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是金黄粘稠的小米粥。

    蒋入凡在小米粥里放一勺白糖, 一口气喝了五碗。

    “好喝。”蒋入凡想喝第六碗, 发现锅里只剩了一碗，把这一碗放到姚茜茜面前。

    姚茜茜配着凉拌黄瓜, 喝第二碗。

    蒋入凡对自己的食量有清晰的认知，“茜茜，下一次再多煮四碗，我喝十碗才有七成饱。”

    姚茜茜“锅装不下。”

    蒋入凡“我住处的锅大。”

    姚茜茜瞟他一眼，继续喝粥。

    蒋入凡“我把锅拿过来。”

    姚茜茜“明天买一个新的。”

    蒋入凡“我煮粥，为什么米是米，水是水。”

    姚茜茜“米是新米，煮的时间要长。”

    蒋入凡“我吃的小米都是从超市里买的, 压缩包装，不知道是新米还是沉米。”

    姚茜茜“给我做小木凳和小课桌的张师傅在老家有地，种了五谷杂粮。家里的米从张师傅家里买的, 给的全是好米。”

    蒋入凡了然。

    姚茜茜“我奶奶给我留了一片地，我种了玉米和小麦。你有地吗”

    蒋入凡“有，很多, 全盖了房。”

    姚茜茜“投资了房地产”

    蒋入凡点头。

    姚茜茜“房地产赚钱。我的婚前财产没你的多，你要不要写个财产分配协议一类的。”

    “不写。”蒋入凡眼神带着凶光, “要么一辈子, 要么丧偶，没有第三种可能。”

    姚茜茜摸摸他的头，安抚，“一辈子。”

    蒋入凡被撸顺, 开始跟姚茜茜说他的固定资产和流动资产。

    姚茜茜听着，心里平静无波。

    不是她一点点挣的，没感觉。

    蒋入凡“我是不是特有能耐，年纪轻轻就挣到这么大份家产。”

    姚茜茜“对，超厉害。”

    蒋入凡“以后全给咱们小娃娃。”

    姚茜茜“行。”

    蒋入凡“我感觉你在敷衍。”

    姚茜茜“没有。”

    蒋入凡“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姚茜茜把碗冲洗干净，擦擦手，踮着脚尖，捧住他的脸，亲一亲。

    “乖，不闹。”

    蒋入凡安静，亦步亦趋地跟在姚茜茜的身后。

    姚茜茜身后跟着个大尾巴，把褥子从衣柜中抱出来，“褥子刚晒过，还有太阳的味道，铺在床上很舒服。”

    姚茜茜说着话，把人带到侧卧，“你晚上在这里睡觉。”

    蒋入凡“不可以在你房间睡觉吗，我可以打坐一晚，不占地方。”

    姚茜茜把床褥铺好，拍一下他的头，“不要得寸进尺，在这里好好睡一觉，明天精神饱满地去拍照领证。”

    蒋入凡不情不愿地点了下头。

    姚茜茜安顿好蒋入凡，入睡前给六六打电话，六六和往常一样，刚写完妈妈布置的作业，利用入睡前珍贵的半个小时，趴在床上玩游戏。

    六六看见电话号码，把游戏机放到抽屉里，关紧门，接通电话。

    “茜茜，怎么样一切顺利吗”

    姚茜茜躺在床上，蹬着两条腿，语气里全是欢喜，“顺利，明天去领证。”

    “那你赶紧睡个美容觉，明天美美地拍照。”

    “嗯。”

    姚茜茜挂断电话，想到明天就有一个主动送上门的老公，兴奋在床上滚来滚去，滚累了，才穿着拖鞋刷了刷牙，入睡。

    管家按照蒋入凡的吩咐，送过来户口本和一箱子的衣服。

    蒋入凡打开箱子，挑衣服。

    挑来挑去，没有满意的。

    姚茜茜提醒他身为一个道士该有的基本职业素质，“洒脱点，不要受外在影响。”

    蒋入凡思忖片刻，反驳“下山后，我对职业规划进行了修改，我虽在修道，已不是道士，可随心行事。”

    姚茜茜指指他身上的道袍。

    蒋入凡“这是有点像道袍的长袍。”

    姚茜茜指指他的头发。

    蒋入凡“我留长头发好看。”

    姚茜茜没办法了，走过来从箱子里挑出来她第一次见他时的深蓝暗绣长袍。

    蒋入凡嘴角翘起。

    当初他找设计师专门为他量身设计的，果然黏住了小太阳的眼神。

    这件衣服是功臣，穿着去拍照，有意义。

    就这件了。

    “你穿这件。”蒋入凡指着姜婶照着他身上这件长袍给姚茜茜做的深蓝长袍。

    姚茜茜没有意见，换上。

    蒋入凡给姚茜茜扎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发髻。

    两人出门碰见齐奶奶，齐奶奶知晓两人要去领结婚证后，开心地把兜里的糖全给了两人。

    齐焦艺看着奶奶像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地回来，问“奶奶碰见了什么高兴事儿”

    齐奶奶“不告诉你们。”

    齐焦艺凑过去，“奶奶，咱俩最亲，您不告诉爸，难道还不能告诉我了。”

    齐奶奶小声“茜茜去领结婚证了。”

    “哦。”齐焦艺回到洗手间，刷牙到一半，齐奶奶的话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一口水喷了出来，“什么结婚证”

    齐焦艺也不管牙齿刷干净没，漱口，冲进厨房，“妈，茜茜跟那个老古董去领结婚证了”

    齐爸爸“咋咋呼呼，蒋入凡要是老古董，你就是蚂蚱。”

    齐妈妈跟着齐爸爸的节奏嫌弃儿子，“你没茜茜贴心也就罢了，你连蒋入凡十分之一的沉稳都没有，还说人家老古董。”

    齐焦艺一脸憋屈“我也有优点呀，我活泼开朗有人缘。”

    齐奶奶拍大孙子的背，“长大了，要稳重，有担当。这一点，你需要跟蒋入凡学习。”

    齐焦艺回到客厅，反思他是不是该跟哥们一块在废弃工厂住两天，远香近臭，他在家也才住了几天就被一家子嫌弃了。

    齐焦艺吃着早饭，重捡话题，“妈，茜茜去领结婚证，你们不奇怪吗”

    齐妈妈“奇怪什么，两个人形影不离，接触了一个多月，对方是什么脾气能不能过日子都知道了，还有什么需要多想的。”

    齐爸爸“当年在部队的时候，回家不方便，我跟你妈见了三面，就办了婚事。”

    齐妈妈“我也搞不清楚你们这些孩子情情爱爱的，我那时找结婚对象的要求，一是脾气相投，二是吃穿不愁，三是人要踏实。”

    齐爸爸“过日子，安安生生的多好。”

    齐奶奶教育大孙子，“你向凡小子学习着点，认准了就奔着结婚去，没有认准就不要接近小姑娘。”

    齐妈妈“要是我知道你谈女朋友，又借口性格不合什么的屁理由分手惹小姑娘伤心，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我没这么不负责的儿子。”

    齐焦艺感到冤枉“怎么说着说着就生气了，我又没谈女朋友。”

    齐爸爸“提前警告。”

    齐焦艺认输“行，行，在没确定前，我一定洁身自好，不让任何人玷污我的清白。”

    “乖孙子。”齐奶奶给大孙子剥一个鸡蛋放碗里。

    “奶，我不喜欢吃鸡蛋。”

    齐奶奶“吃鸡蛋好，长的结实。”

    齐妈妈“必须吃。”

    齐焦艺委屈“茜茜不喜欢吃茴香，你不让她吃。不公平。”

    齐妈妈轻蔑地瞥他一眼，“不公平就对了，也不看看，你那点能比得上茜茜。”

    齐爸爸应和“哪点都比不上。”

    齐妈妈冷飕飕地瞅着齐焦艺，“当年，我高烧四十度，茜茜比你小二岁，就知道叫救护车，给我扶冷毛巾，喂我喝水。你那个时候在干啥你坐在客厅里看动画。茜茜喊你，你屁股都没挪一下。医生说，要不是茜茜叫救护车及时，我这条命就悬了。”

    齐焦艺哀嚎一声，“妈，您抓这个把柄抓了十多年了，我这不是认错也被爸揍了吗，以后能不提这件事了吗”

    齐妈妈“不能防微杜渐。”

    齐奶奶“你妈说的对。”

    齐焦艺低头，老老实实地吃饭，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以后再也不跟暖宝争宠了。

    争不过，还被轮番教训。

    结婚登记处的工作人员看见蒋入凡和姚茜茜的装束愣了愣，很快恢复过来，自言自语，“现在的小年轻人，就喜欢穿奇奇怪怪的衣服来拍照，前两天，还有一对小情侣穿着忍者神龟的衣服来拍结婚照，结果被家里人知道后揍了一顿，又过来重新拍照。简直胡闹”

    工作人员自言自语完，抬头，看这穿着古装的两个小年轻人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

    两人早就离开了窗口，正拿着资料排队拍照。

    他的话，白说了。

    登记处的工作人员想着要不要跟上级反应一下，结婚证也是国家发的正儿八经的证件，填上一条“不能着奇装异服拍照”很合理。

    姚茜茜和蒋入凡站在镜头前。

    闪了一下，拍照结束。

    登基处的工作人员看着两人的照片，心里哎呦了一声。

    真俊。

    要是喜欢奇奇怪怪衣服的都和这对小夫妻一样好看，着奇装异服来领结婚证也不是不可以。

    新出炉的小夫妻回到车上，浑身冒着甜蜜蜜的粉泡泡。

    司机盯着前方，坚决不看后视镜一眼。

    电话铃声响，蒋入凡看一眼手机屏幕，挂掉。

    铃声再响，蒋入凡关机。

    司机停车，默数十秒，电话铃响。

    秘书阴气森森“老板在作死。”

    司机“稍等，我点一下免提。”

    司机把手机放在副驾驶位上，老板想听就听，不想听就不听，秘书想说就是说，不想说就不说。

    他不偏不倚，立场中正，绝不卷进老板和秘书的腥风血雨中。

    秘书阴阳怪气“蒋入凡，你还记的你有一家公司吗”

    蒋入凡“嗯。”

    秘书咬牙切齿“你已经十天没来公司”

    蒋入凡“嗯。”

    秘书脾气爆发“老子辞职不伺候了”

    蒋入凡“年薪翻倍。”

    安静的一分钟。

    秘书声音哽咽“老板，您是伯乐，对我的知遇之恩，我来世无以为报，只能这世为您当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

    蒋入凡“收。”

    秘书一秒正经“正东集团的标书，我已带人拿下。与大娱乐公司的合作，已正式开展。地铁三号的翡翠大楼已完工验收。与中东的航油公司的合作在今年年底结束，对方有意继续合作，想与您面谈。”

    蒋入凡“恩。”

    站在秘书身后的财务总监抢走电话“哥们，啥时候来公司稳定军心。”

    蒋入凡“十八天，婚假。”

    财务总监“卧槽，啥时候结的婚”

    蒋入凡“今天。”

    财务总监“茜茜”

    “嗯。”

    财务总监“得偿所愿。”

    蒋入凡眯眼笑。

    财务总监“看在茜茜的面子上，给你二十天，你要是二十天后还不回来，我找茜茜做主。”

    蒋入凡“她在我身边。”

    财务总监“茜茜”

    姚茜茜“嗯”

    财务总监“一别经年，我好想你”

    蒋入凡直接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