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人与狼

作品:《祝留

    这片高地远远地望过去一片荒凉,仿佛肆无忌惮地歌颂着不为人知的罪行,星星点点的白色小雏菊像一双双审视的眼睛。

    项逢和abert距离两米,四年来无数次任务积累的经验在这一刻一股脑儿地涌出。

    项逢看见abert的手指动了动,下一秒他看到他的眼珠往右转了一下。

    令项逢自己都感到神奇的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不断冒着冷汗的皮肤却安静了下来,他感觉到毛孔在恢复到正常的状态,太阳穴的位置绷得有点紧。

    受伤的肩膀或许是因为失血而麻木了吧,他倒是感觉不到什么不适了。

    abert胳膊上的肌肉绷紧,像一座座小山包。

    abert的手攥住项逢的手腕,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眼神里尽是狠厉,嘴角裂开,他说“小子,你不会以为这招还有用吧”

    其实三年半之前,abert之所以会坠落日本海九死一生,最关键的不是因为中弹,至少起因不是。

    海风吹来一股子潮湿的腥味儿,项逢被abert压在甲板上,abert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他的腹部,那种痛楚跟被盯着铁掌的马蹄踏过没什么两样。

    在之前的打斗中,两个人的枪都被打进了海里。

    abert没想到这个俊朗的东方男人能跟自己周旋这么长时间,他用舌头顶了顶腮,感觉空气中鲜血的味道不够浓郁。

    项逢忍住腹部的痛楚,跟abert说“你不会以为我们只有这么几个人吧”

    abert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没把这群人放在眼里,因为他确信让他们把命留在日本海。

    事实上,船里的烟草才是真正重要的。

    就在abert走神的两秒钟里,一把匕首插进了他的胸口。

    项逢把匕首涂上了吸光的材料,避免了冷兵器的反光问题。世界上有一种人对于器官的位置的掌握之纯熟堪与医师媲美,他们的名字叫杀手。

    二者之间的差别在于,如果杀手偏了一寸赔上的不是别人的生命,而是自己的。

    匕首在插进abert胸口的时候被某个东西挡了一下,偏了半寸方向,但还是深深地没入血肉。

    利器捅进身体的时候,abert的第一反应是震惊,已经很多年没有武器能离他的心脏这么近了,久到他都快忘记这种血液从供应端流出的感觉了。

    abert捏紧右拳向下砸在项逢的腹部,项逢曲起右腿,用力踢在了abert身上,左臂掰着abert的右肩牵扯着他胸膛的伤口。

    abert右手掐着项逢的脖子把他的头砸在甲板上,项逢感觉到一阵窒息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拔出了插在abert胸膛里的匕首。

    abert的身体打了个晃,血从口中喷出,死死掐着项逢脖子的双手也卸下了力气。

    项逢知道就是现在了,他把abert压在了甲板上,就在他打算用匕首割断abert的喉咙时。abert一个反手打掉了项逢的匕首,很多年后项逢依然记得这一刻。

    正是这一刻让他知道在这一行哪怕身受重伤,胸口有个血窟窿,也必须尽全力求生。

    不管多么艰难都不能放弃,其实在各行各业打拼都会有撑不下去的时候,这太正常了。

    但是别的行当放弃了最多是穷些罢了,这一行放弃了就没命了。

    天有些变了,海面上的波浪隐隐泄露了即将到来的风暴。甲板上两个人还在僵持,用流血的躯体、坚定的意志和充满恨意的眼神。

    ja的中篇热爱生命里有这样一段话“于是,一幕从来没有演出过的残酷的求生悲剧就开始了病人一路爬着,病狼一路跛着,两个生灵就这样在荒原里拖着垂死的躯壳,相互猎取着对方的生命。”

    abert会用身体的力量,他懂得如何在损耗最小的情况下猎取对手的生命。

    就在项逢几乎都要放弃的一刻,他感觉眼前一阵白光闪过,好像看到了祝留的脸,白皙而清秀,美好到让他感觉遥不可及。

    突然耳畔一阵喊声传来有人在叫他,是一起被陈琛派来执行任务的人。他叫刘飞,项逢记得他管自己借过烟,他们一起聊过几句年龄,除此之外别无交集。

    在分工的时候,刘飞的任务是去毁了那批烟草,完成了这个任务在这片日本海上,他就不需要做其他任何事。

    项逢心里清楚他们这一批人不属于军队,没有什么战友情和共同理想,不会为了彼此做把脑袋拴在腰带上的事情。

    他们这一批人跟年纪轻轻就聚在一起的小混混不一样,兄弟义气什么的从不挂在嘴边。任务结束就散伙,如果以后各为其主,兵戎相见也没什么奇怪。

    可是就是这么个只跟项逢说过几句话的人,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跟abert搏斗。

    他的右腿处中了一枪,每迈一步,血液就跟着滴下一步,在甲板上蜿蜒出了一道细小的河流。

    那不是什么有技术含量的打斗,那就是在用命来耗着,刘飞死死地扣住abert的头,一条腿伸向了倒在甲板上的项逢。

    项逢逐渐恢复焦距的双眼看见刘飞的黑色靴子里绑着一把枪,迸发出求生的光芒。

    项逢忍着腹部的剧痛和昏沉的头脑把手伸向了那把枪。

    此刻abert的头被刘飞死死地扣住,他的拳头击打在刘飞身上却只听到闷哼声,扣着自己头的双手没有卸下半分力道。

    abert早年在训练场的时候曾经徒手打死过一只站起来有一人高的狼狗,他之所以能成为这一行的传说,不光是因为精准的枪术,还有数一数二的格斗技巧。

    可是此刻abert胸膛上不断地流着血,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泛起没有任何生命感的白,刘飞扣住他头部的手让他看不清任何东西。

    项逢蹭动着身体,手指伸向刘飞靴子里绑着的那把枪,不堪重负的肌肉收缩又舒张,牙根咬紧,他拿到了

    在abert掀开刘飞的时候,一切已经太晚了。

    在项逢瞄准abert的头的时候,abert忍着眩晕感伏低身体扑了过去,项逢一个闪身,abert已经站在船脚。空间广阔又逼仄,前面是枪口,后面是大海。

    项逢冲着abert的心脏开了一枪,但是在他扣动扳机的一瞬,abert纵身跃进了海里,很快消失不见。

    事实上那一枪只打中了abert的手臂,抬起头天空越发低沉,距离日本海的风暴只剩了一个小时。

    项逢转过身看着刘飞,他的身体抽搐颤抖着,眼球中的光芒在渐渐消散,干燥的嘴唇翕动着,腿部的衣料已经被血液污得不成样子。

    他黑色的靴子里有一块空隙,那是手枪藏匿的位置,此刻空荡荡的,让人觉得莫名凄惨。

    项逢走近刘飞,蹲下身体,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刘飞的手搭上项逢,用颤抖的声线带着气音说“帮我照顾一个人。”

    项逢看着刘飞,没有说话。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