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75章 第130章

作品:《蜜宠娇娘

    叶榕披麻戴孝, 跪在角落,又垂着脑袋,始终没抬起头来看任何人。只在前来吊唁的客人礼毕后, 她才会随着一起磕头道谢。

    但每个来吊唁的客人都有家丁报名字的, 所以, 叶榕也知道顾旭来了。

    礼毕后,她依旧垂着脑袋只望着自己眼前的方寸之地。但她猜度着, 此刻,那个男人或许也在看她。

    那日在外祖刑家见面, 他说他脑子中有一段记忆是空白的,始终记不起她是怎么死的。那个时候,叶榕就在想,或者他潜意识里觉得那段记忆痛苦, 不愿意去面对,

    所以,就选择性逃避, 记不起来了。

    但如今又与前世一样, 母兄入狱,她不知道, 在他得知这样的消息后,会不会想起那被他封藏起来的一切。

    只是在听到顾旭名字的时候叶榕脑中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但其实, 不管他记不记得, 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顾旭礼毕后, 有一瞬的停滞。如果可以,他真想即刻找到她,与她单独说说话。

    但他总归是理智的,也知道眼下是什么场合。所以,目光于叶榕身上停了片刻后,挪开了。

    出了灵堂,恰好遇到正在门外接待客人的魏昭。顾旭脚下步子一滞,背握身后的双手握紧了紧,拳头松口后,举步朝魏昭走去。

    走过去,却没打招呼。在确保魏昭有看到他后,顾旭则静静立在一旁等候。

    魏昭招呼完客人,对身边的人说了一句后,这才往顾旭这边来。

    顾旭皱着眉问魏昭:“你打算怎么做?”

    魏昭一身孝服,表情清冷严肃,反问顾旭:“顾大爷何意?”

    顾旭脸色也不比魏昭好多少:“我不相信你没有营救叶大夫人与叶大爷的法子。”

    “营救?”魏昭抓住重点的两个字,轻轻的一声反问,从喉间溢出淡漠的嘲笑来,“既能说出‘救’这个字来,想必在顾大爷心中,榕儿母兄的确就是罪人了。”

    顾旭觉得很奇怪,虽然如今也是证据确凿,但他始终不信是刑氏母子干的。上一世,刑氏母子之所以下毒手,那是因为叶大老爷得势,且又意思明确想要扶持叶千荣。而这一世,大老爷不得权,且出了个薛姨母后,也并不再多喜欢叶千荣。

    所以,叶大老爷的存在,并不威胁刑氏母子的地位,没理由下毒手。

    何况,一下毒手就被抓获,也实属巧合了些。

    如今得利的,就是叶千荣。所以,顾旭猜测,怕是唐统几个精心布下的一场局。

    面对魏昭的嘲讽,顾旭倒并没放在心上,只依旧肃着脸道:“叶大夫人母子怕是被唐统几个给算计了。只要人不是他们杀的,就在伪造的证据再像真的,也可寻出破绽来。”

    魏昭说:“此事就与顾大爷无关了。”瞥了他一眼,也就直说了,“顾大爷如今的确没有立场管这件事情,我也希望你记住了,如今榕儿是我的妻,早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顾大爷不要再一意孤行,沉浸在那莫须有的幻想中。你自己自讨无趣无所谓,莫要害了榕儿清誉。”

    他声音不算高,可以说是用很平缓的语气在说话了。但声音却有一股子力量,透着威胁,与他素日里外头的形象大相径庭。

    面对威胁,顾旭也冷冷看着他,没说话。但魏昭却没再理睬他,转身走了回去。

    晚上也还有稀稀落落几个人来吊唁,但不多,不过叶榕姐弟三个包括唐姨娘在内,也必须要跪在棺椁前。人渐渐都散了后,叶榕想着母亲并没能逼着唐氏几个在父亲面前亲口承认,她便有引着他们母子三人说出几句来的意思。

    但叶榕才试探性开了个头,叶千荣就轻轻咳了一声。而听到这声咳,那边唐氏也沉默了。

    深夜寂静,天又炎热,叶榕只听得到额头汗水掉落火盆的“劈啪”声。

    夜更深了一层后,叶榕等人都退下了,就只叶千荣一个还坚持跪在棺前。叶榕离开灵堂后,立即去寻魏昭。

    夫妻二人寻了个僻静又隐蔽的地方说话。

    叶榕一脸的愁绪,看了眼丈夫后,摇摇头。

    “唐氏倒还好,但叶千荣却是个极为谨慎的。我想,若是不亲眼瞧见父亲下葬,甚至亲眼瞧见母亲兄长被斩首,怕是他们时刻都警惕着,半个字不会提一个。”

    魏昭想得比较多,准备也做得比较多,叶千荣等人会有这样的警惕,倒也在魏昭预料之中。

    “你也别着急,左右还有我。”见她一脸愁容的样子,魏昭实在心疼,便抬手轻轻捏了捏她脸,“你也累了一天,先去休息吧。”

    叶榕却不想一个人呆着,有些想黏着他,于是倒有些撒娇的意思。

    “睡不着。”她伸出自己的手去拉着他那双大手,垂着脑袋,心中也的确烦闷,“你是打算现在去找祖父?”

    魏昭与她细说过自己的计划,如今,也只有走到这一步了。

    “嗯,是要去了。”他说,“再不去,怕是我那岳丈大人就真的没了命。”

    自然是大事为重的,叶榕松开他手,也严肃了些:“那你去吧,我在房里等你。”

    .

    魏昭是在老侯爷书房内等着的老侯爷,因没特意藏着自己身上的气息,所以,当老侯爷人还没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屋内有人了。

    “你们都下去吧。”立在书房门口,老侯爷侧头负手吩咐跟随身后的随从。

    随从退下后,老侯爷这才推门而入。而与其同时,魏昭也拿起火折子点亮了蜡烛。

    魏昭疾步朝老侯爷走来,抱手弯腰深深拜了一礼后,才说:“孙儿有要事请祖父帮忙。”

    老侯爷一早便觉察到事情不对劲,所以,此番见魏昭这个孙女婿侯在此地,倒也不奇怪。

    他率先坐了下来后,朝他伸手:“坐。”

    魏昭便坐了下来。

    老侯爷坐下后,目光炯炯有神盯着对面的人:“说吧。”

    魏昭直言:“岳父大人并没有死。”

    老侯爷手一抖,目光盯着面前的后生看,一动未动。其实之前他心中倒也有过这样的猜测,但因为觉得太荒唐,被自己否定了。

    而如今,又亲耳听到这样的话,他难免会有些觉得不太真实。

    老侯爷一时没出声,魏昭径自说:“说起来,晚辈也该向您老人家请罪。不过,事发的时候情况紧急,也就暂时没与您商议。”

    “唐统兄妹等人有害岳父性命嫁祸岳母舅兄的意思,相信是逃不过您老人家的眼睛的。而此事,孙儿恰也事先得到了消息。孙儿想,若只是阻止唐统等人的阴谋,但只要他们争夺世子之位之心不死,日后依旧是后患无穷……”

    “所以,孙儿便狠了狠心,索性将计就计。唐统之辈心思恶毒,既敢生了谋害岳父之心,日后也没有什么不敢的了。”

    老侯爷心中的确是这样想的,不过,他也不信轻信了魏昭这个孙女婿的话。

    “老夫又为何信你。”老侯爷终于开口了,到底也是关心儿子的,又问,“他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魏昭道:“岳父只是吃了停息丸,昏迷三日后便可醒。所以,还需祖父您想法子将岳父从棺椁中掉出来。”

    “你们的计划是什么?”老侯爷眸子又冷又厉。

    魏昭只有恭敬,却无畏惧,闻声道:“明日棺材如期下葬,只是棺材里没人而已。这段日子,岳父还得您来藏着。等到时机成熟,再放他出来。最后,明儿岳父一下葬,便请祖父去京兆府衙门走一趟,以侯爷的身份压京兆尹大人,务必将‘毒害’岳父的凶手立即行以斩首示众之刑。”

    老侯爷也是混了大半辈子的人,一听魏昭的话,他便大概能猜得出他的布局了。

    他问:“这么短的日子,你去哪里找来的死囚犯顶替?还有,这么重大的案件,岂是可以由着你想的来的,万一错了一步,你的计划也是满盘皆空。”

    魏昭没瞒着,直接说:“京兆府衙门有孙儿的人,换囚不麻烦。”

    老侯爷虚眯了下眼睛,又重新上下打量面前的后生一番。魏昭就坐着任其打量,等老侯爷打量完了,他才又说:

    “唐统比我想象中要更谨慎,所以,岳母舅兄不‘死’,岳父不‘下葬’,他是不会放松警惕的。”

    老侯爷:“你原是计划唐统当着老大的面招供?而后,让老大去亲自状告?若只是老大一人状告,怕是不具有可信度。”

    “藏于京兆府衙门的证据是假的,一旦岳父亲自击鼓状告,我会安排将真的证据示于人前。”

    老侯爷:“就算如此,最后你赢了。就算萧儿与他母亲可以翻案,但是死囚顶替这种杀头的大罪你又如何掩饰过去?若是萧儿母子日后无法以真实身份示人,你与榕儿此番计划,岂不是也为他人做嫁衣?”

    魏昭这么做,其实也有另外一步的打算。岳母与舅兄死遁,也算是暂时对他们的一种保护。

    日后,若是他成功了,他们母子二人自然可以重新恢复身份。但若是他不幸失败了,至少如他答应过妻子的那样,保了他们二人性命。

    魏昭说:“只要爵位不是落入唐统等人手中,那么是岳父袭爵,还是二叔袭爵,与我与榕儿来说,都一样。”

    “你瞒不过我。”老侯爷不信,“你大费周章安排这一大出戏,不可能最后想要的是这种结局。榕儿那丫头我也算了解,她最是孝顺,她是不可能答应让她母亲日后隐姓埋名日日过提心吊胆的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