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可亲

作品:《粥与你可亲

    顾文澜觉得自己这一身长袍马褂十分诡异, 衣服上描着龙飞凤舞的暗纹,他一想到现在是凌晨时分, 外面天昏地暗像是混沌未开, 他一身龙凤呈祥穿梭夜色, 像个什么他不敢想。

    他说:“我记得邱南迎亲那天穿的是西装。”

    林岩笑道:“他那是不讲究, 你这一身挺好的,人模狗样,堪称俊朗儒雅,反正整场婚礼处处都是讲究, 也不在乎这一会儿。”

    顾文澜不语,看看时间, 赶着吉时出门。

    半夜凌晨,几乎一路畅通无阻。

    林岩在副驾驶, 顾文澜坐后车座, 手上的戒指他没摘,摸上去有淡淡的温度,他一路平静, 偶尔想到新娘子时不觉露出一笑。

    车内放的是轻快舒缓的古典乐, 一曲接着一曲,直到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插进来,前面的林岩一愣, 回头看他一眼。

    顾文澜拿着手机,皱着眉,接了。

    “顾医生, 我知道现在不应该打扰你,但是我这边有个病患出现了一些情况,我想请教……”

    “说。”顾文澜打断他的话。

    手机那头的人片刻不敢耽误,说:“是这样的,我这里收了个男患者,54岁,3年前曾患有肺结核,经治疗1年半后治愈。入院查体:体温37.7°c,脉搏106次每分,呼吸……血常规示白细胞计数12.0,红细胞计数4.0,中性粒细胞……胸片示左肺陈旧性肺结核……”

    顾文澜一开始耐着性子,到后面再次开口打断,“说重点!”

    那人一顿,说:“……初步诊断为结核性腹膜炎,给予抗结核药物对症治疗,症状并无缓解。”

    顾文澜说:“患者现在什么症状”

    “患者逐渐出现胸闷,胸骨后疼痛……”

    “停用抗结核药物,查一下心肌酶。”

    顾文澜又交代了几句才挂电话。

    林岩回头问:“没事吧这时候还给你打电话,情况很严重么”

    顾文澜摇头,拿手机给人发信息。

    溪言对于这场婚礼倒不觉得有多紧张兴奋,因为日子已经过上了,新娘子出嫁当天的五味杂陈多半来自对婚后生活的期待,以及面临未知的茫然胆怯,包括离家的不舍。

    但这些她已经体会过了,在去年年末,在没有太多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跟着他走了。

    但是当她身着龙凤褂,端坐在床沿一角,手机收到顾文澜发来的信息时,她心脏噔一下,还是感觉到了一丝激动。

    他说:我快到了。

    她正笑着,他又来了一条。

    ——别急。

    溪言回复:不急。

    那边没有回音,溪言把手机扔到一旁。

    许攸走进来问:“要不要喝点水我给你拿。”

    她摇头,说:“妆太厚了,不方便。”

    “这有什么待会儿我给你补个唇妆,看你那血盆大口……”

    “说什么呢你这丫头!”朱木兰走过来,轻拍了一下许攸的脑袋,“大喜的日子,谨言慎行。”

    李溪宇在外头喊:“妈!你过来,我领带不会打!”

    老李也喊:“唉!老婆,我这西装的纽扣松了!!”

    朱木兰转身出去:“我说你们父子俩能不能别耽误事儿啊!啊这眼看人都快进门口了!”

    许攸乐了半天,进来说:“你家就跟大剧院似的,这戏一出接着一出,精彩纷呈。”

    溪言笑笑,“见惯不怪。”

    顾文澜来敲门的时候,李溪宇第一个蹿了出去,马上开门迎接新郎官,直接把人领进家门,带到了他姐的房门口。

    许攸赶紧把新娘子的红盖头给拿过来盖上,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李溪宇递了条红绸子过来,让两人拉着红绸子出门。

    完全走了一趟中式婚礼的仪式。

    顾文澜一边拿着红绸子,想了想,伸手就要拉老婆的手。

    许攸赶紧过来制止,“别心急,把新娘领进门了才能牵手。”

    顾文澜无法,只能作罢,随后又偷偷问林岩,“传统婚礼上有这个规定”

    林岩耸肩,“不清楚。”

    溪言戴着红盖头,只能看见自己的双脚,步子也迈得小,出了家门要下楼梯,顾文澜干脆将她打横抱起,许攸刚出声制止——

    他说:“差不多得了。”

    然后抱着人下楼来。

    许攸看一眼林岩,说:“你兄弟怪猴急的。”

    林岩笑道:“我也是第一次见他这样。”

    溪言感觉移动速度有点快,有点不安地提醒他,“你走慢一点,小心摔了。”

    他气息均匀,说:“摔了有我给你垫着。”

    顾文澜下了楼,等身后小舅子过来把车门打开,他抱着她上车,然后对小舅子说:“你跟他们俩坐后面那辆车。”说完把车门关上。

    顾文澜回头看她,问:“你热不热”

    溪言说:“还好。”

    “把盖头拿下来吧。”

    “不能拿。”

    “你不闷得慌么”

    “又不是不透气。”

    “……”

    车缓缓上路,前头开车那哥们忽然放了首好日子,吵得顾文澜直皱眉,他说:“换了,就来的路上那些。”

    小哥赶紧切歌。

    溪言说:“你别皱眉。”

    顾文澜看她一眼,她还戴着盖头,忍不住笑笑,“你怎么知道我皱眉”

    “听你的口气就知道,肯定不耐烦。”

    “谁让你不把那东西拿下来这一路顺利的话差不多一个小时,要是碰上堵车……”

    “这个时候堵什么车”

    这大半夜迎亲是顾文澜自己挑的时间,因为怕白天会堵车,朱木兰原本不同意,因为事先她已经算好了吉时,但后来再算算,凌晨也有吉时,也就同意了。

    这会儿已经是早上六点钟,东方既白,婚车队伍迎着朝阳前行。

    顾文澜看着觉得寓意不错。

    他倒不再说话,靠在她身上睡了一觉,醒来就到家了。

    他们俩的家里有顾云微在忙活着,两人欢欢喜喜地进来,顾云微特别会来事地喊了句:“送入洞房!”

    顾文澜一进卧室,立马把房门关上,一群人只能在客厅里候着。

    他把人推到床边坐下,然后也不问一句,一把将她的盖头拽下,露出她的脸,他对她笑笑,平时她大多素面,这会子浓妆,轮廓更显得雅气。

    犹如尘埃落定一般,顾文澜松了口气,在她旁边往床上一躺,见她坐着,他手一伸将她拉到自己身上抱着,说:“以后你就彻彻底底是我的人了。”

    溪言怕弄花脸上的妆,没敢真的靠上去。

    接着听见他征询她的意见,“老婆,我现在能换衣服了么”

    她觉得好笑,“换吧。”

    估计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拘束过。

    顾文澜马上起来把身上的长袍褂子给脱了,溪言走到衣柜给他找了睡衣,一转身就看见他浑身上下几乎。

    她脸一热,把他的睡衣扔过去:“真是的!穿上!”

    顾文澜刚把睡衣穿上,门外就有人敲了两下,他过去开门,见是许攸。

    许攸瞧见他一身睡衣,愣一下,随之十分无奈地说:“待会儿还得拍照呢,你打算穿睡衣拍”

    溪言在里头说道;“再等等吧,半个小时可以么”

    许攸点点头,“行,我跟摄影师说一声。”

    顾文澜关了门,回头对她说:“才半个小时我以前表现得这么快”

    溪言起先没明白,接着才反应过来,横他一眼,“你别又不正经。”

    他痞笑着过来,伸手就要解她龙凤褂的盘扣,她挣扎不过,被他得了逞,他的脸一埋入她的脖子就是一顿啃。

    溪言说:“你现在就像个彻底的流氓。”

    他哑声道:“你算一算,我多久没亲你了。”

    她一时没了言语,虽然他忙,但隔三差五他回来得早,还是会……

    婚宴时间是下午6点钟左右,所以一行人得在4点以前赶过去迎宾,亲戚,同事,同学。

    溪言等了半天,始终没看见周禹。</p>

    这些事忙下来6点已过,许攸提醒婚宴得开始了,新人这才进场。

    后来酒过三巡,敬完一轮酒,许攸陪溪言去休息室换礼服,顺便补补妆。

    门刚关上,随后就有人敲门,许攸开了门见是个男生,问:“有事儿啊小帅哥”

    周禹点了下头,喊道:“老师。”

    溪言听见声音赶紧走到门口,有些惊喜,“我还在想你怎么不来了呢。”她赶紧让开,“进来吧,你找我什么事”

    周禹进来以后,把手里一株带梗的花枝递给她,“这个送你,礼物。”

    那花梗几朵娉婷,有开有合,花瓣洁白清雅,十分秀气,她说:“这是什么花有点像樱花,但樱花是粉色的。”

    他说:“李子花。”

    溪言一愣,笑着接过来,“谢谢,我想起来了,六七月份就能吃李子,所以李子花这个时候开得最漂亮。”

    他嗯一声。

    “谢谢,我会好好保管的。”

    “嗯。”

    旁边,许攸咂咂嘴,脸上似乎是洞悉一切的表情。

    周禹没有逗留多久,送了花,又说了几句学习上的事就出去了。

    许攸把门关上,一脸的若有所思,“这小子是不是……”

    溪言觉得这花漂亮,看了好一会子,抬头问:“什么”

    最后,许攸只是摇摇头。

    而周禹在外头的走廊待了好一阵才走开。

    顾文澜觉得溪言换装的时间耽搁得有点久,正准备过去找她,一拐出大厅门口就看见了周禹。

    周禹见了他,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喊了句:“顾叔叔。”

    顾叔叔眼角一抽,“不高兴喊就别喊,我也不喜欢听。”

    周禹别开脸,“没有。”

    顾文澜自觉和这小子没什么话聊,于是说:“你老师在找你,你进去找个位置乖乖坐着吃点东西。”

    周禹说:“我刚才去见过她了。”

    “……她在换衣服。”

    “我去的时候她还没换。”

    “去干什么”

    “给老师送花。”

    两厢陷入沉默。

    安静的片刻时间里,顾文澜看着他。

    周禹抿抿嘴,说:“我去和周院长打声招呼。”说完经过他往里走。

    溪言换完衣服过来,见顾文澜在婚宴大厅门口站着,她问:“你在做什么”

    顾文澜回过神来,也问:“花呢”

    她奇怪,“什么花”

    他自觉好笑,“没什么。”

    婚宴差不多结束的时候,一对新人和家属合影,接着是各种亲朋好友,期间溪言把周禹招呼过来,也一同合了影。

    所以事情结束后,溪言特别嘱咐周禹,说:“早点回家,别在外面逗留,早点睡,明天还要上课。”

    周禹笑了下,“知道了,老师。”

    溪言放心道:“那回去吧。”

    回去的车里,顾文澜忽然说:“你这学生真有心。”

    溪言听着一点头,很是欣慰,“而且周禹最近学习很认真,越来越懂事了。”

    他睨过来,“听说给你送了花”

    她从手提包里把那花梗拿出来,说:“是李子花,连花带梗,很漂亮吧”

    顾文澜似笑非笑,往车座靠过去,慢条斯理道:“是很漂亮,给李老师送了李子花,确实花了点巧妙心思。”

    溪言瞧着洁白的花朵,嘴角露出笑意。

    回到家,溪言赶紧进浴室洗漱,待了大半个小时才出来,一出来就看见顾文澜在打量那李子花,她说:“别看了,去洗澡。”

    顾文澜拿着那花梗对着她笑,眸子里几许醉意荡漾,“关于李花,有句诗是这么说的,祗有此花知旧意,又随风色过东墙。”

    他说完搁下,起身去洗澡。

    溪言知道这诗是什么意思,但不知道他提这句诗是什么用意,当下没想明白,只当他无聊。

    顾文澜从浴室里出来,客厅的灯已关,他拐入卧室,揉着后颈上床来,把身边的人搂进怀里,发现她和许攸发信息,他问:“累不累”

    溪言稍微调整了一下位置,说:“不累。”

    “那……咱们洞房”

    “……”

    他翻身欺在她身上,“春宵难得。”

    溪言心脏怦怦然,跳得厉害,“你明天不是还要去医院么”

    “我哪天不去医院”他俯下身子细细密密地吻着她,“要是因为得去医院就不能洞房,那我还要不要活了”

    “你是因为洞房才活着的么”

    他抱她起来,薄唇抵着她的耳朵,低声呢喃:“食,色,性也。”

    温热细腻的气息钻入她耳内,溪言听得耳热,衣衫松乱时他吻过来,唇舌相抵,热烈纠缠,一切诉求付诸其间,一时火烧连营。

    顾文澜冷不丁摸到她背上的xiong衣带子,放开她的嘴说:“都这个时候了,你洗完澡穿什么内衣”

    她嗫嚅:“我……”

    顾文澜将她置在怀里,伸着手帮她解开,却弄了半天。

    她说:“还是我来。”

    顾文澜闻言,手轻轻落到她的腰处,仍是吻她。

    溪言背着手解扣子,奈何指尖颤抖得厉害,在他跟前她显得娇小许多,她坐在他身上,还需得稍微仰着脖子,时间久了脖子便渐渐发酸,嘴唇舌尖也是被磨得发麻。

    她耐着性子终于解决了纽扣,脱下,赶紧伸手推他,推不开才拍他两下。

    他鼻腔里“嗯 ”一声,随即放开。

    她喘息声轻细,嗓子里也柔,“嘴麻了,你就不能换个地方亲……”

    他依言换地方,手臂稳稳托住她,那吻落到她的锁骨,慢慢挪动,只是yu望勃发,嘴上没个轻重,弄疼了她。

    她疼得轻叫,他听得下腹激荡。

    窗外清晖如银,床头灯火暧昧。

    月下灯前,双影缱绻。

    床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搭着他的皮带,撞得皮带扣敲着床头柱,频频发出低回的闷响……顾文澜凑近她耳边低喃:“宝贝,你听。”

    他这声低喘,让她心尖倏地一颤,溪言的腿滑落,搭在被褥上,脚心因他的动作而磨蹭着丝滑的褥料。

    她紧咬住唇忍耐,他却忽然提速,溪言忍到极致只能出声:别,呀……余下皆是溃不成音,哼着细柔绵长的调子。

    他不知道哪根筋骨不对劲,今晚发了狠,执意要在她身上讨个尽兴,凭她怎么求,仍无动于衷,末了他只重复那句:“又随风色过东墙,这墙,你过,还是不过”

    极兴处还亲吻她,喊她,宝贝……

    溪言几乎在结束的后一秒睡过去,却被他抱着进了浴室清洗。

    她累及,不愿意挪动,所以被他折腾起来的时候,她有些恼火:“我不去……”

    他抱起她,“洗一下睡觉会舒服点。”

    忽然一下子,连着被欺压了一整晚的情绪一同调动了起来,溪言气得张嘴咬他,不过力道实在软绵,构不成威胁。

    顾文澜拧开水帮她稍微冲洗,然后湿着身回到床上,相拥而眠。

    他习惯怀里有个人,这人得是她。

    ==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就这一点内容费了我好大劲。

    还有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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