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我，至少他是善意的, 对于大多数异能者来说, 人类的命根本不重要。”克林特用手指点着啤酒杯, 在保证酒液不会撒出来的情况下, 不停地转动杯沿。“齐航实际上已经在尽全力帮助我们了，我猜不少异能者一定巴不得世界末日快点到来, 这样的话, 他们就是新世界的主宰了。”

    娜塔莎明白克林特的意思，或者说，她理解齐航的态度为什么会如此淡然, 世界末日只对人类有影响，她是妖怪她也不会同情人类的遭遇。

    “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娜塔莎问。

    “没多少。”克林特道, “这种事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然容易引起恐慌，谁都不能保证其他特工对这种事能够保持冷静, 说真的, 一开始我知道的时候，觉得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我可一点儿都不冷静。”娜塔莎喝了一口伏特加，这已经是她的第三杯了，“我对着齐航发火了。”

    “那他一定伤心透了。”克林特深表同情地说, “蛇先生爱你爱得不行。”

    紧急会议两个小时前在弗瑞局长接到联合国发来的邮件中结束，那大概是一封十分重要并且机密的邮件，以至于他不得不在没有得出任何解决方案前提前解散。

    会议内容无非是围绕世界末日的话题进行讨论，显然黑人指挥官也事先得到了消息, 他列出一份拯救名单，长到让人眼花缭乱，但也不过只有几万人，这些人之中大多是来自不同国家的科学家和医护工作者，以及建筑工程师。

    弗瑞局长的用意十分明显，他希望将那些有利于灾后重建的技术精锐保护下来，尽管他还想拯救更多的普通人，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必须做出优先选择。

    娜塔莎和克林特的工作注定了两人的朋友都不会存在于普通人中，所以，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把谁纳入拯救名单里，但这不是最恼人的问题。他们并不仅仅只想把存活的机会留给认识的人，那些还处于无知中的平民，甚至这间酒吧里的酒客，娜塔莎和克林特也希望能够一并带走。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就算他们可以保证这部分人的安全，也不可能保证其他地方的安全，即使竭尽全力，也无法面面俱到。

    会议上，史蒂夫反常的沉默，他低着头思考，表情凝重。

    娜塔莎似乎能够理解史蒂夫心情，她宁愿末日的到来源于外星怪物的袭击，或是别的什么野心家所致。虽然这种想法不怎么可取，至少那样，所有人还能拼死一搏。就像当初满大人的阴谋，尽管战斗的过程极其艰难，但大家都有明确的目标，哪怕陷入绝望也没人放弃。

    可是人类在自然灾难面前却无计可施，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无力感，你知道地震会引发海啸和火山喷发，地震是导致灾难开启的源头，但你却不可能对着移动中的地壳说“给我停下来，蠢货”。

    这就是娜塔莎感到非常压抑和茫然的原因，齐航明明给了她救人的时间和机会，可她却不知从何开始。

    于是会议结束后，她和克林特来到经常光顾的酒吧解闷，他们以前总是找机会在任务结束后喝一杯，这个习惯在娜塔莎有了固定男友之后改掉了。

    娜塔莎并不想把矛盾指向齐航，他是个好男人，就像克林特强调的，齐航已经做得够多了，为了娜塔莎，他什么都愿意做。如果可以阻止灾难发生，他一定会为了娜塔莎连命都不要。只不过，作为人类，一个隐藏在幕后的女英雄，当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熟悉的世界将在两个月后翻天覆地，或多或少都会有点情绪上的波动。

    克林特也有同样的感觉，当巴洛悄悄地告诉他，人类将遭到毁灭性的打击时，弓箭手差点将小兔子的毛给拔了。或许在这件事上，每一个提前知道真相的人，比那些什么也不知情的人过得要难受得多，他们必须保守秘密，直到灾难来临。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该先救谁。

    娜塔莎只是有点无法接受齐航对待这件事的冷漠态度，但是想一想，齐航并没有做错什么，他甚至还愿意为人类提供帮助，哪怕帮助的范围非常有限。

    “趁现在找个女朋友怎么样”娜塔莎道，桌前放着的，是她的第五杯伏特加，“至少以后有个伴儿。”

    “事实上，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娜塔莎。”克林特小声说，“我有女朋友。”

    娜塔莎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别告诉我，巴洛其实是个女孩子，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什么，你疯了吗”克林特差点把刚刚喝到喉咙里的酒喷出来，“她是一名特工，不是兔子。”

    “也是神盾局的”娜塔莎更吃惊了，“我以为你从没有把心思用在追求自己同事上面，是最近确定的关系”

    娜塔莎和克林特是老搭档了，尽管他们并不总是一起行动，至少在成为复仇者以前不是，但他们依然将彼此视为搭档。

    很多年前，娜塔莎还处于国际罪犯的必死黑名单中时，克林特曾经对付过她，那是一段刺激又充满生死博弈的过往，最终，克林特说服娜塔莎加入了神盾局，这个哪怕在黑夜中执行任务也戴着墨镜的弓箭手看到了臭名昭著的女杀手人性的一面。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反对“黑寡妇”，都想看着她坐上电椅，只有克林特和尼克.弗瑞相信她并非资料里描述的那样残酷无情。

    对娜塔莎而言，克林特与她之间存在即使不用开口也能彼此明白对方心思的默契，所以，这样一个有默契的老搭档，竟然瞒着她谈恋爱，还是神盾局的姑娘，这让娜塔莎非常好奇。

    “不，有很长时间了。”克林特道，“美国还没有钢铁侠的时候我就跟她认识了，在一次任务中，我们意外相遇，她是我喜欢的类型，你一定听过她的名字，仿声鸟。”

    “真是瞒的够久的嗯”娜塔莎发出不满的声音，同时为老搭档感到高兴。

    “你知道，干我们这行的，都不希望被别人知道感情经历，那会成为敌人攻击的弱点。”克林特说，“不过，既然都要世界末日了，我觉得隐瞒也没有必要，你是第二个知道的，第一个是弗瑞局长。”

    “好吧，输给尼克我一点儿都不嫉妒。”娜塔莎当然知道“仿声鸟”，她叫芭芭拉.波比（barbara.bobbi ），是一名出色的女特工，在被神盾局招募前，曾经做过体操运动员：“她知道末日的事吗”

    “还不知道，我不准备现在告诉她，实在没有必要，太难受了。”克林特说，他有些沮丧地耷拉下脑袋，“我本来还想跟她求婚的，在圣诞节那天，难以想象未来还会不会有圣诞节。”

    娜塔莎道：“你现在居然还跟我坐在一起，你不应该陪在女朋友身边吗”

    “你不也在这里跟我喝酒。”克林特道。</p>

    “不一样，我就出来透透气。”

    克林特瘪瘪嘴：“她做任务去了，我们平时见面的机会很少，她不在我们所属的部门。”

    娜塔莎不打算过问克林特的恋爱细节，像他们这样的危险职业，能够彼此相爱多半都是因为任务中的心心相惜。克林特本来就很受姑娘欢迎，他高大英俊，头脑聪明，风趣幽默，能够保持单身这么多年已经是奇迹了。

    更重要的是，他一点儿都不花心，对待感情像纯情的高中生。

    “我得回去了。”娜塔莎突然说，她拍拍克林特的肩膀，“会有圣诞节的。”

    “是吗，打算跟你的小男蛇和好了”克林特道。

    “我们又没吵架。”娜塔莎漫不经心地耸耸肩，“我只是来参加会议的，现在会议结束，我当然得回去，我有没有说过齐航做饭很好吃”

    “你说过很多次了。”克林特道，“那么你想好救哪些人了吗，我们得动作快，能让多少人活命就是多少。”

    娜塔莎摇了摇头：“这件事还有很多疑点，我需要搞清楚细节。”

    “你认为异能者们集体说谎”克林特道。

    “不。”娜塔莎说，她把一缕头发撩到耳朵后面，“任何一件事总有原因，也包括世界末日，齐航知道原因，但他不告诉我，但我想这不是什么难题，我总能撬开他的嘴。”

    “原因不是大自然对人类的惩罚吗”克林特困惑地问。

    “巴洛是这么告诉你的”娜塔莎道。

    “是的。”克林特说，“这很容易讲得通，事实上，最终毁灭的只有人类而已，其他物种都能幸存，各个国家的妖怪会把动物全部带走。”

    “我不这么认为，总之，先搞清楚原因，再计划后面的事。”娜塔莎道，她苦笑了一声说，“毕竟，我不需要想人员名单，他们都在神盾局档案间里，而所有特工，大概都有机会存活。”

    她应该为此高兴，但如果娜塔莎真的高兴，那就太自私了，她原本是个自私的人，但现在不是了。所以她无法为自己的朋友和同事能够幸免于难而深感欣慰，愧疚占据了她此时的内心，对那些完全不认识的，毫无感情的人，娜塔莎觉得非常抱歉。

    娜塔莎正准备招呼酒保结账，她和克林特几乎同时注意到地板正以诡异的方式迅速开裂，

    整个酒吧突然摇晃起来，酒杯撞击发出刺耳的响声。

    地震！

    两名反应敏捷的特工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他们在所有酒客以为自己只是喝醉了才感到摇摇晃晃时找准了出口方向。

    “赶紧离开这地方！”克林特大声喊道，他的声音不具备说服力，这里不是地震带，没人将愈发剧烈的摇晃跟地震联想起来。

    震感越来越强烈，地板的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很快将一部分桌椅吞噬进逐渐形成的断崖下，一阵阵烟雾从裂缝中窜上来。

    几个醉醺醺的酒鬼撑着桌子朝着危险的地方靠近，他们可能将裂缝当成了出口，那里出现了红色的亮光，娜塔莎和克林特想要阻止他们继续朝前，两名特工几乎立刻反应过来，裂缝下肯定有岩浆流过。

    地震的强度更大了，混凝土和砖瓦从屋顶砸下来，许多酒客都被压在重物下面。

    “我们得离开这儿。”娜塔莎拽着一个还没酒醒的醉鬼说。

    “门被堵住了。”克林特道，“走窗户。”

    吊灯的绳索猛地断裂，娜塔莎抬头看了一眼，迅速将醉鬼推到桌子底下，她自己则滚到另一边，但势必会受点儿伤。

    “娜塔莎！”克林特呼喊着搭档的名字。

    震感突然停止了，吊灯悬在半空像是某种悬浮魔术做出的效果。

    齐航将娜塔莎抱起来：“你应该第一时间逃出去的。”

    娜塔莎稍微惊讶了一瞬，接着笑道：“看来你一直在这儿”

    “当然，现在外面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齐航道，他完全无视了克林特。

    “所以，你也听到了我们刚才的谈话。”娜塔莎说。

    “嗯。”齐航点点头，“出去再说吧。”

    克林特打断他们：“无意打扰。”他走过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齐，我觉得你其实可以顺便把我给带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只有酸臭的爱情，没有刀！

    鹰爸爸的原配跟电影出现的那位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