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辨认完乐谱的键位,元欲雪的指尖落在琴键上，从左到右逐一按了琴键，如丝绸般清丽的音响浮现在众人耳边。

    元欲雪之前没来过音乐房,对自己不熟悉的乐器，试音色倒也很寻常,只是元欲雪这也试太久了一些,每个键位按过一遍。就算是修长漂亮的指节在钢琴键跳动的样子十分赏心悦目，些看手说话的观众本来心有倾向，觉有些不对劲了,这怎么感觉跟玩儿似的好像没有种钢琴大师的风范啊。

    更为专业一些的音乐生，更是神情有些诧异不知道这是不是元欲雪的习惯，有点不靠谱。

    淡白鬼影拧着眉看向元欲雪,为数不多的耐心在一点点的消融，当它的眉头挑起时，也说明耐心已经消耗到极致了,正好在这个时候,元欲雪抬起头，神色沉静“可以了。”

    刚好卡在鬼怪发作的边缘。

    漂浮起来的白影微微一顿,它再次开口时,阴冷气息仿佛又蔓延出来,从足底攀附在肢体的每一处，让台上表演的音乐生们神色有些许僵硬。

    “开始。”它命令道,看上去耐心即将告罄，如元欲雪不能让满意,表演说不定还会继续，只是在这之前，元欲雪就要成为收藏敲击乐器中的一部分了。

    指挥开始,先是一段大提琴独奏，在行到生的领唱部分时，钢琴声骤然响起

    元欲雪更改了们练习配合的曲目

    不仅是节奏部分发生了变化，伴奏曲目也截然不同。从原本表演中练习的倒映水月节选，变成了更为人所知的秋莎春日钢琴曲。

    而依照秋莎春日的节奏，伴奏的钢琴曲在这个时候插入是恰如其分的，和音与潮正好和其乐曲打上了配合，其乐器和钢琴合奏的部分，也不需要特意更改节奏配合，这能获相当不错的演出效。

    但这样的改编曲目，未免也太过冒险了一点，毕竟这不是真正的排练，而是被鬼怪所审视、决定命运的表演。

    站在台边的苏清炎，在听到元欲雪的钢琴曲时，微微愣了一。

    而对于其观众而言，大多数人是发现不了钢琴曲目改变了的，们对曲目的节奏并没有么敏感，多觉这次的表演好像比之前多了一分优雅缠绵，音乐也非常好听，觉这次的演出效应该很成功，对元欲雪更增加了一分的信心。

    而且元欲雪弹钢琴的模样又实在很赏心悦目，不管是从听觉还是视觉而言，达到了某种意义上的满足。

    但是们满意是没有的，就像之前苏清炎的表演也很好，让们如痴如醉，挑不出错，可鬼怪的反应却是猛地砸钢琴，差点毁掉了的双手。于是更多人又分出注意力，紧张关注着道鬼影的表现。

    只有戒舟衍，始终沉默注视着元欲雪。

    在舞台的光束落，让觉元欲雪仿佛在发光一般，不论是微微垂的睫羽，随着指尖弹奏而改变的动作，皆无一不让人心醉。元欲雪演奏的时候总是非常认真的，仿佛要将稀薄不可见的感情全情投入，也因很难让戒舟衍挪开目光。

    股让戒舟衍苦恼的、仿佛要从心口处开始崩坏的感觉再次降临，戒舟衍却没空隙来想要如何挑选身体，几乎全部的心神，落在了眼中唯一的主角身上。

    至于道鬼影，它悬浮在钢琴上空，没有动作，像是一个诡异装饰伫立在里。

    不知不觉间，它的手跟着微微晃动，像是在打着节拍。

    这一次的表演顺利演奏到了结尾，虽然比一次表现出色一点，但也仍然有诸多微小失误。唯一挑不出错的，可能正是一首钢琴伴奏，每一个点踩在好的节奏上，给表演增色不少，偏偏元欲雪是擅自更改了曲目的怎么也说不上是完满。

    一场演出来，大部分表演者感觉到了疲累，要认真完成一场演出本就是非常消耗体力的事情，何况们还临着巨大的心压力。没有谢幕，音乐生们靠在自己的乐器旁边，焦虑地等待着唯一评委的评价。

    这个鬼怪真的会放过们吗

    长久的静默，几乎已经让人感觉到不安了。

    鬼影却突然从空中落了来，就站在离元欲雪还有两三步的地方。

    元欲雪的指尖甚至还放在琴键之上，似乎一点不怕巨大沉重的钢琴盖砸来，大概只是眨眼的时间，鬼影突然上前，捧住了元欲雪双手。

    元欲雪“”

    戒舟衍“”

    淡白的鬼影突然半蹲身，却依旧没改变触碰双手的姿势，这么看来，倒像是将双手捧上了处，是个非常虔诚的动作了。

    “真是一场无比完美、难以挑剔的演出，绝美的伴奏和钢琴声。”它感慨道，“我一直在索求等待，终于让我等待到了唯一的缪斯。”

    不管是舞台上还是观众台上，有些许躁动起来。们虽然知道元欲雪的演出很精彩，却没想到连鬼怪为其倾倒，看来是真的很有水平啊

    元欲雪“。”

    鬼影的情绪似乎更激昂了一些，它注视着元欲雪，十分诚恳的邀请“要来一场四手联弹吗，我预感我们的配合将会是天作之合”

    戒舟衍已经无表情地站起来了。

    “不要。”在动手之前，元欲雪已经拒绝了对方的请求，很平淡地说道“我不会。”

    人类的拒绝总是习惯委婉，尤其是被拒绝的对象，看起来狂热过头的时候。

    对恶鬼，元欲雪不留情的程度，几乎叫听见的人为提心吊胆起来了。

    这也太直接了

    但这次恶鬼的态度却出乎意料的好，虽然所有人能看到它的身影微微佝偻了一，几乎能感受到迎扑来的、顿时颓废来的失望意愿，但它却没做出什么恐怖的威胁。

    甚至元欲雪还在平淡追问它“演出已经完成了，我们可以离开了吗”

    它似乎有些不大情愿“当然。”

    这是规则。

    又立即追问道“能再给我弹奏一首钢琴曲吗”

    元欲雪“我只会这一首。”

    其人“”

    真、真猛啊。真的好直接。

    绕是绝情至，鬼怪也没有行什么报复，只是伤心又哀怨的目光盯着元欲雪。

    元欲雪的确只会这一首曲子。

    来源于从苏清炎的录音中听到的鬼怪弹奏的钢琴曲，即秋莎春日节选。分完美地将每一个音符复刻来，把这首钢琴曲将这次的表演完美融合在一处。

    如能同时见到元欲雪和鬼怪弹奏的画，应当会发现两者连按琴键的力度和指法是完全相同的，这是人类无法达成的精密还原与复刻度。

    鬼怪虽然挑剔苛刻，却没办法苛刻到自己的头上或者说，它对自己甚至还挺欣赏。

    既然规则已经被发现解除，元欲雪起身，准备从舞台到台。正撞见了站在角落处的苏清炎，看见元欲雪，意识地跟着元欲雪走了两步。

    元欲雪停来望向。

    苏清炎好像才发现自己刚才意识跟上的动作，但也并不尴尬，的手指扔在微微颤抖，目光死盯在元欲雪身上，唇瓣翕动“的钢琴，弹很好”

    “没有。”元欲雪想了想，大概是明白了对于苏清炎这种人类艺术方的表现者而言，想问的是什么，“没有好。演出成功是因为选对了曲目。”

    “首曲子是它弹，我只是复制了一遍。”

    元欲雪对待人类的艺术能力，一向是非常尊敬的，微微颔首说道，“很出色。”

    平淡的夸奖，不算恭维，也比不上些天花烂坠的词藻，却让苏清炎沉如死水的心底微微波动起来。

    然后，微微愣怔着，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事实上，苏清炎当然是听过鬼怪弹奏的从录音的清晰程度来看，大概还不止听过一次，时意识出声反驳，“不是的”

    但这个时候，元欲雪已经离开了。

    到原来的位置，其观众们简直是仰望大神般的目光看着元欲雪，而戒舟衍已经站起来，三两步上前迎接，“弹很好听。”

    “嗯。”元欲雪正准备开口解释，不应该算在弹琴，严格来说是

    “我知道想说什么，刚刚听见了。”戒舟衍说。

    戒舟衍的手突然伸过来，牵着元欲雪的手指，垂眸很专注地凝视着，似乎元欲雪的手长和其人不同一般，刻引起了戒舟衍巨大的好奇心，“就是元欲雪的曲子，不是其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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