    “这是这就是传说中的至宝火珠吗”李建成喃喃道,不由自主上前一步,想要触碰美丽的“火珠”。

    窦夫人将火珠递给李建成。

    李建成小心翼翼把玩了一会儿火珠。

    火珠入手温润,李建成很担心一不小心火珠就会从手中掉下来,便赶紧将火珠放回了架子上。

    窦夫人道“都来摸摸。”

    连熊孩子李元吉抚摸火珠的动作都很小心翼翼。

    孩童其实很聪明,知道碰坏了什么会挨打。有父母看着的时候,他们一般很乖巧。

    李玄霸也上手抹了一把。

    水晶而已,不过如此。李玄霸琢磨着等赚钱后,就去买一块大水晶原矿,自己车水晶大珠子玩。

    待太阳的角度变换,阳光不再照射进亭子中时,窦夫人才将火珠收起来。

    “明日我再拿给府中娘子们开开眼。”窦夫人叹了口气,“过几日,这火珠就不属于唐国公府了。”

    众人不解,只有李玄霸皱眉,意识到了什么。

    窦夫人直视着李建成的眼睛,道“大郎,这火珠娘本来是准备传给你的妻子。”

    李建成拳头攥紧,声音低沉“那母亲现在想传给谁”

    窦夫人平静道“现在娘要把火珠进献给陛下,请求陛下给你官复原职。”

    李建成睁大眼。

    窦夫人道“你祖母在你刚懂事的时候就告诉你,唐国公府都是你的,所有都是你的。所以你过于傲慢,认为自己仿佛就是这天地的中心,什么都会顺着你的心意来。可是毗沙门啊,就算是你父亲,如今的唐国公,也不敢说自己能随心所欲。”

    李建成垂下头,拳头攥得更紧了。

    窦夫人继续道“确实,无论你成器或者不成器,唐国公都是你的。你父亲当年只七岁就能当唐国公。可你知道那时你祖母护着你父亲,日子过得有多苦吗”

    李建成道“儿知道”

    窦夫人训斥道“不你不知道你若知道就不会和人醉酒胡言乱语你父亲等了多少年才等到征辟入朝唐国公府蒸蒸日上的时候,你身边那些奉承你的人中有多少真心盼着唐国公府好有多少就等着抓唐国公府的错处”

    “是,无论如何,将来唐国公府都是你的。可若是你无能,唐国公府还能剩下什么一个空荡荡的爵位就算是爵位,若是皇帝不喜,也会轻松给你摘掉”

    “你祖父为了延续唐国公的爵位,在战场经历过多少场厮杀你父亲将来也一定会上战场拼命,这才能保证爵位传到你手上的时候仍旧是唐国公。”

    “你的弟弟们都可以不用小心谨慎,甚至都可以当个无能的纨绔子弟,唯独你不能因为你若担不起唐国公的担子,这世上就不会再有唐国公明白吗”

    李建成跪下,第一次流出了真心悔过的眼泪“是儿子的错,儿子知错了,是儿子不谨慎。”

    窦夫人语气缓和道“我知道你心里委屈,这件事的起因不是你,为何要怪你。因为你是唐国公啊,无论是你的长辈或是你的身边人,都只是给你出主意的人。拿主意的人是你。将来只有你能替唐国公府做决定。所以你现在就要会承担责任。”

    她起身将李建成扶起来,语重心长道“起来吧,再好好看看这火珠一眼,把这火珠记在心底。记住这本来应该是你的,现在不是了。”

    李建成哭着道“是,儿子记住了。”

    独孤老夫人听到这里的事,担心窦夫人把李建成训得太狠,虽然身体不适,仍旧颤颤悠悠过来劝说。

    见窦夫人只是带着孩子们玩耍,独孤老夫人正准备离开,却见到了这一幕。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想起了曾经的艰难。

    独孤老夫人摇了摇头,悄无声息地离开。

    回到屋里后,独孤老夫人握着张婆的手,泪水浑浊“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我是不是真的把大郎宠得太过”

    张婆安慰独孤老夫人道“大郎君还小,还只是个孩子,现在有些不成熟是正常的。等大郎君娶了妻,有了孩子,自然而然就成熟了。”

    独孤老夫人抹着眼泪道“也是。希望郑媵赶紧给大郎生个孩子。有了孩子,大郎肯定就成熟了。”

    张婆为独孤老夫人打来温水,为独孤老夫人布满泪水的脸。

    她嘴里虽然这样安慰老夫人,心中却不以为然。

    那日李建成推老夫人的时候,张婆差点气得扑上去厮打李建成。

    在她看来,老夫人年老得病之后,确实处事失之偏颇。

    但唯独李建成,没有资格说老夫人不是,因为老夫人偏爱的就是他啊

    若老夫人偏爱的是二郎三郎多好,那两个孩子多可爱多贴心啊。可惜大郎君被老夫人亲自教养了十几年,偏爱得唐国公都要靠后了。

    其实张婆总觉得,老夫人如此纵容宠溺大郎君,也有曾经为了让唐国公尽快成长,所以对唐国公太过严格,心中一直有遗憾,所以将一腔母爱投注在大郎君身上的缘故。

    可惜,慈母多败儿。

    “你说的可是真的”郑氏手一抖,指甲涂歪了。

    跪着的女婢道“应该是真的。大力一直心悦奴,连奴让他帮我们厨房砍柴,他都傻呵呵地照做,丝毫不像个唐国公府的家生子。大力其实早几日就告诉奴此事,奴一直不敢相信,打听了一番才确定。”

    郑氏叹气“你该早些来说的。”

    女婢磕头“奴错了。”

    郑氏放下染指甲的凤仙水,将这位陪嫁的小丫鬟扶起来。

    她自然知道为何这小丫鬟不敢立刻对自己说。一个厨房里的烧火丫头,哪有胆量在自己面前碎嘴

    这烧火丫鬟现在告诉她,大概是担心她事后得知此事后,会迁怒她知情不告。

    不过这丫鬟口齿倒是伶俐,找的借口像模像样,当个烧火丫鬟屈才了。

    郑氏道“今后你就跟着显翠针线活。”

    女婢惶恐道“谢娘子”

    郑氏随手丢给了女婢一颗银豆子当赏钱,然后瘫坐在坐榻的靠背上。

    “好,好得很,为你大孙子敛财,却要折损我的名声”郑氏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还好这事没成,否则陛下怪罪下来,怕不是要把我从媵贬成妾了,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郑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为何还没怀上若怀上了,看那老婆子敢不敢折腾郎君第一个孩子

    还是说,那老婆子就是不想让自己怀上,才故意坏了自己的名声,好让后入门的郎君正室生嫡长子

    郑氏越想越害怕。

    当李建成回来的时候,郑氏就对着李建成哭了一场,说才知道老夫人要让她去抢夺家中小郎君的铺子。

    “妾虽卑贱,也是荥阳郑氏的女儿,家风不容侮辱,岂能背上贪财污名。”郑氏跪在地上,取下金簪对着自己的脖子道,“若玷污了荥阳郑氏的家风,妾只能以死明志。”

    李建成对郑氏正是喜欢的时候,赶紧半跪在地上将郑氏抱住“你说什么傻话唉,此事都是我的错”

    郑氏摇头“虽妾不该说长辈的坏话,但妾认为郎君无错。郎君只是太信任长辈,在长辈提议时不会过多思索而已。若是换作妾或者任何一人在郎君耳边说这话,郎君都会三思后拒绝。可那是养育郎君长大的祖母,郎君有一丝犹豫,都是对祖母不孝。”

    李建成本来已经在反省,被郑氏这么一说,立刻觉得郑氏说得很有道理。

    “是啊,我没想那么多,差点连累你了。”李建成将郑氏扶起来,“你放心,以后我绝对三思而后行,不会连累你。”

    郑氏低头道“若为了郎君,妾万死不悔。但唯独门风家教一事,实恕妾无法退让。”

    李建成抚摸着郑氏的鬓发道“你是世家贵女,做我的媵已经是够委屈,有这样的脾气才正常。”

    郑氏靠在李建成肩头低泣“妾为自己难过,也为郎君难过。郎君如此好,却被人误解。这明明不是郎君的错啊。”

    李建成轻声安慰着郑氏,想起了那璀璨的火珠,心中不由又对祖母生出了怨愤。

    他本来就对商贾之事毫不在意,只是习惯性地顺从祖母而已。他的孝顺,结果反而成了过错。

    今日母亲当着众幼弟的面训斥他,也让他在从心疼中清醒后感到了一丝难堪和恼怒。

    为何非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他特别是在李世民和李玄霸两人面前训斥他

    郑氏哭完后,道“郎君,请你告诉老夫人,如果她真的看不上妾,妾宁愿返家,甚至自尽以捍卫家风。”

    李建成被郑氏哭得乱了心,道“好,我去和她说,也叮嘱她以后别再乱来了。都说她偏心我,可她这偏心除了让我更难堪,让外人误以为我不友悌,我何曾得过好处我什么都不做就能继承爵位,根本不需要她偏心。”

    郑氏道“是这个理,郎君只要不出错就行,越是大度,外人越会说郎君的好。”

    李建成安抚好郑氏,气冲冲去找祖母。

    祖母一个不过脑子的决定,不仅害得他和父亲丢了官,还让爱妾要自尽以捍卫家风。祖母还是出身鲜卑,太不懂我中原的规矩。荥阳郑氏的贵女,岂是她能随意磋磨的

    “哦。”李玄霸听了乳母从张婆那里得来的消息,平静道,“让院子里的人最近少出门,出门也闭上嘴。”

    最后一根稻草落下了。

    乳母严肃道“是,三郎君。”

    李世民气得在屋里转圈圈“那李建成怎么回事祖母都已经为他去道歉了,他怎么还去气祖母他就不怕再被父亲揍一次”

    李玄霸将手中菊花最后一簇花瓣扯下,丢进了罐子里“你管他做什么,自有父亲去教训他。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入宫。”

    李世民怒气冲冲的表情僵住“入宫为何啊,还有,我们想入宫就能入宫吗”

    李玄霸道“给皇帝皇后的羊奶皂和羊奶皂露已经做好,正好呈上去。”

    李世民疑惑道“就只是为了这个为何不让耶耶帮忙呈上去”

    李玄霸白了李世民一眼“当然要赶在父亲母亲将贿赂皇帝的礼物呈上去之前。你看着母亲的眼泪,真忍心母亲为了李建成那个废物,把充满回忆的水晶球送给陛下”

    李世民立刻严肃道“我当然不忍,但我们能做什么阿玄,那可是皇帝,你不要以为我们现在就能算计皇帝了”

    李玄霸道“不是算计,是恳求。只要能拿出比水晶球更好的东西就行了。等到了皇帝面前,你我只需要实话实说,把对李建成真实的怒气发泄出来即可。”

    李玄霸和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一沓纸,对李世民招招手。

    李世民立刻凑上去。

    李玄霸把纸展开,居然是一张十分抽象的地图。

    李世民嫌弃道“你绘图的本事还不如我。”

    李玄霸道“意思意思就行,我又没过地理绘图。你看这里,海州朐山县,水晶储藏量非常多。如母亲手中的钛丝发晶也是有的。只要开发这里,皇帝可以用水晶铺地砖,就看不上母亲的水晶球了。”

    李世民“还是不要了,不知道又要累死多少民夫。”

    李玄霸眨了眨眼,眼神移开“就算我不告诉他,他难道就不耗费徭役去做其他事了吗我听闻他现在已经在开驰道,明年想西巡突厥。”

    李世民叹气“我天天在外面玩都没听闻,你从哪听闻罢了,你说是听闻就听闻吧。民夫在海州开采水晶矿,总比去西边吃沙子建驰道强。但只是一个水晶矿,恐怕不一定能说动皇帝。”

    李玄霸道“我还知道烧制琉璃的方法。”

    他又摸出一本书“古书中写的。”

    李世民接过古书翻了翻,嘴角抽搐道“做旧的吧墨的味道还没散去,而且这手隶书,你骗得过我明明是你自己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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