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3.023 崭露头角

作品:《穿成恋爱脑女配小姑姑

    吃过晚饭, 刚子一脸苦色帮着洗碗,他一个单身汉,碗都是两三天吃到实在没碗了才会洗一次。

    当然, 他的洗碗方式也很粗暴,就是冷水里加肥皂碎屑, 丝瓜络,猛刷, 然后不洗碗底, 也不会多漂两次。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 可自从被清音说过后, 顾安实在是没眼看, “边儿去, 你这洗不干净。”

    “咋就洗不干净, 以前都这么洗的啊。”心里吐槽, 安子哥真是, 婚是上午结的,脸是晚上变的。

    “安子哥, 晚上要不兄弟们给你和小呸呸呸,和嫂子闹闹你们这证扯的还挺突然,咱们都没准备,不然高低得给你们布置一下婚房, 办顿酒。”

    既然清音说自己不介意把跟他“结婚”的事说出去,他也觉得没必要藏着掖着,不然显得不够男人。顾安沉思片刻,似乎是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酒先不办,你也先别声张,以后少不了你。”

    这年头先扯证后办酒的也多, 大家都是工人阶级,工作重要,就是不办酒直接住一起的也不少,没谁会说闲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点憧憬那画面,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来他和清音的新房里,给他们闹洞房呸呸呸你想啥呢

    “安子哥你脸咋这么红,很热吗”

    “滚。”

    倒是刚子依然不知死活的蹦跶,“诶我说安子哥,你今儿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总摸头发啊”一晚上少说摸了几十次吧,也不怕薅秃。

    顾安手里的碗一滑,面上依然淡淡的,“老实说,我这头发,不傻吧”

    “嗯太短是有点傻,咱们一起留的三七分,怎么你就变卦了”不过,侧身一看,是挺精神,挺帅的,就跟个当兵的一样。

    哪个男孩子不想当兵呢当年要不是被顾大妈以死相逼,安子哥现在都在部队呢

    顾安不说话,但很明显,洗碗的速度加快了。

    他对以前的装扮说不上多喜欢,而且青少年时期总是有点傻气的,大人们越是批评的他越是要尝试,这次换发型单纯是上次清音说他头发太长了。

    “安子哥,你说咱们明天还去不”

    “怎么不去。”顾安将碗筷收好,刚才邻居们换鸡倒是提醒他了,既然城乡差距大,物资供应不平衡,那他就有从中倒腾的余地。

    至于说什么投机倒把,他顾安天生就不是循规蹈矩的人。

    “守规矩的都死了。”像他哥。

    刚子一咬牙,一跺脚,“安子哥你想干啥,我都跟定你了。”

    “去你的,搞的像上法场似的。”

    “对了哥,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找来了。”

    “那你一直不说”

    刚子挠挠头,“这不是忘了嘛,你等着,马上来。”

    三分钟后,他拎着一个鸟笼进来,笼子上罩着一个黑漆漆的罩子,也看不出里头关的是啥。

    “哟,安子还养鸟”

    “哪儿找来的鸽子,品相不错嘛。”李大爷是个花鸟爱好者,苦于家里没条件,不然自己也想养那么几只,此时见到一身雪白的小鸽子,腿都走不动道了。

    顾安跟他们敷衍两句,将东西拎回家塞他妈手里,“明天给清音送过去。”

    “送她只小鸽子我看这鸽子也不会下蛋啊。”再说你俩这婚结的,是打算分居两地

    但她没敢问,年轻人的事,她管不了。

    刚才当着清音的面不好表现出来,一个人的时候,她心里实在忐忑,一想到儿子这不知道哪一天就要结束的婚姻关系,顾大妈愁得睡不着。

    清音也一样,她一夜未眠。

    到家第一件事先把医书掏出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一字不落,一直看到夜里三点多,方才敢确认医书是真的。因为里面的每一首方子,无论是治病的,美容的,养生的,还是助孕的,都有一个共同特点

    组方精妙

    这样的方子,要说造假能造到这个高度,那绝对是位中医大师。

    清音点着灯,花了一整晚时间,将整本书大体背下来,这只是临时记忆,接下来几天还需要不断反复的强化背诵,所以她压根没睡。

    这样的中医瑰宝,放哪里都不如放自己脑子里安全。

    因为一夜未睡,第二天到卫生室,走路都发飘。

    “诶小清你这咋啦”张姐关心问。

    李姐拐她一下,冲保卫科的方向使个眼色,“你没看见小顾也是”

    俩人心领神会,相视一笑。

    清音“”你们以为我俩大战三百回合,其实我俩披星戴月干私活。

    不过,顾安干啥私活她并不知道,现在能把东西拿回来,她整个人就是轻松的,愉悦的,至于离婚,等他啥时候有空,一起去趟民政局就行。

    清音一面想一面打哈欠,一面使劲揉着黑眼圈,真的好困好困啊,要是像平时一样没病人,她立马就能趴桌子上睡着,可偏偏今天病人还不少,一个上午都看六个了。

    “小清你怎么还在这儿”秦嫂子风风火火从门口经过,还以为看岔眼了。

    “怎么嫂子”

    “出大事儿啦”

    “出啥事”张李俩人迅速跑出来,一左一右抱住秦嫂子,经过昨天的“并肩作战”,三个女人之间结成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林素芬被公安带走啦,好几个公安上门哩,还把你嫂子家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可吓人。”

    “真的”

    “那肯定,我们车间小赵今天休息,她在咱们大院门口亲眼看见的。”

    李姐眼里的光亮得不像话,“公安为啥抓她”

    张姐生活经验更丰富些,想到清家最近出的事,“会不会是跟昨天的事有关”

    “清音嫁妆被盗跟她有啥关系”

    “难道她是小偷这不可能吧,她就是一家庭主妇,没飞檐走壁的本事。”

    “可公安办案,没有确凿证据也不会直接来逮人嘛。”

    “不行不行,不把这事弄清楚我没法安心上班,你们帮我看着点,我去去就来。”李姐嗖一声就没了影,嗯,带着全村人的希望。

    毕竟,大家都知道她爱人在派出所,这但凡是涉及公安抓人啥的,都要经过他们基层派出所,她的“包打听”名号可不是吹的。

    清音心里有数,估摸着是查到林素芬头上了。不过,跟众人猜测的刘加敏供出她不一样,清音心里门清,因为这是她和顾安事先设计好的。

    顾安从顾大妈那里“偷”到嫁妆单子,尤其是那三样不太起眼的首饰,祖母绿扳指和羊脂白玉雕花手镯都是成对的,他们单独卖了一只,顾安前几天就让人在鬼市上找呢。

    根据那天刘大和林素芬吵架时说的时间,书城市就这么大,又是独此一件的东西,想找不难。

    之所以选择昨天发难,其实就是祖母绿扳指已经找到了,看吧,刘加敏是昨天抓的,公安今天就“很顺利”的找到了其中一件脏物,顺藤摸瓜不就查到林素芬这里来了嘛

    刘加敏供认不供认不重要,只要找到脏物和上下游过手的人,林素芬这次就跑不脱

    果然,下午李姐就带来重磅消息“鬼市上有人认出卖扳指给他们的人,你们猜是谁”

    大家乱七八糟猜了一圈,秦嫂子都快把门口的石狮子猜上了,结果

    “你们院里的刘大,就是咱们冶炼车间的小组长。”

    “啥刘大”

    “他是毛贼”

    “长得倒是魁梧,可也不像会飞檐走壁啊。”

    “你别看他长得魁梧,其实软得不行,没审多久他就撂了,说东西是林素芬给她的,他只是从中帮忙出手。”

    秦嫂子瞪大双眼,“他俩平时不都是不说话嘛,咋还勾连上了”

    “哦快说说,他俩平时怎么装的”

    清音全程饶有兴味的听着,虽然都是早就知道的,但代入吃瓜群众的角色,好像更有味道。

    晚上回到大院,整个16号大院依然是瓜田瓜海,整个杏花胡同的吃瓜群众都聚集到这边,纳鞋底的,搓麻绳的,篦虱子的,都在说刘大供出林素芬的事。

    “我看这俩人平时就不对劲,那眼神哟,都快拉丝儿啦。”

    “看吧,上次我就说半夜好像听见后院有动静,我家老头子偏说是野猫发春,保不准就是他俩”

    好嘛,现在话题已经扯到他俩在大院里,清刘两大家子人眼皮子底下偷情上了,足见谣言和马后炮有多离谱。

    听说刘嫂子气不过,下午就跑回娘家了。

    不过,清音知道,她不是回娘家,而是被顾安鼓动着上派出所举报林素芬呢。她跟林素芬是半辈子的不对付,平时收集的鸡毛蒜皮不少,此时不踩一脚都对不起顾安给她的机会。

    清音听得哈欠连天,正准备回房睡个早觉,就见顾大妈乐颠颠的跑来,手里还提着个鸟笼,里头是只雪白的小家伙在咕咕咕。

    “音音呐,喜欢吧”

    清音嘴角抽搐,这是准备给她油炸还是清炖油炸嫩倒是嫩,但她现在馋肉,没二两肉不行啊。

    “这是安子送你的,我就说他对你搬家的事很上心,那天吃饭来迟了就是去满城找鸽子”巴拉巴拉,润色一番。

    清音“噗”这都多少天前的老黄历了,难为顾妈妈还能拉出来当借口,要是不知情还以为顾安真的喜欢她,想讨她欢心呢。

    但话说回来,这鸽子比一般鸽子都小,十分精致,爪爪是接近透明的宝石红,看上去非常干净,这让平素爱干净的清音也不忍心嫌弃。

    “咕咕咕”

    黑黝黝的眼睛滴溜转,黄红色的嘴巴仿佛是美学天成。

    “这只鸽子不仅漂亮,它还认路,刚才我试着放它出去,它能找到我家,一会儿还能飞到你这边来,不信你试试”

    清音只在新闻上看过,将信将疑。

    “放心吧,铁定飞不走。”顾大妈打开笼子门,小鸽子歪着脑袋看看她们,扑棱扑棱翅膀,一下就变成一个白点消失在上空。

    大院的邻居们都围到这边看热闹,一看小鸽子飞走了,有的人拍大腿说“完了回不来了”。

    有的说“我倒是要看看会不会回来。”

    “咱们打赌吧,要是能飞回来,我给你俩鸡蛋。”

    大家众说纷纭,清音也乐得不行。

    这年代没啥娱乐活动,大院就是一个大家庭,有啥新鲜事都够大家伙乐好几天。

    可以预见,小白和刘大林素芬这一鸟二人,接下来将是整个大院的风云人物,八卦中心。

    是的,她已经在心里给小家伙起了个名字,就叫小白。

    尤其是几分钟后,小白扑棱扑棱着翅膀,“咕咕咕”着站到清音面前时,大院里的欢乐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你害我妈出了这样的事,你怎么还能高兴得起来”清慧慧进门,幽怨地盯着清音说,“真真是个白眼狼。”

    “诶你这孩子咋说话的,你妈的事是刘大供出来的,跟你小姑姑有啥关系”

    “就是,你妈要是不偷拿你小姑姑的嫁妆,刘大能赖她”

    “谁说我家老大赖她了,明明是她威逼利诱迫使我儿子犯错,她才是主谋,她个不要脸的”刘大妈垮着张老脸,愤愤不平地说。

    自己的母亲被骂这种难听话,清慧慧却不以为意,继续将枪口对准小姑姑“你说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妈,我妈这么多年对你还不够好吗”

    众人看傻子似的看着她。

    “我妈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你们还要这么对我们,还要帮着小姑姑,你们的良心呢”

    众人第一次发现慧慧这孩子是真有点好赖不分。

    清音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她,这个恋爱脑,曾经毁了小清音一辈子的恋爱脑,“你们现在承受的,不及我的十分之一。”

    不,百分之一都不及。

    她们只是被抓,只是失去自由,可小清音失去的,却是父母留给她的财产,瑰宝和生命。

    不知道为什么,清慧慧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毛毛的,现在的小姑姑真的不是曾经人畜无害的小姑姑了。

    “慧慧啊,你就记住大妈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

    话音未落,天空忽然响起一个炸雷,整个黑夜被撕开一个口子,清慧慧吓得浑身一哆嗦,哭着跑到倒座房的柳家。

    不行,小姑姑就是白眼狼,可她偏偏拿这个白眼狼没办法,她要找她的志强哥哥去。

    因为下雨,大家也都散了,小白被清音提进屋里,放在地板上,旧衣服做了个简单的小窝,小家伙歪着脑袋看半天,似乎还挺嫌弃,最终还是蹲下去,打起了盹儿。

    屋里多了一个小生命的感觉,很奇妙。

    清音上辈子从未养过任何宠物,小时候要上学、要帮爷爷抄方抓药,长大后要谋生,自己都养不活哪有余力养宠呢后来有钱了,好像就想不起这回事了。

    这只小鸽子,她毫不吝啬自己的喜欢。

    五十公里外的书城市郊区,两名青年费力的推着自行车,碾压在泥地上发出沉重的“咯吱”声,车上堆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像小山一样。

    “安子哥,咱明天得吃顿好的,这几天都累死了。”刚子擦了擦额头黄豆大的汗水,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湿的。

    顾安也没好到哪儿去,连头发丝都在往下滴汗珠子,“成,就吃涮羊肉。”

    “要吃城西大街那家,给我来半斤羊血一对羊腰子。”

    “可以,但去我家吃吧。”他母亲上次吃羊肉还是三个月前,老太太最近还念叨呢,给她尝尝。

    再说,清音现在的手艺也不比城西那家的大师傅差,他可以负责洗碗刷锅。

    “诶我说安子哥,你不会是抠门吧这出去吃一顿才花多钱,咱们这段时间没少赚啊。”他停下车子,抹了把汗,“昨晚你还给我分了三百块呢,我请你。”

    “三百块算啥,以后过日子花钱的地方还多。”顾安因是自己出的主意,自己带的头,对外交涉也是他来完成,所以他自己分了五百。

    五百块确实不是小数目,但他要为哥哥的事奔波,以后花钱的地方肯定多,更别说还

    “哟哟哟,安子哥就想着跟嫂子过日子呢,现在就开始为你们痛,我不说话还不行嘛”

    顾安踹他一脚,“闭嘴,这次过后咱们要消停一段时间,你也留点生活费。”

    虽然这段时间他们都是换个地方打一枪,每一次都换过装和改变过口音,但顾安谨慎惯了,活动太过频繁还是招人眼,万一被打办的人盯上,那也是个麻烦。

    刚子也知道厉害,连忙答应,俩人趁着夜色回家,先将东西藏好,随便吃点就算一顿。

    以前顾安一直是这么过的,有时一天吃三四顿,有时两天一顿,随便啃俩高粱馍,喝碗凉水就是一顿。可自从在清音家吃过她做的饭后,他再吃啥都别扭

    就这,也是人吃的

    这不,干嚼完两个黑黑的高粱馍,顾安轻咳一声,“我走了,晚上给我留门。”

    “安子哥你忘了你自己结婚哎哟,我不说还不行嘛,别打脸。”刚子换个哈巴样子,敬了个礼,“好嘞安子哥你放心,要有人来问我就说你找嫂子去了,有急事就去老地方找你。”

    顾安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出角门一拐,钻进夜色里。

    半小时后,他出现在上次养伤的废旧厂房里,对面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瞿建军。

    “怎么样,伤没事吧”

    “没事,我心脏长成这样,阎王爷看不上。”

    瞿建军把脸一板,“胡说,什么阎王爷,你可要好好的长命百岁。”替你哥活着。

    顾安低下头,额头和鼻尖上亮晶晶的,是流汗太多出现的结晶。

    “你哥的事我已经向上面提交申请,等审批通过就能重启调查。”这是他用命换来的机会,他就是自己的职位不要,也要帮他实现。

    “谢谢建军哥。”

    顾安虽不是军人,也知道军中规矩森严,尤其是涉密的事件,尚未过保密期想要重启调查,受到的阻力将有多大。无论这次审批能不能通过,建军哥都为他奔走了,这份情他会记住。

    “你今天过来,不会单为这件事吧”

    “嗯,我结婚了。”

    瞿建军差点被一口水呛死,“你说啥”

    顾安挠挠后脑勺,也没细说,但他一说对象名字,瞿建军又露出了然的表情,似乎对他俩能走到一起并不意外。

    “行,结了就好好把日子过起来,你哥的事先等消息,最近也不用过来了,改天方便的话我们过去喝喜酒。”

    顾安脑海中又出现新房喝喜酒的画面,最近怎么魔怔了。

    “对了,我最近在郊区做点小买卖,有点发现。”

    瞿建军脸色严肃起来,浑身散发出上位者的威严,“投机倒把的事怎么也沾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顾安不说话,但他的话都写在脸上守规矩的老实人都死了。

    室内沉默,可怕的沉默,两人在无声的对抗着。

    不过,顾安不是来挑衅的,他顿了顿,收起身上的冷冽,淡淡地说“我推测最近西边的农村在闹猪瘟,也不知道真假。”

    “闹猪瘟我们一直在监测,没监测到这个信息,你怎么知道”

    顾安抹掉鼻尖上的盐粒,“西边几个生产队的社员最近都不怎么买肉,但村里的孩子都不馋肉,我估摸着是刚吃过肉。”他们去换东西专挑青壮年不在家的时候,小孩子嘛很容易聊上天。

    给两颗糖,说说城里吃肉的事,很快就能打成一片。

    可问题就是那个村的小孩居然对吃肉的话题不为所动,这跟他们一路走过的所有村子都不一样。

    这年头农村的生产队都要交任务猪,家家户户多养一头都要被拉去思想学习班,怎么可能有多余的猪肉吃更何况,就是真要杀猪,也得等到过年。

    这个时节的猪半大不小,谁也舍不得杀。

    瞿建军坐直了身子,“你是说,他们可能偷偷吃了病猪肉”

    顾安的脸色也很沉重。

    按照规定,猪要是病死,尤其是同一个地区大量死亡的话,首先考虑的就是传染病,这种时候最有效的防止疾病传变的手段就是销毁病猪,消杀,隔离可在人人都馋肉的年代,那么偏僻的村子,看着全村老小眼巴巴的盯着,但凡松动一下,猪肉就进了社员的肚子。

    人,就有可能得病,甚至成为下一个传染源。

    这不是最让瞿建军震惊的,最震惊的是,城西一带,正是部队养殖场所在地

    大多数驻扎部队内部都会设置养殖场农田,这是老龙国人的天赋点,但城西这养殖场不一样,它是整个石兰省军区最大,种类最齐,产量最高的养殖场。

    里面养的鸡鸭鹅猪牛羊,供给的不仅是当地子弟兵,还有京市那边的大领导。

    因为书城市的特殊地理原因,这里特产一种小香猪,因其体型瘦小,肉质鲜嫩,香味浓郁,在全国各地很受欢迎。

    要是送到大领导桌上的猪是瘟猪,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连瞿建军也不敢想象。

    他起身,在屋里踱了几步。

    “这个消息可靠吗”

    “可靠。”

    “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就我和一个兄弟,他嘴紧,你放心。”

    “好,这事我会向上面汇报,你先不要伸张,从那回来之后洗过澡没”

    “洗过。”他们当时推着车子,就在当地的坝塘里洗的,正好身上肥皂多,刷了好几道,连眉毛和头发丝都不放过,后来又在刚子家烧了几锅热水,皮都快搓下一层来。

    瞿建军拍拍他肩膀,心思如此缜密的年轻人,做每一件事都走在很多人前面。

    这样的人才要是进了部队,肯定能大有作为,可惜了

    不过,出于私心,他还是希望顾安能安安全全的做一份能保证温饱的工作,娶妻生子,无忧无虑的过完下半生。戎马生涯和出生入死,顾全已经替他做了。

    离开厂房,顾安双手插兜,一摇一晃的走着,路上有下夜班的工人看见他,远远的躲开。

    看那走路姿势就不是个好人。

    以前,他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还要挑衅的吹个口哨,可今天,他忽然觉得以前的小动作都有点多余。

    此刻他,不想被人嫌弃,就想走进一间温暖的小屋,吃一碗家人特意流出来的饭菜,不用有肉,只要是热过的就好。

    清音白天忙了一天,晚饭是食堂吃的,没滋没味,结果睡到八点多,忽然感觉肚子空得不像话。

    “咕咕咕”小白趴在笼子里,大眼睛看着她。

    “你也饿”清音给它食槽里加了一把小米,“才吃过又饿,食量不小嘛,再吃我就养不起你咯。”

    “咕咕咕”小白优雅的扬着头颅,慢条斯理的,一颗一颗的衔进嘴里,仿佛一位异域公主在享用她的下午茶。

    清音笑着摸摸它柔软的毛,进厨房转了一圈,发现已经好几天没买菜了,只剩两个干瘪的萝卜。

    将萝卜切成细丝儿,加盐搓揉杀出水分,然后加点上次买的富强面粉,打俩鸡蛋,打算炸萝卜丸子吃。要是以前她肯定不会在睡前吃油炸食品,可现在的身体太瘦弱了,但凡是带油水的,管它健康不健康,她都要吃。

    她的审美从来不喜欢纤纤弱弱那款,女孩子还是要有点力量感才好。

    想着,丸子下锅,很快变成金黄色,香味刺激得她直咽口水。

    大院里的邻居们又睡不着了

    “我闻着是正房传来的,小清音又做啥好吃的”

    “这是炸丸子吧,哎哟这小味儿,妈我明天也要吃炸丸子。”

    “你想屁吃,咱们家可没那么多面粉和清油给你造。”

    清音是真的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贯彻执行到底,一想到埋在独山村的五条大黄鱼和三千块,她就是躺平也够吃香喝辣的,麦乳精饼干她都吃腻了,身上脸上也长了点肉,气色看起来比以前好多了,但这还不够,她下一步就要向油炸食品进军。

    顾安进了院子,闻到的就是这么一股香味,肚子不争气的叫起来。

    也不知道谁家生活条件这么好,可离正房越近,这股香味越浓,莫非

    “你吃啥”

    清音听见是他的声音,将反锁的门打开,“萝卜丸子,你要吗”

    “嗯。”顾安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就在她坐过的小板凳上坐下,上面还留着她的余温。

    清音也没问他从哪里来,怎么这个点过来,直接装了冒尖儿一盘丸子进来,刚才都听到他肚子咕咕叫了,衣服也是湿的,干脆又用开水冲了一碗麦乳精给他。

    顾安真的是一点也不客气,一个丸子一口麦乳精,喝得贼香。

    丸子外酥里嫩,还有点淡淡的萝卜清甜味,清音不得不承认,夜深人静的时候,唯有油炸食品最抚凡人心。

    就连小白,也用嘴巴一下一下啄着一颗小丸子,展开翅膀扇了扇,似乎是震惊于人类油炸食品的美味

    “婚先不要离,我需要你帮忙。”

    清音点头,“我一定尽力。”

    接下来,俩人什么都没说,吃饱喝足又各自散了。

    清音有种自己就是缺个伴儿,然后网上随便约了个网友出来吃宵夜的感觉,但说不上为什么,跟聪明人待一起,是舒服的。

    ***

    且说这天,白雪梅感觉身上松快得越来越明显,不仅面色红润起来,就连肚子也平了,跟没生病之前一模一样

    她记着小清大夫说的,趁着天气好走到区医院,“同志你好,我”

    她是直接来的影像科门口,也是赶巧,今天上班的是科主任秦振华。

    “你是那个,那个谁就是大肚子那个女同志对吧”叫不出名字,但秦振华对她印象十分深刻,除了公安来调查案子,更重要的还是她的病情太特殊了。

    那么大的胰腺囊肿,偏偏医院没法子给她手术。

    诶等等,她肚子平了,心说也不知道是哪个医院的外科那么厉害,敢给她这样的底子做手术。毕竟她接连手术体质已经很虚了,省医院都说要去京市海城做可以,但建议养俩月,各项指标合格了再去。

    白雪梅脸上露出一丝羞赧,摸了摸平坦的腹部,“我今天就是来复查的。”

    “嗯,先躺上床,我看看。”

    嗯,不错,腹部缩小至正常大小,腹壁青筋消退,囊肿也没了。腹腔内也没什么不合时宜的影像,秦振华松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白雪梅同志,恭喜你,你的手术很成功。”

    白雪梅一愣。

    秦振华没注意她的表情,作为一名合格的卫生工作者,他还是要提醒一下“但胰腺全切后,身体的内外分泌功能严重受损,胰岛素、促胃液素都会受到影响,可能会伴随终身消化不良、腹泻,甚至引起糖尿病,你的饮食必须非常小心,非常诶不对,你的胰腺怎么还在”

    白雪梅被这一串专业术语说懵了,眨巴眨巴眼,秦主任到底在说啥

    “不对,你那么大的囊肿还能保留胰腺,全国恐怕没几个人有这样的技术,你找谁做的手术”

    “我没做手术。”

    “啥”

    秦振华看向她的眼睛,“你说啥”

    白雪梅被他盯得不好意思,“我真的没做手术。”

    “没做手术那你肚子里的庞然大物去了哪里”秦振华觉得白同志真是病糊涂了,不过,想到会不会手术是家属瞒着她签的字,当时她病情严重神志不清呢

    不对不对,这么大的手术她本人不可能不知道,就是术前昏迷,术后恢复期不可能不知道。

    秦振华仔细一看,腹部疤痕确实是只有脾脏和肠扭转的,胰腺位置附近确实没有新的刀口,难道是见鬼了秦振华赶紧让她换了几个体位,他仔仔细细的找了一刻钟,探头就差穿破肚皮了,依然是没找到那个庞然大物。

    不,别说庞然大物,连鸡蛋大,鹌鹑蛋大的异物都没找到,整个腹腔影像完整,干净

    太奇怪了,要说小点的假性囊肿会消失,他觉得说得通,可那么大的庞然大物,就这么没了,就是电影也不敢这么演吧。

    白雪梅听他一直“没了”“没了”的念叨,心里长长的松口气,囊肿没了就好,她终于是个正常人了。

    “是这样的,我喝了我们厂清大夫的中药,慢慢的就想吃饭了,人也精神了,最近感觉穿裤子松快不少,所以回来复查一下。”

    “等等,哪个清大夫”

    于是,白雪梅把清音的情况又说了一遍,眼里闪着崇拜的光芒,“您别看她才十八岁,只是个高中生,但从小跟着清老爷子学习,医术好得很。”

    “我家隔壁的大娘,几十年的老寒腿,中医西医看过不少,一直没看好,前几天去找清大夫开了个方子,一吃就见效,爬楼比咱年轻人还利索。”

    “还有我家对门的大爷,咳了七八年的老慢支,吃了她开的方子,已经一个星期没吱声了”巴拉巴拉。

    秦振华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清音”这个名字了,如果说上次李修能的肝血管瘤是瞎猫碰死耗子,那这次不仅准确把出白雪梅的囊肿,还直接喝中药把囊肿喝没了,这要还说“运气”

    不不不,他摇头,同一个人不可能接连有这么好的“运气”,这是实力。

    下午,清音也看到白雪梅的报告单,左看右看,“真没有了”

    “真的,秦主任还记得我呢,他也很奇怪怎么我的囊肿没了,问我找谁做的手术,我说没做手术他还不信别人做这个检查几分钟就好,他给我做了一个小时,后来又从省医院请来啥专家帮忙看,是真的没了。”

    是的,白雪梅肚子里的庞然大物,在吃了半个多月的中药后,居然神奇地没了

    清音倒是不觉得神奇,因为中医就是这么立竿见影,只要方法用对,效果也是很快的,上辈子这样的病例她跟着爷爷见过几例。大山里很多人生病都没钱去大医院看,找到爷爷,爷爷触诊确定腹内肿物大小后,都是对因下药,很快见效。

    当然也有效果不佳的,那就是晚期恶性肿瘤,这种在把脉和触诊的时候都能有感觉,爷爷也会告诉对方期待不要太高,如果有条件最好还是建议去手术和化疗。

    只是不是每一个农村家庭都能有这样的经济条件,最后很多还是会回头来求爷爷。

    但全凭自己一人之力治好这么大的囊肿,却是第一次,清音打算把病案记录下来,以后留作参考,要是再遇到类似的病人,说不定还能改进一下。她让白月梅把几次检查的单子借自己用一下,把能誊抄的先誊抄下来此时真是分外想念复印机。

    放进去咔咔咔几下就完事儿。

    “卫生室的小清大夫治好了白雪梅肚子里的大囊肿”这个消息在张姐李姐等人的宣扬下,很快传得全厂皆知,尤其是大家亲眼见过白雪梅的肚子曾经有多大,此时就有多么震撼,先是白家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

    白家三口笑得见牙不见眼,活了大半辈子,就今天最风光

    当时雪梅舍己救人也没这么风光过就是前几天赵和文的判决结果下来,也没这么高兴

    老两口把秦振华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来一拨说一遍,来一拨又说一遍,可前面的也不走,就在那里看着,听着,也不腻。

    短短两天时间,也不知道是看热闹还是真有病来看病的,清音诊室门口就围了几十号人,有的是在家闲着没事干的老头老太,有的是刚下班的中青年,甚至还有带着孩子来给她看的。

    小孩吃积食的,清音也不开药,做个简单的推拿,孩子放几个屁,上次厕所就好多了。

    老人感冒的,清音随便开两味田边地沟屋檐下就能找到的草药泡水喝,水是上午喝的,烧是下午退的。

    女同志月经不调,清音给她扎几针,针是下午扎的,例假是晚上来的。

    诸如此类,都是小毛病,跟李修能和白雪梅比起来,这些病任何一个中医大夫都能看好。清音不觉得自己多厉害,但在群众心目中小小年纪能有如此神效,就是“神医”,不愧是清老爷子传人巴拉巴拉。

    清音“”好吧,被人尊重,谁会不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