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染缓慢地抬手，在半空一顿，又攥住五指收了回去。

    不太对劲。

    眼睫颤了颤，她抬起眸“你真的腿酸吗”

    明明她们没有多久就收摊回来了，而且她的神色并不像真的有在难受。

    蔚裳歪头，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扬眉轻笑“不然，你是认为我在骗你给我揉腿吗”

    “咳咳”

    对面喝水的汪晴差点把嘴里的水呛出来，按着脖子一阵猛咳。

    时染不自然地眨了两下眼睛，清了清嗓子掩饰慌乱“我当然不是。”

    “但你犹豫了。”蔚裳的长腿舒展开，脚尖向前轻轻触碰到她的鞋侧，幽幽叹气“你都可以给别人端茶倒水，我只是拜托你帮我按一下腿而已。”

    宿舍就这么大点的空间，她话音落下，旁边传来两声似有似无的抽气声，汪晴和古悦瞪大眼睛对视一眼，默契地拿出手机。

    古悦我的妈公主讲话怎么这味儿啊怎么对校花也绿茶起来了

    汪晴我怎么有种，她在插足我们和校花之间关系的错觉给别人端茶倒水，指的不就是你嘛

    古悦你别说，她对校花的态度和对我们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好吗。

    汪晴呵，什么天差地别，还不是骄纵的让染染给她当揉腿丫鬟

    古悦校花会答应吗

    汪晴染染那么好说话，对谁都心软，肯定不会拒绝吧。

    “呲啦”

    椅子被拉开，时染站起来，声音听着有些仓促“群里在催小组作业了，我先去趟图书馆。”

    接着传来一阵翻书声，背包拉链一拉，背后生风，汪晴她们扭头看时，时染已经带上门出去了。

    动作迅速堪称闪电。

    宿舍气氛凝滞，两人偷偷瞄了眼蔚裳俏生生的背影，对方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还维持着面朝时染桌位的姿势。

    有些幸灾乐祸地收回视线，汪晴捏着手机和古悦“线上”通气

    汪晴没想到校花竟然硬气一回，拒绝了公主的压迫，真是606的勇士

    古悦科科，这么不给她面子，公主一定会生气吧

    果不其然，时染前脚刚走，身后也跟着传来动静。

    蔚裳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悠悠地拎起包，也起身出了宿舍。

    只不过

    门不轻不重地关上，古悦纳闷开口“我没听错吧，公主刚刚竟然在哼歌”

    汪晴和他一样疑惑“我也听到了，别说生气，听着人还挺高兴的。”

    说完，她啧了声“刚才公主让校花帮她什么来着”

    古悦撇撇嘴“揉腿呀。”

    “”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离开宿舍，一路走到楼下的小路，时染才放松下来。

    刚刚蔚裳的请求听起来十分平常，但仔细一想，即便在女生好友之间，也属于相当亲密的行为，尤其是

    脑海里闪过蔚裳修长的双腿，还有那大片白到反光的皮肤，她下意识抿唇。

    但凡对方穿的是长裤而不是短到过分的短裤，时染也不会下不去手。

    她潜意识里认为那样的动作相当暧昧，连带着觉得蔚裳的要求也很奇怪。

    还是说，对方对稍微熟悉些的朋友，态度都是如此

    想到什么，她脚步停顿，站在路边低头看起手机。

    通过历史记录，再次找到之前疑似蔚裳小号的账号，她向下拉到底，再次确认下面那张图打的tag，明晃晃的百合两个字，她没记错。

    那么

    意识到自己在怀疑蔚裳的性取向时，她呼吸一滞，心跳快跳两下，顿时生出一股紧张感来。

    蔚裳是画手，涉猎不同类型甚至性向的画应该是挺正常的事，不能代表什么。

    而且，自己又为什么要去关注这个呢她虽然暂时确定对男生没兴趣，但也从来没有喜欢过女孩子。

    越想越乱，时染深深吸了口气，索性下了个决定。

    最近还是对蔚裳回避一下比较好。

    “嘟嘟”

    掌心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看到来电显示，时染瞬间变了脸色。

    “喂好，我马上过去”

    切断电话，她小跑着奔向校门口。

    校外路边一处稍微偏僻的奶茶店门口，时染确定了车牌号，站在一辆有些破旧的老款白色面包车前，面色迟疑。

    “唰”一声，面包车的车门打开，里面坐着一个保养很好的美艳女人。

    时柳激动地朝她招手“哎哟我的心肝宝快进来让妈妈看看瘦了没”

    时染上前两步，被她一把拉进车里。

    面包车内狭窄，还有些暗，时染坐在时柳身旁，被捧着脸仔细打量。

    “还真是瘦了一圈，最近有好好吃饭吗瞧瞧这脸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我的宝，妈妈对不起你呜呜”

    虽然在家里已经习惯了母亲这个样子，但她到底已经成年了，又是在外面，被车里几双眼睛看着，她不好意思地将脸从时柳手里挣脱出来，反过来安慰起对方“我没事，在学校过得很好。倒是你，最近怎么样”

    时柳叹了口气，而后又给时染一个宽心的笑“放心，这段时间是比较特殊，我要先去外地待几天，原来的手机号换了，一会儿告诉你新的，就是可能不方便联系，回消息迟了你也不要担心，我和你小姨她们在一块，放心吧啊。”

    时染皱了皱眉，沉声说“很严重吗”

    “没事，这些你不用操心，等熬过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时柳拍了拍她的手，“你呀，只需要在学校好好生活，生活费用上现在可能拮据点，你可以问舅舅要，我给他说过了，自己不用那么大压力。”

    “”时染动了下唇，想了想，只说道“好，你放心吧，我现在找了份兼职，可以赚生活费了。”

    “哎呀，做什么兼职，那多辛苦呀。”时柳摸着她身上的t恤，抹了把泪“瞧瞧我的宝贝，现在都朴素成什么样子了，都是妈妈对不起你，呜呜呜”

    看着扑在自己怀里梨花带雨的时柳，时染无奈地伸出手，熟练地拍着她的背安抚“你也别瞎操心我了，我的生存能力没准比你都强。”

    旁边的小姨扶了扶额，轻声道“好啦姐，还有十几分钟咱们就要走了，快把东西拿给染染吧。”

    时柳这才坐起来，抹掉眼角的泪花，从身后拿出一个纸袋递给时染“转不了账，所以这点现金你先拿着，这段时间就先坚持一下，相信妈妈，等我下次回来，咱们家还会东山再起的”

    听着汽车驶离的声音，时染捏着手里的纸袋，在路边看着那辆面包车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将纸袋塞进背包，步伐缓慢地走回学校。

    “看来你最近都心情不错啊，又主动约我出来玩。”

    奶茶店门口，姜妤拿着两杯冰饮走出来，放在外面的桌上，蔚裳靠坐在椅子上，扭头盯着路边刚从面包车上下来的熟悉身影，视线在对方手里的纸袋上停留两秒。

    太显眼了，那个大小和厚度，明显是用来装钱用的。

    姜妤看着她走神“怎么，看到熟人了”

    蔚裳回过头来，咬着吸管喝了一口“你不是经常嫌弃我没朋友吗，不约你还能约谁。”

    默了默，她若有所思地抬头“现在还有人，会因为缺钱去找灰色产业借贷吗比如，高利贷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