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104 章 山间疗养院

作品:《嘘!它在看着你[无限]

    失去视力应该是五感中最麻烦的一项。

    在这种随时要命的副本里,没有视力,意味着一切都是未知的,哪怕是可见的危险,也变得致命起来。

    特别是在一个不熟悉的大房子里,面对可能是食人魔的医生,还有一群无法信任的队友。

    吕想摆摆手“往好处想,就算有个鬼在你面前,你也看不见了。”

    看不到就意味着不会吓到。

    这对其他人来说或许是个心里安慰,但对闻酌来说却没意义他又不怕鬼。

    席问归最清楚不过,他的小鱼崽从来冷静,就算被突如其来的事物吓到,也最多会有一瞬间的僵硬,即刻便能调整过来。

    手被谁握住了。

    虽然看不见,闻酌也能认出来是席问归。

    他是法医,对人体的一切都很敏感,席问归比常人低一度的掌温对他人来说可以忽略不计,对闻酌来说却有很大区别。

    听到周围移动的脚步声,闻酌突然说“别进五芒星的范围。”

    “啊哦。”

    聂松曼完全没听过这些“有什么讲究吗”

    闻酌“不清楚。按照传闻,任何东西都可以绘制五芒星,血,颜料,大米,但只要有一个角被破坏,都会出问题。”

    但这里的五芒星是蜡烛摆成的,理论上得连成线才行。

    聂松曼蹲在外围,拂去地上的灰尘“有线条,只是被灰尘盖住了。”

    吕想“这里很可能镇压着被医生杀死的病人鬼魂,放出来其实才好吧”

    “你能保证那些鬼魂对我们没有敌意”

    “”

    “应该不是。”闻酌突然说,“这是我第二次看见幻觉,本来觉得是因为我触犯了规则”

    “难道不是吗”

    “应该是进入了特定空间触发的事件。”

    席问归玩着小鱼崽的手,帮忙举了个例子方便他人理解闻酌的意思“比如005进入了烘焙房,所以被蛊进了升降机。”

    “这样么但好像不是所有人都出事了。”

    闻酌垂眸“所以你们要小心点了,站点通常都是相对公平的,不会刻意刁难谁。”

    柳卿突然抬头,问堵在出口的刘雅民“003你好像也遇到过什么了吧,不说说”

    “”刘雅民阴冷地盯着她半晌,“什么都没遇到。”

    柳卿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啊,但我看你在二楼”

    话还没说完,刘雅民转身就走,丢下阴狠的一句“你看错了,眼睛不好可得好好治治,不然容易死。”

    柳卿啧了声“恼羞成怒了呀。”

    聂松曼挑眉“你看到什么了”

    她和闻酌席问归一样,都在秋香园那个站点见过刘雅民,她甚至还亲眼看见刘雅民从狼狈不堪地从衣柜里出来,衣衫不整。

    随后刘雅

    民就像刚刚一样,恼怒阴狠,试图杀人灭口。

    是把尊严和面子看得无比重要的一个人。

    柳卿也没保守秘密的意思,大致描述了下“有意思吧”

    吕想有些震惊“不是,那个时间点我在烘焙房,你们在外面,闻004在三楼准备跳楼,谁能跟他做”

    席问归敏锐一顿“不是我我在更衣室给你流言,看到san值变化就立刻去三楼了。”

    闻酌“留言留了什么”

    席问归“我倒是可以现在说”

    闻酌“你闭嘴吧。”

    其他人无语凝噎,妈的,每天在刀尖上玩命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你旁边有对情侣不是那种同床异梦的情况,是他妈看起来冷淡实际上每次相处都能让其他人牙疼的情侣。

    闻酌什么都看不见,他抓着席问归小臂,继续说“之前我不仅出现了幻觉,还有幻听,书房里有个洋娃娃,碰到它之后我听见了一首童谣。”

    吕想啊了声“这跟我看见的小女孩很契合。”

    “什么童谣”

    闻酌面无表情地复述一遍“南希喜欢洋娃娃,艾米总是笑哈哈,足球滚下了楼梯,圆圆的月亮升起来,恶魔扮成爸爸,开始吃小孩啦。”

    聂松曼“刚刚我以为这小女孩可能是曾经的某个病人这么一听,她有没有可能是欧文医生的孩子”

    “连自己的孩子都下得去手,疯了吧”

    “恶魔扮成爸爸,是字面意思,还是指爸爸被恶魔附身了”

    “这首童谣听起来是小孩子视角,完全可以换一种思维理解。”柳卿垂眸,“小孩子对父母的爱是无条件的,爸爸对自己做不好的事,他们会下意识为其找脱罪的理由,比如爸爸被恶魔附身之类的但其实,爸爸就是恶魔本身,他并非真正的恶魔,却做着在小孩眼里只有恶魔才会做的恶事。”

    “不是恶魔扮成了爸爸,而是爸爸扮成了恶魔”聂松曼挑了下眉,“挺有意思。”

    吕想“先不管是不是女儿,小女孩的尸体会不会埋在这可能变成了厉鬼什么的,医生怕被报复,才在这画了五芒星镇邪”

    闻酌“可能。”

    “要不要把墙砸了看看”

    “先别吧万一小女孩无差别报复怎么办鬼片里不都这样,鬼是没有理智的。”

    “也有道理就先不管了”

    就在他们迟疑的时候,烘焙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医生下来了”

    众人急急忙忙上来,手忙脚乱地把地板铺了回去,但是没有石砖托底,根本不能踩,幸好这个位置在桌子下方,一般也不会有人行走。

    “快快,搭把手”

    几人齐力把桌子摆回原位,有杂物遮挡,暂时看不出什么。

    欧文医生确实是冲着他们来的已经走到门口了。

    欧文脸色阴冷“你

    们在做什么”

    没什么。”

    打量他们很久,欧文才沉着脸色转身道“003,跟我来做治疗。”

    刘雅民跟医生身上有同出一辙的阴狠气息,顿了许久,他才不甘心地跟上去。

    一路来到三楼,欧文医生打开办公室,示意刘雅民进来。

    办公室很大,布置得很像心理医生的诊疗室,舒适的沙发椅子,合适的距离角度,以及边柜里的一排排病人档案。

    “坐。”

    欧文医生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示意刘雅民坐在他对面,他甚至点上了香薰蜡烛,给刘雅民倒了一杯水。

    如同被触犯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刘雅民面色扭曲了下,面上不由自主地流出厌恶。

    “你要对我做什么治疗”

    “先聊聊,才能对症治疗。”欧文医生面无表情,打开记录本,“和我说说你的情况吧。”

    “说什么”

    “说说你面临的精神问题,你的恐惧,你的罪恶。”

    “我没什么可说的。”

    欧文一顿,转了下笔说“每个到我这来的病人都这样,从不认为自己有精神问题,甚至试图逃避狡辩自己犯下的大罪,试图纵容自己继续犯罪”

    “但他们最后都坦白了自己内心的罪恶与恐惧,只是用的方式不同。”

    这话充斥着满满的威胁,刘雅民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小臂搁在腿上,脊背往前弯曲,脑袋低垂,一面打量着周围,一边心不在焉地说“我只是杀了个人而已。”

    “只是”

    “我不是因为父母的爱出生的,他们都是完美主义者,希望打造一个完美的作品,他们试图掌控我,我的身体,我的灵魂,小到走路吃饭的姿势,大到上学时的成绩,成人后的工作。”

    刘雅民面无表情地说,像是真的在坦白内心“我的头发长度永远不能超过耳朵,我的指甲不能超过三天不修,甚至睡前能不能手都在管控之下,每个月我需要赤身称重一次,在毫无遮挡之下被他们衡量腰围,腿围绝对不能超过标准,否则他们就让我跪下,像狗一样,被鞭打不堪的部位。”

    欧文记录的动作一顿“你的父母猥亵了你”

    “不,并没有。”刘雅民抬头看他,“如果过分的掌控和毫无遮挡的目光也算的话,可能是猥亵吧。”

    欧文医生用笔敲敲茶几“继续。”

    “我喜欢过两个女人,一次是在高中,一次是在工作。高中那个是我的同班同学,她坐在离我很远的座位上,她很阳光,好像一点阴霾都没有,我常常在上课的时候看她,却被老师发现告诉了我父母。”

    “那个女生转学了,大概七八年后,我们又见面了,她用一种很厌恶的眼神看着我说是我害她去了一个很差的高中,不仅被霸凌一年,成绩也一路下滑,最后堪堪擦着分数线考上了最差的大学。”

    “第二个是我的上司,她很完美,也很包容

    ,留着又直又长的黑发,她很会谈生意,即便她是女人,也不会有任何甲方因性别轻视她,所有人都会被她的魅力折服,我也一样。”

    “她那样优秀,却不会试图掌控底下所有人的想法,她尊重我们所有人的意见”

    “可就因为她离过婚,我父母不同意我与她在一起,认为她的身体不够干净她的性格与履历又过于优秀,会压住我的锋芒。”

    “而我,因为连一个女人都比不上,在近三十的年纪里,像狗一样跪在地上,被鞭打了一顿。”

    耳朵突然感受到一股冷气,刘雅民听到耳边的人说“原来是这样所以最开始你才没有远离我的靠近,因为我足够理解你,没有打着对你好的名义管你我很像你喜欢的那个女上司,能满足你的慕强心理,又足够包容,只是我的性别不对,是吧”

    刘雅民像是没听到一样,往后一靠,冷冷地盯着欧文医生“所以,我杀了他们我的父母。”

    “我再也不想活在他们的掌控之下了。”

    欧文医生突然笑了,不过因为脸部过于消瘦的原因,笑起来也很可怖。

    “虽然,很意外你这样的人会对我坦白不堪的家庭。”欧文道,“我相信你以上说的是真心话,可你真的有勇气吗”

    刘雅民一滞“什么”

    “你真的有勇气杀死你的变态父母吗如果有,你还会杀了那个喜欢你的同性恋吗”

    心跳骤然停止,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光怪陆离起来,香薰蜡烛的烛火摇曳着,晃出了重影。

    那天是他生日,死变态给他端来亲手做的蛋糕,还有他喜欢却从来不敢买的昂贵摄影机不是他没钱,而是父母不允许,他们认为玩摄影是不务正业,对继承家里的公司没有任何用处。

    他僵硬地接过礼物,听死同性恋唱起生日快乐歌,死变态那样直白热切,从不掩饰自己的不寻常。

    他听到了死变态的父母来电,死变态亲切地叫着爸妈,那边好像在问死变态什么时候带对象回家,不论男女,喜欢就好。

    死变态笑着说,有喜欢的人了,等追到手就再带他回去见你们。”

    真好啊。

    他很多年没叫过父母爸妈了,他要称呼他们为父亲、母亲,说话时要用尊称“您”。

    桌上的烛火摇摇曳曳,他拿起旁边的水果刀,插入了死变态的脖子。

    嫉妒与恐惧同时在内心交织着他永远记得,隔壁邻居家的孩子是个同性恋,最后因为受不了压力跳楼,当时他的母亲这样说“如果我的孩子是这种变态,就算他不跳楼,我也会亲手掐死他。”

    他的父亲看着杂志,冷漠又刻薄“死变态。”

    他不想被自己的父母掐死,也不想被他们称为死变态,或者像狗一样跪在地上被鞭笞,不许哭,不许求饶,要冷静而从容的认错,说自己再也不会了。

    可他恐惧的不仅仅是父亲母亲,还有生日那天的自己。

    他吃着死变态亲手做的蛋糕,竟然在想其实男人也没关系。

    错了,错得太离谱了。

    刀刺进了死变态的大动脉,温热的血液溅了他一脸。死变态愣愣转身,清透明亮的眼睛像是在问他为什么。

    “你为什么非要出现,玷污我的人生你真恶心,为什么会想亲吻一个男人,为什么要总想着触碰我,为什么只是看到我穿西装的样子都能硬”

    “你真恶心,死变态。”

    说这些话的好像是他,又好像不是他。

    耳边有两道属于父亲、母亲的声音,就好像他们操控着木偶一样,远程操控着他,该做什么事,该说什么话。

    欧文医生打了个响指,淡绿色的眼睛仿佛看透了他的一切“你因恐惧杀人,却没勇气消灭恐惧的源头。”

    “你太卑劣。”

    “你知道什么”刘雅民猛得起身,“你不过是一个活在封闭世界里被创造出来的假人,你什么都不知道,没资格批判我。”

    欧文“难道不是吗懦弱又卑劣的你,宁愿打着享受刺激的名头永远留在这诡谲之地,也不愿意回到现实因为他们不可能追到这里掌控你。”

    刘雅民猛得抬头“你知道列车的存在”

    吕想“这治疗是怎么个治疗法,不会搞电击什么的吧”

    “以前那种电影里不还有切脑子治精神病的吗”

    闻酌“前额叶切除手术,最开始用于治疗癫痫,精神分裂,后来也被应用于同性恋身上。”

    “我们刚好还剩七个人”柳卿嘶了声,“一天一个”

    如果按照一天一个的顺序,那么第一天的凌晨必须死一个人,才能刚好一天一个。还是说,罪者不在治疗范围内呢

    欧文医生选择治疗的顺序又是以什么为依据只是凭借喜好,还是看谁先触犯了规则

    许之涟“你们先跟我去后院看看吧,那边凉亭有点东西。”

    “行。”只要不下封闭黑暗的环境,吕想去哪都行。

    只有席问归兴致缺缺,对凉亭那边有什么完全没兴趣。

    他对看不见的小鱼崽很感兴趣。

    需要依赖他牵引走路的小鱼崽,实在太让人喜欢了。

    闻酌突然道“你们去吧,我和001去其它地方看看。”

    柳卿点头“好,你们注意安全。”

    其他人都走了之后,席问归问“想去哪里”

    闻酌“你是不是忘记你为什么要进这个副本了”

    “”席问归确实忘了找媒介的事。

    “去阁楼看看吧。”

    越是不让人去的地方,越容易藏着秘密。

    闻酌则在想,另外五个人当中,除去已经死掉的季账,有几个是冲着毁掉列车与主城来的这个副本。

    楼梯还是那个样子,每走一步都会吱嘎吱嘎响。

    闻酌看不见,全靠席问归牵着。

    不出意外,阁楼根本进不去,锁得很牢,锁摸起来的款式也不像能撬开的。

    “那要去外面找他们吗”席问归唔了声,心里像有蚂蚁在爬,很痒。

    虽然失去了视觉,但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眼神并不空洞无神。

    好想欺负一下,好想在床上

    席问归凑过来亲了下。

    闻酌倒是没拒绝,只是席问归刚想继续亲的时候,他们就听到了三楼传来了一阵巨响。同时,外面的凉亭几人也听到了这个动静。

    “医生办公室。”

    席问归和闻酌先一步到达,推开门外,席问归微微一顿。

    闻酌虽然看不见,但对血腥气格外敏感“谁死了”

    席问归“欧文。”

    跑上来的柳卿他们也惊了,办公室里,欧文医生靠在单人沙发上,脖侧的大动脉止不住地喷血,周围一片狼藉。

    而刘雅民阴鸷地站在一旁,手上、身上、脸上全是溅到的血液,他握着刀子,微微抬起下巴,与已经死去的欧文医生对视。

    “你也该死。”

    柳卿一晒“虽然我也想过直接解决欧文、可能就不会有危险了的想法,但没想到还真有人付诸行动并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