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子言醉酒

作品:《侍宠生欢

    远远便闻靡靡琴音,曲调缠绵, 似是在低诉痴男怨女的爱恨情仇。

    “又是这首曲子”

    记不清多少次听这首曲子了, 即便是不识音律的谢重华也记住了这首曲子的曲调。

    谢瑶华听了片刻,觉得此曲有些耳熟, 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她疑惑道, “哥, 你可知这是什么曲子”

    谢重华顿了顿,摇头, “不知, 但姜弈每回来此皆会让人弹奏此曲。”

    竟是又是姜弈,谢瑶华撇了撇嘴, 只觉得无趣,不再多言。

    两人站在门口,抬眼便可瞧清楚里面的一切。

    宽敞的屋里只有三人。

    主位上的男子锦衣华服,满身贵气, 似是醉得难受, 他一手撑着头, 杵在小案上,即便毫无坐相, 但仍掩不住他身上那股距离感, 仿佛周遭一切皆与他无关。

    姜弈坐于左下方, 面前案上放着一把琴,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拨弄琴弦,一曲缠绵尽出自他的手。

    屋中还有一一位舞姬, 随着琴音翩然起舞,妙曼多姿。

    谢瑶华轻轻扯了扯兄长的衣袖,止住他往里走的步伐,见他疑惑偏头,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给他使了眼色,示意他往里看。

    此时,琴音渐歇,姜弈停止拨弄琴弦的动作,双手压在琴面上,先瞧了眼主位是醉的不轻的贵气男子,而后扯了一抹冷笑,对舞姬道,“玉公子瞧着有些不妥,小心伺候着,若是玉公子满意,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舞姬屈膝行礼,微微一笑妩媚动人,声音也娇媚可人。

    “莹儿明白的,多谢小王爷。”

    待姜弈摆手后,莹儿轻移莲步,带着雀跃朝主位上的玉子言走去。

    但在她离玉子言的桌案尚有一丈之距时,玉子言忽然抬头,冷冽的目光一扫,吓得她一个哆嗦,顿时止步。

    “公、公子”

    这几年,玉子言早已见惯了这样的伎俩,那些自诩聪明之人皆在揣测他的心思,投其所好。

    他与西越定安侯府七公子穆知离交情颇深以至于在七公子故去后,他一直未能走出伤痛。

    故而,时有有心人将形似或是神似七公子的女子送到他面前。

    玉子言只扫了眼面前的女子,而后便看向姜弈,目光平静,姜弈迎上他的目光。

    对视良久,玉子言站起身便要往外走,许是真的不胜酒力,迈步时身形不稳,腿撞在案脚上,发出一声响。

    姜弈坐着未动,只叹道,“莹儿可要扶好玉公子,莫要再让他磕着碰着了。”

    方才被玉子言骇人的目光吓得半晌不敢动的莹儿这才回神,惊慌地垂首,恭恭敬敬应声。

    “是。”

    莹儿欲上前搀扶玉子言,还未触碰到他的衣袖便被一股劲风扫开,踉跄站稳后便只瞧见一道颀长的背影扬长而去,她下意识去看姜弈。

    姜弈面带微笑,温声道,“跟上去便是,今日可要将他伺候好了。”

    莹儿手心里紧捏着一包药,紧张得手心出汗,但想到姜弈先前与她说的那些好事,她有了豁出去的勇气。

    外面的谢瑶华与谢重华在玉子言起身时便藏匿于隐蔽处,望着玉子言脚步深浅不一往左廊那边走,随后那舞姬也跟在他身后走了出来。

    望着渐渐走远最后消失在左廊尽头的一前一后两道身影,谢重华从隐蔽处走出来,怒目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

    “子言真是糊涂,单独与姜弈同处一屋也不警醒些,那舞姬分明是受姜弈指使,不安好心。”

    相较于谢重华恨铁不成钢的愤怒,谢瑶华的反应出奇地平静。

    她朝左廊扫了一眼,便望着玉子言方才出来的那间屋子若有所思。

    许久未得到回应,谢重华这才注意到妹妹的神情有些凝重,以为她在生气,便又缓了语气,轻声劝道,“子言虽醉了,但不至于会做出酒后乱性的糊涂事,你莫要”

    谢瑶华忽然一笑,朝他眨眼道,“哥,我信他。”

    简简单单的一句信他便已足够了。

    谢重华微怔后也笑了起来,但想到他视若珍宝的妹妹就这样被某人拐跑了,人虽在他身边,心却飞远了,他这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可为兄瞧着,那小子也并未拒绝姜弈的好意,那舞姬跟着去了,定然是去了那小子的房里”

    兄长对玉子言的称呼从子言变成谢瑶华所熟悉的那小子时,她便明白兄长是吃味儿了。

    谢瑶华亲昵地挽上兄长的手,压低声音道,“哥,既然你如此好奇,倒不如咱们悄悄去瞄一眼,兴许真会逮到他偷腥呢。”

    “”

    谢将军忽然又有些同情那个傻小子了,沉浸在失去挚爱的痛苦里无法自拔,这么些年过去了,她也回来了,却不着急见他,反而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似乎很期待发生点什么。

    玉子言在浮梦坊有特定的房间歇息,青影在门口守着,见一红衣女子挽着谢重华出现,青影讶异不已。

    “少主,您这是”

    青影出自幽冥谷,曾听命于谢瑶华,而后便一直跟在玉子言身边,但也认谢重华为主。

    谢重华见青影一直在打量谢瑶华,下意识将她挡在身后,不让青影认出她来。

    事实上青影并未往深处想,只觉得谢重华忽然与女子如此亲密,他有些好奇而已。

    谢重华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刻意拔高声音道,“子言可在屋里”

    青影点了点头,还未等他开口,屋里便传来慵懒带着醉意的清润之声。

    “重华来了,进来吧。”

    青影赶忙将房门打开后退到一旁,让谢重华进屋。

    谢重华改为拉着谢瑶华的手往屋里走,方要抬脚跨入门槛时猛地收住脚。

    差一点便踩在名唤莹儿的舞姬身上了。

    青影也是才反应过来,急忙解释道,“少主勿怪,方才这舞姬鬼鬼祟祟跟在公子身后,公子嫌她烦便让属下将其击晕。”

    将其击晕后却扔在自己屋里

    谢重华根本不信青影的说辞。

    “青影,你是瑶华的人,如今倒是护上新主子了,若是瑶华知晓你轻易叛变,定会伤心的。”

    提及谢瑶华,青影愣了愣,眼中浮现悲戚,单膝在谢重华面前,恭声道,“青影绝不会做出背主之事来,请少主明察,主子曾命我保护公子,视公子为主。”

    这事谢重华并不知晓,听了青影所言,侧头看谢瑶华。

    这时候他才明白妹妹对玉子言的上心远比他想的还要多许多。

    待青影将躺在地上的舞姬挪到一边,谢重华才带着谢瑶华进屋。

    玉子言是真醉,躺在竹榻上连眼也未睁,知晓进来的人是谢重华,便放下了防备。

    “重华,昨夜我梦见她了。”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用明说,这是两人之间唯一的默契。

    谢重华看着榻上周身萦绕着颓靡气息的男子,于心不忍。

    “其实瑶儿”

    胳膊忽然被狠狠拧了一下,谢重华想说的话也及时止住,偏头瞧见妹妹瞪他,他失笑,随即摇了摇头,松开她的手,轻手轻脚往外走。

    青影见只有他一人出来,甚是困惑。

    “少主,方才那姑娘”

    地上还躺着一位居心叵测的女子,那时姜弈送来的无可厚非,可少主也给公子带了个女子来,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莫不是少主觉得公子沉浸在失去主子的痛苦里心生同情,便找个身形与主子相差无几的女子来慰藉

    青影不住地探头往屋里瞧,谢重阳将房门关上,一把抓住青影的肩,将他拽到一边,意味深长道,“好生在此守着便是,莫要让人靠近,你亦不可前去打扰。”

    “少主,您明明知晓公子心里只有主子一人,安排别的女子,怕是不妥”青影有些忐忑。

    谢重华默了默,用很郑重的语气道,“屋中之人便是你家公子心心念念之人,你可要守好了。”

    青影愣在原地,待回神想要细问时,谢重华已走远了。

    公子心念之人只有一人,那便是

    恍然大悟的青影再一次愣住,不由得双目圆睁,觉得不可思议,亦觉得这是天大的惊喜。

    少主方才说什么

    主子并未真的离世,她回来了

    反复回味了谢重华的话后,青影已有八分确定真如他所想的那般。

    主子回来了。

    青影惊喜、激动,在原地又蹦又跳,但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影响到屋中的主子。

    而此时屋内的情形却并非青影想的那般火热旖旎。

    谢瑶华站在榻前,凝视着床榻上的男子。

    早前狰狞的面容已恢复如初,未留下任何的痕迹。

    这便是他的本来面貌,依旧清隽寡白,却比那时更加清瘦了。

    醉酒时的他放下一切戒备,疏懒中却少了几分生机,带有几分死寂。

    这些年她虽身在幽冥谷,但对他的一切了若指掌。

    以前她甚至觉得他之所以对她依赖眷恋不过是因为她对他有救命之恩,是他唯一信任之人,对她或许动了真情,但并非非她不可。

    便是这些年,她在暗,默默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渐渐的想明白许多事。

    关于他的许多事,关于她与他之间的许多事。

    谢瑶华在榻前蹲下,伸手抚上他轻蹙的眉,方触碰到他,手腕便被抓住。

    他睁开眼,目光如利刃,泛着杀意。

    可瞧见她的这一瞬,他便怔住了,眼中杀意敛去,濛上一层水雾,深情且眷恋。

    “瑶华,我又梦见你了,真好”

    “你给了我极致欢愉,将我捧上天,却为何又待我如此狠心,让我独自承受失去你的痛苦,生不如死”

    “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他入了魔怔一般喃喃自语,紧紧握住她的手腕,怕她再一次在他眼前消失不见。

    谢瑶华湿了眼眶,失了言语,遵从内心本意,倾身凑过去,吻住他的唇。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