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筑藩篱(4)

作品:《锦绣芳华

    “云家覆灭的原因, 我只看到了君要臣死。”霍天北缓声道,“在云家之前、之后满门抄斩甚至诛三族九族的也有不少,皇上给出的原因无非是犯上谋逆、通敌叛国之类,无从查证, 也站不住脚这种说辞, 说我兴许有人信,说那些官员, 谁也不信。”他语声顿了顿,“要说与云家的渊源, 的确是有。”

    “哦”顾云筝侧头看着他, “能与我说说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趋近正房时才点一点头, 问道“你已听说了我小时候被人掳走的事情吧”

    “听说了。”

    “我那时太小,都不知道自己被人带到了何处,只记得那是一个村落, 很贫苦的地方。也记不清在那里过了多久不能吃饱穿暖的日子。那户人家应该是人牙子, 好像是在城镇里找到了一个膝下无子嗣的人家,要把我转手卖掉。”他自嘲地笑了笑,“到了城镇已是午间,我随着那对夫妇去了一个小饭馆,进门就看到了一个人,背影与父亲特别像”他又现出了自嘲的笑。

    顾云筝看着他,心疼的厉害。

    “留心。”霍天北带她走进正房,扶着她上台阶, 走上抄手游廊,这才继续道,“那时我太小,以为家人总会找到我接我回家,看到的人又与父亲有相似之处,就不管不顾地喊着爹爹跑了过去。那个人自然不是父亲,是成国公。一直不知道他为何去了那个城镇,可那是我此生最庆幸的事之一。当时我见他不是父亲,特别失望,但他待我特别温和,问了我几句话,命随从去盘问那对夫妻。那对夫妻的话与我的话完全对不上,他就将我暂时带在了身边,没说会送我回家,只说不会让我再过不能吃饱穿暖的日子。”

    说话间,两个人转入正屋暖阁,他将她安置在床上,扯过锦被给她盖在身上,落座后斜倚着床头,“大概有十多天吧,我跟着他赶路,随后得以与哥哥团聚了几日。之后,他把我托付给了陆先生,在我从军之后,他又向叶松举荐我。从小时候那次相见之后,我再没见过他,但他那些年一直留意着我的去向,总是适时地帮我一把。如果没有成国公,我多半会遂了先生对我的期望,行医救人,但是因为他,我才立志要出人头地。是他跟我说,来日站到高处去,别让我把你丢了,在人海中看不到你。”

    顾云筝做梦都没想到过,父亲与他还有这样一段往事,十几年间,她从未听过说只言片语。她倚着他身形,轻声道“说下去,我想听。”

    霍天北望着窗外的梅花,语声透着遗憾“从军之前,陆先生带着江南我们四个,常在山中、水乡甚至丛林附近度日,我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也无暇上门拜谢他当年的恩情。从军之后,偶尔写一封信给他,告诉他值得一提的事。他说好孩子,我等你凭借战功进京,届时为你接风洗尘。他遇难之前,我也曾进京,却总是不凑巧,无缘相见。”

    顾云筝握住了他的手。他一直是父亲很赏识的人,只是不知还有这层关系。

    “皇上二次赐婚、云凝远嫁之时,我忙于平乱,心里清楚,皇上只是要用宠信我为由除掉一个朝臣。怎么也没想到是云家。赐婚之前,还命贺冲选了来日发妻人选,最想娶的是成国公之女。他是我的恩人,于他或许不足挂齿,于我却是没齿不忘。再者,他的女儿”霍天北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以前我是不相见就好奇,出事那夜至如今,我敬重。自然,谁想要娶她都不易,她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我也不过是有那份心思而已,成不成还两说。”他有些歉意地看着她,“所谓的我娶你是退而求其次,是因此而起。”

    顾云筝自是不会自己与自己争什么,便只是一笑,问起别的“若是没有萧让、云笛,你也会帮云家吧”

    霍天北颔首,“也不止是我。例如叶松,例如柳、孟、徐三位阁老,都想为云家,为如云家一般落难的家族讨还公道。尤其三位阁老,这几年一直协助我与叶松,这是原因之一。自然,都是在官场多少年的人,他们也要利用皇上的心思,否则非但不能为别人昭雪,还可能被皇上铲除。”

    顾云筝低低的叹息一声,“也只有你们这些人,才能忍这么久,换了寻常人哪里做得到。”

    霍天北就笑,“别以为我听不出,这是在说我们慢性子呢。”

    顾云筝抿了嘴笑,“哪有。我怎么会不明白,你们自己也是麻烦太多,自己的地位还不能岿然不动,哪里能帮别人。”

    “说到底,自家的仇,还是要自己了断,才能心安,否则始终是个心结。我就算是在萧让、云笛现身之前给云家昭雪,他们也未见得就满意,不知缘由,说不定还以为我此举不过是收买人心。”霍天北微笑,“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战功被人挂在嘴边的时候已成过去,如今传遍街头巷尾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顾云筝莞尔。他始终对自身情形保有着最冷静的态度。“也不想告诉云笛、熠航、萧让他们”

    “没必要。”

    “怎么说”

    “麻烦。”

    “”

    霍天北见她不满的瞪着自己,笑,“我也只是感激成国公一个人,与他们无关。为官之人,除了我与江南这情形,没有永远的友人,今日相助、感激,明日说不定就反目。陈年事到最后反而会成为笑话,何必呢。成国公若是在世,也不会希望如此。”

    顾云筝也就释然。

    随着她能出房门走动,熠航也高兴起来。小孩子不明所以,只当是她病了,这段日子都很担心,幸亏连翘时常带着他去安姨娘房里,安姨娘每日里宽慰着、吃力的解释着,他这才稍稍心安。这日起,上午在霍天北的小书房习字画画,下午都留在顾云筝房里玩儿一阵子。往日里那份担忧记挂,在如今使得他与顾云筝愈发亲昵。

    这日,顾云筝想去看看三夫人。孩子的洗三礼是她张罗的,满月酒则是霍天北命李妈妈、徐默操办的,那一阵到前几日,都是病恹恹的,不好过去看望。

    正要出门的时候,巧了,三夫人过来了。

    三夫人产后身子略见丰腴了一点儿,容色很好,见顾云筝气色好转许多,略略心安,还是心疼,“怎么还是这么瘦吃的东西都被孩子抢去了吧”说着轻轻拍了拍顾云筝腹部,对胎儿笑道,“你这个不省心的,哪有这么折腾人的”

    顾云筝忍不住笑,“是我没良心,以往就是吃多少也胖不起来。”

    “那倒是好了,孩子随你,可没有你埋怨的份儿。”

    两人在里间落座,说笑了一阵子,三夫人提起一事“侯爷前几日问三爷了,说该如何发落太夫人、二爷等人。”

    顾云筝微微讶然,转念明白过来。霍天北这不是询问,只是知会霍天齐一声。

    三夫人已继续道“我们斟酌了几日,想着他们之间的恩怨也不是谁能阻止的,太夫人一错再错,侯爷手里又是证据确凿。我们”她说到这里,坐到了顾云筝身边,“我们想着,还是带着孩子到我家乡去度日,京城也不适合我们再留下去了。”

    这倒是顾云筝没想到的,听到这儿,心里已是不舍。

    三夫人红了眼眶,“说起来,我也没什么好挂念的,只是舍不得你。这府里的女子,也只有你与我投缘。”

    顾云筝又何尝不是,“不如先问问侯爷。侯爷只是提前跟你们说一声,并不是要你们怎样。”

    三夫人苦笑着摇头,“侯爷不会对我们怎样,外人因着侯爷,也不会说出什么话来。症结在于我们,我们不想再念着陈年旧事活下去了。尤其三爷,他心里得是个什么滋味”

    顾云筝默然。这倒是,换了谁是霍天齐,也会度日如年。既是如此,不如离开。她点点头,问道“可与侯爷说了”

    “还没呢。”三夫人笑道,“我先来与你说一声,免得你到时心急。”

    “这话我帮你们带给侯爷吧。”顾云筝便又笑着安慰三夫人,“你回到家乡也好,可以不时见到娘家人。江南也是出了名的风景优美之地,我总想着去亲眼看看呢。”

    “嗯,我家乡的风景的确是不错,你若是能前去,我定要陪着你四处转转。”三夫人说起故乡,神色很是柔和,也有了几分乡愁,“出嫁之后,再也没回去过。”

    晚间,顾云筝一面做针线,一面将此事与霍天北说了。

    霍天北思忖片刻,“这样也好。我给三哥在三嫂娘家附近安排个官职,日后照应一二。他们不在京城,未尝不是好事。”

    顾云筝手里的针停了停,“太夫人、二爷他们呢你怎么打算的”等他回答的时候,心里不是不紧张的。

    “太夫人种种恶行,霍天赐与二叔一家谋害大哥,都有人证。既是如此,我就交给顺天府去办。”霍天北拿过她手里的针线,递给她一杯热水,“没成家的时候,也不需顾忌什么,如今不同,不能让你陪着我背上恶名。真率性而为的话,岳父大人第一个就不答应。”

    顾云筝喝了一口水,满眼的笑。顾丰从信件中得知她怀有身孕之后,来信的次数就频繁起来,自己叮嘱,也帮顾太太提醒她要注意饮食,不宜劳累,也说了南疆虽然海面不太平,他们倒是没受什么影响。每次都是写上满满几页。

    霍天北拿起她手边的一件锦袍,“给我做的”

    “不给你做给谁做”顾云筝笑道,“我做这些太慢,现在也长教训了,冬日里就给你和熠航做春日的,免得到时穿不了几日。”

    他有点儿奇怪,“怎么也不给孩子提前做点儿什么”这些日子就没见她做过小孩子的衣服。

    “郑师傅做了很多,李妈妈、春桃、针线房都在做,轮不到我。”顾云筝说起这些就笑,“亵衣肚兜也罢了,外衣都是男孩子穿的,我让她们做女孩子的也没人听。”

    “这些人。”霍天北也忍不住笑,“下次就说我让她们做女孩子的衣物。”说着吻了吻她唇瓣,“头一胎生个女儿,过几年再生儿子,好么”

    “怎么都好啊。只要长得像你就好。”顾云筝从最初在想的就是生一个与他容颜酷似的小人儿,又笑着勾住他颈子,“府里的老人儿说,经常看着谁,孩子长的就像谁,不管真假,你得多陪陪我。”

    霍天北的心柔软成了一泓柔水,“真这么想”

    “嗯。”

    “长得像你像我都好。只是性情可别随了你我,不然我们的女婿日后怕是要以泪洗面了。”真的,孩子性情像他或是像她,都不可能省心。

    顾云筝笑出声来,“你想的倒是长远。”

    “当然要想的长远些。”霍天北把她从大炕上抱起,转入寝室,将她放在床上,“等会儿我们给孩子取名字。”

    顾云筝又是一阵笑,“哪有这么早就给孩子取名的”

    “慢慢想,取名字也不是小事。”

    数日后,霍天齐拜别了太夫人,又去看了看出了牢房就被安置在庄子上的霍天赐,携妻儿离京下江南。

    顾云筝担心小小的孩子受不住车马劳顿,得知一路走官道住驿站,霍天北也拨出了专人护送,这才放下心来。亲自将三夫人送出府门之外,看着马车消失在眼界,这才怅然转身。这一别,真不知余生还能否再相见。

    第二日,二夫人与霍锦安离京远赴西域。

    霍锦安虽然少不更事,品行不算好,终究是对长辈之间的恩怨纠葛一无所知,霍天北不会要他代父受过。至于二夫人,的确是做了不少错事,多年来都是照着太夫人的意愿行事,却没犯过不可饶恕的罪行,也就由她去。西域巡抚范启是二夫人的父亲,虽然如今在仕途上前景堪忧,却会收留母子两个。这已是霍天北能给出的最好安排,他们终究是比不得三爷一家四口。

    而他们走的时候,带着霍天赐休妻弃子的文书,自此,他们与霍家再无关系。

    霍天齐一家到了江南,霍天北与顾云筝分别命人照应一二,给他们置办了些田产,又个不大不小的官职,再有岳父一家扶持,日子过得平静安逸,与霍天北、顾云筝常书信来往。

    二夫人与霍锦安到了西域,初时暂时居住在范府,后买了栋宅子定居。范启许是担心霍天北忌惮,给霍锦安找了个西域商贾之女,第二年春日一对小夫妻拜堂成亲,两个月后,妻子有了喜脉。随后,霍锦安帮岳父家打理生意,性情也慢慢踏实下来,一心经营自己凡俗平淡的日子。

    自然,这些都是后话。

    二夫人与霍锦安离京当日,大夫人便将此事告诉了太夫人,浅笑盈盈,透着满心的喜悦,“二弟妹临走时与侯爷说过了,自此再不是霍家人,锦安到了西域,便是范巡抚的外戚,姓氏也会改一个。她说若是没猜错,日后霍天赐谋害兄长的事要传得天下皆知,冠着他后人之名,到何处都要受尽冷眼。这不失为聪明之举。”轻笑一声,又道,“今日起,我就不陪着耗着了。至于你么,等着就是了。”

    太夫人的目光终于再无任何光彩。什么念想都没了,还能指望谁能希冀的,也只有一个石破天惊的意外。可她还能有那份好运么

    大夫人搬回凝翠轩之后,顾云筝去看了看太夫人。在厅堂的三围罗汉床上落座,命两个婆子把太夫人带了出来。她打量了太夫人一会儿,不见一点伤,却已枯瘦憔悴得不成样子。大夫人折磨人倒是很有一套。她笑着指了指一旁的杌凳,“坐下说话。”

    太夫人不想坐也不行,根本就没力气支撑她身形。坐在杌凳上,她看了顾云筝半晌,喃喃道“今日我落到这境地,都是因你而起。我待你的戒心不足,狠辣不足竟输在了你这一步棋上,着实可笑。”

    的确是可笑。顾云筝笑了起来,“我从没想过,你也有怨天尤人的一天。说心里话,我对你并无憎恶,此番过来,是要感谢你曾一力促成我与侯爷,否则,怕是到不了今日。”这是她的心里话,没有太夫人,霍天北虽然会对她负责,却也不过是一如既往,将她丢在含清阁当摆设。

    不能走近,何来亲近。

    “看错了你,这是我此生最大的错。”

    顾云筝嫣然一笑,“你想的太多了。扪心自问,我从无意惹你,甚至一度觉着有你这么个面目慈善城府深藏的人在府中是好事。你迟早会有这一日,侯爷岂能容你做尽坏事却不予以惩戒”

    太夫人定定地凝视着顾云筝,“你定是借尸还魂的妖孽,别人不信,我却能笃定。”

    堇竹气得直咬牙,“再胡说八道,我就撕了你那张嘴”

    顾云筝倒是不恼,“由她去吧。”说着话略显遗憾的站起身来,“原本想好好儿说说话的,偏生太夫人钻了牛角尖,也罢了,回房吧。官差将她带走之后,把这院子拆了,重新建盖屋宇。”

    堇竹称是,对太夫人扬了扬眉。

    随后,先是南疆平乱的将领定了下来,朝廷派了五军都督府右都督赴南疆,协助萧言率兵平乱。朝臣松了一口气,随即,注意力便转移到了霍府长达二十年的这桩公案上。每日都派了家丁幕僚去打听案情进展及当年事的原委,有心人亦是想从中看看能不能抓住霍天北的过失。

    外面纷纷扰扰,霍府的气氛却是前所未有的平宁。

    柳夫人与叶夫人先后上门来看望顾云筝。各自的夫君交情深厚,她们未见就平添三分好感,相见之后自然是相谈甚欢。

    宫里的清君听说了顾云筝怀孕之事,特地派了内侍来看望,皇上也跟着凑热闹,赏赐颇丰。之后,凤贵妃也跟着凑热闹,几次苦苦哀求皇上,允许她前来霍府亲自探望顾云筝。

    皇上犹豫了一段日子,念着往日里的恩爱光景,说若是真有心,倒是不妨常去霍府走动,她若能得了霍天北扶持,来日兴许不会有那么多官员说她的不是。自然,前提是不能大张旗鼓,初次去霍府要避人耳目。

    云凝欢欢喜喜的答应了,当日便悄悄的来到了霍府,见到顾云筝之后,却是冷着脸询问“说吧,你想见我是为何事幸灾乐祸还是落井下石”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期许,“或者真如传话的太监所说,你有能帮我走出困境的法子”

    顾云筝并不介意与云凝撒谎,笑道“我的确是有帮你走出困境的法子,可是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父亲身在何处”

    云凝脸色微变。

    顾云筝愈发确定云文渊还在人世,“当初皇上是以惩戒成国公为名,将云家满门抄斩,你父亲的死活没多少人关心,皇上不提,别人也懒得问。可你不会不关心。你进宫至今,也无心为家族昭雪,为何”她盯住云凝,双眸沉沉如暗夜,“是不是贪图荣华,才不顾家族荣辱”

    云凝语声急急地辩解道“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有为家族昭雪的能力进宫之后皇后屡屡打压,我应付起来已是颇觉吃力。眼下刚刚安稳一些,皇上又有新宠,我连见他一面都难,提起别的事更是不可能了。”

    这是云凝心虚之下才会有的反应。顾云筝笑了笑,“说说吧,你父亲在哪儿”

    云凝定一定神,“你先帮我除掉那个青楼女子”

    顾云筝失笑。云凝是真敢想,可是这样只记挂着自身处境的人,是不可能为云家出一点力的。也许她们两个是一样的天性,放在心中的亲人不过三两个,别人的生死,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可事情总是有个是非曲折的,这也可以忽略么

    她看着眼前人,空前的厌恶起来,一阵一阵的恶心,懒得再说话。

    云凝只当是她在斟酌,也就安安静静的坐着。

    过了好一会儿,云凝失去耐心了,刚要说话,有丫鬟进门来通禀“夫人,燕管事来了,说您关心的那件事,不需询问贵妃娘娘了,他已从别的贵人那里打听到了。”

    “那自然是好。”顾云筝扯出一抹歉意的笑容,“承蒙贵妃娘娘亲自前来探望,臣妾感激不尽。此刻身子不妥当,还望娘娘恕我失礼,不能陪您说话了。”语必便要起身离座。

    云凝心急起来,“你等等”

    顾云筝也就继续坐着,摆手遣了春桃,“怎么娘娘要亲口告诉我么”

    “我可以告诉你,可是,可是你为何要得知此事呢”云凝满眼茫然,想不通这件事与顾云筝有何关系。

    “说不说在你,我为何如此是我的事。”顾云筝没掩饰心中的不耐烦,“你到底是做个顺水人情,还是一无所获的回宫”

    “你、你见到我父亲之后,能否告知我他过得如何”云凝眼中有了出于对亲人的记挂担忧,“皇上跟我说他过得很好,没有迁怒于他,却始终不让我前去探望。对了,那里有重重把守,你能见到他么”

    “”顾云筝只冷冷地看着她。

    云凝自知说了半晌也没说到重点,也有些讪讪然,脑子却在极力转动着。她想,定是那个青楼女子想要拉拢霍天北,才对顾云筝投其所好,从皇上口中问出了父亲的下落又是一笔账,她这段日子简直要被那女人气死烦死了她承诺道“你若能设法求侯爷帮我照顾我父亲一二,我定当重谢。我父亲他在南山行宫十里之外的一座庙宇之中。”

    “多谢你告诉我。”顾云筝不无讽刺地笑起来,“其实方才丫鬟传的话是假的,我提前吩咐下去的。抱歉,与你开了个玩笑,你不会怪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混淆了三夫人的家乡,从前文查找了半天o╰o

    上一章叔祖父之处写错了,应该是伯祖父,等下修改。

    欢迎看文的美女帮忙捉虫纠错哦摸摸

    明天早八点更新。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