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49. 晋江文学城 打破底线

作品:《容修

    夜深人静来到房门口, 容修颇有些陌生,连续一周夜里没回卧室,与白天喧嚣时回卧室感觉截然不同。

    玄关留了夜灯, 容修动作放轻, 还没来得及悄声前行,耳朵先听到窸窣声响,然后闻到熟悉的沐浴香。

    循着声音走向办公区,宽大的办公桌上剧本摊开, 上面放着容修的钢笔,笔记本电脑泛着幽幽蓝光,顾劲臣穿着一件单薄白衬衫,仍在伏案工作。

    “怎么还没睡”容修走过去说,“现在太晚了, 你该去休息。”

    “我心里有数。”顾劲臣头也不抬,目不斜视看屏幕,手指打字飞快。

    容修惊讶于这个手速,爱人把野蜂飞舞敲在了电脑键盘上。

    视线转向别处,桌上文件凌乱, 窗下圆桌上放着洋酒杯, 不见酒水颜色, 大半块冰却没融。

    容修抖开上衣, 上前披他身上“还有多少我帮你写。”

    “好啊。”顾劲臣说,立时收了手。

    容修弯腰细看,才发现电脑上不是誊抄的剧本手写批注, 而是在给他担任董事会一员的软件公司提一些内部管理方面的建议。

    这可没法帮忙,容修问“急着用么”

    顾劲臣继续打字“还好。”

    见他还敲字,容修道“不急着用就去睡。”

    顾劲臣乖顺地应了声“嗯”, 身体却忤逆,指尖蜻蜓点水落在键帽上,静谧中响起有节奏的打字音。

    容修眯了眯眼,深深凝视着他的侧脸,索性一转身坐在真皮沙发上,不再与他说话。

    顾劲臣看起来专心致志,可心不听使唤,腹稿早被眼前这人打乱,手指也接连打错好几个字。

    他有点懊恼为什么要打开这份建议书,这是分时保存的草稿,文件夹里还有一份已完成版本。

    一句话写不通顺,顾劲臣有些烦躁,像是嫌热了,抖落掉了容修披来的上衣,又扯了扯衬衫大开的领子。

    衬衫是容修的,大了两码,显得宽松空荡。

    第三颗纽扣原本就开着,只是那坐姿让衣襟看着合拢,此时一拉一扯间便完全敞开,衣领歪到一边,挂在左边的肩下手臂上。

    容修端坐一侧,衣料细微的窸窣声,为周遭静谧增添几分声色,视野被顾劲臣的侧影侵占,肩头白皙,锁骨嶙峋,侧颜清俊,肌肉含蓄,皮肤细腻如瓷。

    那双凤眸越发深邃,倏地回避开去,容修道“你以为现在是什么季节,穿这么一件坐在窗边嘚瑟”

    顾劲臣手指一顿,指尖悬浮键盘上,脑中恍惚嗡鸣。他感到一丝委屈,迟疑地想质问“你没看到我穿的这一件是什么吗”,转瞬又转为悲凉,转头执拗地瞪着容修。

    容修已经看不到他的依恋了

    这才三年

    离七年还早着呢。

    难以自抑地,大片酸意涌上鼻尖,顾劲臣掩饰下去,认真地看着容修,似乖顺地等先生继续批评。

    “还有,”话音在严厉之前停顿,容修柔和下来,“你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顾劲臣哪能不知,上楼后他就在细数时辰,结果对方更愿意在外面打发时间。

    实在没忍住,他生气地说“我不知道,不知道什么季节,也不知道时间,难道你知道么”

    言语间急怨了些,顶撞的意味儿却不重,还不经意染了南方调子,轻轻地,软软地,顾劲臣反问着“说好的早点上来,还要给烁烁发视频,你都忘了”

    提到“孩子”更激动,顾劲臣忽地扭过身。

    顾劲臣“现在就在外面不回家了,以后两个人都忙的时候,是不是也要像其他明星夫妻那样,一年也见不到两回面”

    回身过猛了,顿觉腰下尾椎抽筋地痛,眼前也跟着天旋地转。

    今晚本有兴意,香槟干红洋酒样样来,又陪男爵尝了两盅中国茅台,再加和兄弟们干杯庆祝的大杯黑啤,刚才还郁郁灌了半杯威士忌

    酌量,却杂,不成想,这时候酒精上头。

    顾劲臣捉住座椅扶手,闭了闭眼,没等头脑清明,就觉腰后被一只温热大手摁住,暖意袭至全身。

    容修不知何时离开沙发,倾身扶抱住他,说“嘴巴不饶人,坐着也不老实,是不是拧到了”

    “没有。”顾劲臣嘴硬,缓缓拧回来,“哪儿不饶人了,我向来对事不对人,不知是谁在寒冬腊月穿一件单衣出去浪,下半夜黑漆漆的,宁可坐在外面的破板凳上,也不愿意回来。”

    容修愣了愣“知道了是叶哥和浩哥,演出之后浩哥喝大,来城堡碰碰运气,想找我谈心。”

    顾劲臣脱口而出“所以你就谈了演出之后,你更想和他们谈心”

    容修回过神,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装模作样松开撑在他腰后的胳膊,然后背着手站直。

    容修挺拔而立,从平视变成了俯视,反问道“不然呢你哪儿不开心,对我讲讲”

    顾劲臣见遮掩不住,那抹委屈又卷上来,难得任性地说“以前你下了舞台,时间都是我的。”

    听到这话,容修仍负手而立。

    身形一动未动,内心却波澜起伏。

    注视着眼前人的模样儿,藏在背后的手指微蜷,难捺之感像遇到了绝世好琴,手痒心痒,想爱抚把玩。

    以前顾劲臣不会如此直抒胸臆。

    容修弯腰,逼近顾劲臣眼前“还有这回事以前以前我下了舞台,都是怎样的”

    顾劲臣躲着视线,又忍不住朝他看去。

    容修上衣脱掉了,只剩小玫瑰黑衫,低领开到极致,轻易让他看到颈侧被他吮咬出的红痕。

    容修温柔提醒“别走神。”

    顾劲臣胸腔滚烫,矜持又袒露“比如,上次演出结束,我离你这么近的时候,你抱了我。”

    话哽在喉间,咽下五分体面,顾劲臣别头,不再言语。

    以前的顾劲臣,绝不会对他说这些真心话。

    所有的委屈、埋怨与不满,他都会深深地藏在心里,以为睡一觉就会消化了,实际上只会在心底腐烂癌变

    其实就该这样,夫妻没有隔夜仇,并不是说要忍下,而是有“仇”当场就要报,不能让矛盾过夜。

    容修没说话,心里很高兴他这个样子,含笑垂眸注视他,情难自禁地伸出手,轻触上那张清雅俊美又臊得通红的脸颊。

    影帝醉酒从不上脸,唯有容修能让他晕上艳红。

    微醺酒意扰了神智,顾劲臣头脑空白,在容修耳侧嗅得一丝金属舞台上的轻淡香味,后味麝香弥久不散。

    顾劲臣双目渐渐涣散,下颌随容修抬手的力道扬起,抬眸撞见容修的眼神,里面是深不见底的惑人。

    容修仔细端详着他。

    暖姜色光线幽暗缥缈,笼罩着顾劲臣的白透皮肤。

    高挑清俊,含蓄雅致,眉眼与气质在成熟与青涩间变幻往复,似一朵亟待盛放的含苞小玫瑰,艳丽又内敛。

    容修掌心滚烫,揉过顾劲臣细腻颊边,指腹带有粗粝的薄茧,温柔又杀人。

    他喉咙哑燥,眸光愈发迷离,问“顾老师,你是故意的”

    顾劲臣周身散发沐浴香,出浴时故意将黑发往后梳,露出光洁漂亮的额头。

    容修说过,影帝的大背头复古又迷人。

    仰头时,身披的上衣滑落椅上,宽大白衬衫敞开,松垮滑挂在一侧肩头,小片白肤暴露于空气中,微光在肌理上晃荡着。

    两条长腿从衣摆伸出,白皙修长,藏在桌下欲盖弥彰,偏长的衣角遮着内里,撩动间露出内裤白边。

    容修哪儿会不知那是自己的衣裳

    如今他觑见爱人这副模样儿,就如听到属七和弦一样敏感,极难自抑,不解决就燥得慌。

    容修手指捻他下颌抬高,声音喑哑“回答我。”

    顾劲臣神色迷朦,一缕黑发滑至额侧眼尾,忽然反问“容修,我感觉你不对劲,你在怕什么”

    两人一坐一站,俯仰之间,容修微怔。

    深深凝视顾劲臣一会儿,容修的手指撩过那绺垂落的发丝,穿过他头顶黑发往脑后拢,仿佛克制而又温柔的爱抚。

    掌心抚至后枕,容修捻着顾劲臣颈后的那颗骨头,而后缓慢伸进他后衣领,摩挲至细腻的背后。

    另只手臂揽到他腰后,那腰窄薄柔韧,稍一使力就搂了个满怀。

    抱紧了,臂弯将他从椅上抱起,容修意有所指地说“我怕你受伤。”

    顾劲臣喘着“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就是这个,你现在受不住。”容修强硬地说,停顿两秒,低笑着问,“不然呢我连国家表彰的大影帝都占了,还能怕什么”

    话未说尽,容修的喉咙却再发不出声

    在他的人生中,很少怕过什么,脑中记忆回溯,尘封的过往犹如潮水汹涌

    容修想起退役前那个下午,他去军医院取药,在走廊听到父母低声交谈。

    明明说好了当晚飞机抵达,结果父母下午就出现在医院。母亲从办公室哭着出来,急问老容“主任说预后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老容愁容满面地哄着,只言片语便显露是个务实、有计划的领导“恐怕将来要是有个不好,会影响正常生活。所以,先把他接回京,工作我先安排,婚配也趁早定下。”

    甄素素惊怒交加“这种时候你还想着结亲家”提高音量又压下,她咬牙,“那是你儿子你亲儿子反正眼下那门婚事我不同意,我不管什么高官名媛、名门闺秀,我儿子连对方人都没见过。什么年代了,我不同意。”

    容御神态从容,言语间现实得无情,眼睛却血红“别任性,成家是大事。且不说将来医疗水平能不能做手术,难道你要等将来他年纪大了恶化看不见你我能活多久能陪他一辈子到时你去哪给儿子找个愿意陪伴他一生的人人家能甘愿照顾他吗”

    甄素素哽住喉咙,半晌,才不服地反驳“只要两人有感情就能”

    话出口就失了底气。

    这年头,人情冷漠,夫妻情薄,人都现实,太难了。

    姑且不提自家儿子稍微有那么点儿性格缺陷,哪个好人家会给闺女选个有暗疾的丈夫,像身上绑了一颗定时炸弹,一炸就要累一生。

    除非女方同样身有病疾。

    或是卖女求荣不在意。

    一种意难平。

    一种惹不起。

    甄素素心疼儿子,但谁不心疼自家姑娘趁现在身体健壮,耳聪目明,等将来真哪儿不好了,就来不及了

    容御轻叹一声,逞强道“谁敢嫌弃我儿子”说完又唉声,琢磨片刻说,“你我都留意一下,相中的,先说明情况,别到时怪我儿子隐瞒自身条件不诚实。”

    甄素素急火攻心“还用说明情况吗冰湖救人的录像都上新闻联播了,同僚哪个不知道”

    明明是得到表彰的荣誉,却被她说成了天灾人祸的横祸,她强忍着压小声

    “反正我不同意,别说小修都没跟人家相处过,就算遇到了可心的,现下你侬我侬,山盟海誓,将来有事了,也保不准要后悔的。指望夫妻情分那是照顾一天两天吗,久病床前还无孝子呢”

    话没说完,哭声压抑,走廊里只剩老夫妻悲叹哀泣。

    当时,容修站在楼梯转角,脑袋包扎着,一只眼也贴敷料。

    敏锐的耳朵听到父母低语,他没有继续上前,转身匆匆下了楼。

    当晚,他若无其事地迎接“刚下机”的父母,假装看不见父亲老了十岁。晚饭时,他漫不经心对老容说,终于解放了,现在不是我不帮你守边疆,是你们不要我了。所以,从今以后,你搞你的武装力量,我还干回我的老本行。我已经决定去俄罗斯了,远方的乐队朋友在呼唤我,他们需要我。

    要不是看容修脑袋包得像个粽子,老容非得一巴掌把他糊到俄罗斯去。

    容修终记得,那天自己是如何逃离医院的

    医院四处苍白冷清,骄傲的他像一只健壮的猎豹一般飞奔下楼,不愿承认自己从此哪儿不如人,更无法面对从小喜欢保护别人、自诩强大的自己,最后成为一个需要被别人照顾的累赘,不论对方是父母,妻子,还是朋友。

    走廊白炽灯晃得他眼睛刺痛,头脑也空白,飞奔到最后一段楼梯时,他单眼不辨距离,一脚踩空,整个跌倒在缓步台,任何身手都使不上,膝盖磕青了大块,手心磨蹭在冰凉地面。他伏在医院地砖上,久久没能站起来

    两个呼吸间,容修恍惚从往事中清醒,看清自己伏在何处。

    掌心压的是大桌面,双臂有力撑在两侧,他伏在顾劲臣的身上。

    加湿器散着缥缈雾气,天花板的吊灯在眼前晃荡,宽敞的办公桌上,顾劲臣眼皮半睁,喘着气,羞耻地抬起手腕遮住面目。

    容修凝视着眼底这人。

    他从前以为,自己永远都不能成家,不能遇到真心爱自己的人,不能体味这世间最迷人、也最寻常的恩爱快意。

    “不能”用英文就很好表达,,表示能力,与意愿无关。

    如今他拥有了爱人。这人真心待他,爱他,需要他,依赖他,一时陪不到还会对他撒娇发火,也拱了他的火,让他终于失了理智。

    田园城堡幽室里,顾劲臣被容修抱上办公桌,天旋地转醉仰书案,醉态微醺,衬衫于身底铺开,像盛着一簇雅致白兰。

    即使明知顾劲臣醉酒,容修也仍认真,且当真,轻烟嗓喑哑“将来”

    “我说过,天堂地狱。生死都许给你了。”顾劲臣打断他,“我不怕的,也不后悔,你信我,容修,你相信我。”

    顾劲臣话落,容修恍惚发怔。

    今晚自己也不经意说过“生死”。

    转念又想,顾劲臣不可能听到他在楼下与叶哥的对话,更不可能知道他对封凛的倾诉。

    两人都含蓄,说话没头没尾,但他们都懂,也神奇地默契了。

    于是,在容修看来世上最不靠谱的、最不屑于听信的“承诺”,此刻变成了他最隐秘的期许。

    好一句“不后悔”,顾劲臣说了,他便信。

    其实他一直相信啊,因为相信,所以心疼,所以恐惧。

    要是他迄今单身一个,无牵无挂,无情无爱,反倒不怕了。

    就像空降雷丁art of ife所唱

    顾劲臣就是他的心魔。

    让他感受到了恐惧,变得贪生怕死,害怕病痛与坎坷。

    他想更健康,更强壮,永远保护着对方,给对方一切最好的。

    顾劲臣说,容修,你相信我。

    于是,所有的“相信”,都变成了细密的折磨,容修只觉心头怦然,感恩、欢喜,又微痛,然后彻底破了防。

    手掌托着顾劲臣的滑腻后背,逆着金箔暖光,落下密实的亲吻。

    规则破了防,欲望占上风,看着爱人在眼底慢慢变成另一番模样。

    害羞的蜷缩变成脖颈后仰的舒展,清明的桃花招子透了红,全身变成艳丽颜色。

    四处窗关得严实,城堡暖气叫人发烧,顾劲臣手心汗湿,在桌台抓不到东西而滑落,全身失力地在案上摊展,羞耻地别开视线时,容修偏头吻住他眼角。

    容修失了控,影帝必然得承着。端着仅存的矜持,顾劲臣撇着头,却被容修捏着下巴,进入时温柔地说“看着我。”

    顾劲臣呜着声响儿,迷朦中听容修在耳边说“不是我忘了要和孩子视频,而是想要别的,想得发疯,就快失去控制了。”

    前戏顺利且契合,但到最后关头,几次没成,两人都挺意外的,努力得桌案上滴了淋漓汗水。

    顾劲臣抓着他肩头,努力地迎纳着,眼却含着泪水,哑着嗓子说“容修,我疼。”

    “隔太久了么”容修低身哑声,情深处控制不住,齿冠厮磨着他耳垂,“抱你去床上。”

    顾劲臣哽出泣声,又在他蝴蝶骨那三道爪痕处挠了一把“我的腰”

    容修“”

    一夜晴天,英国鲜少连续多日星月璀璨。

    清晨庄园静谧,城堡壁炉噼啪。屋里,棉被下身体交缠,燥热,大掌焐着那一把掐的窄腰。

    天蒙蒙亮时胀醒的,这熟悉的痛感久违了,容修紧了紧怀里人,缓了好久也没再入睡。

    要起身时,听顾劲臣哑着嗓子说口渴。容修拿来水杯,手臂托着他后枕喂他喝。

    顾劲臣宿醉了,迷朦不知身在何处,闭着眼睛张开嘴,喝了两口问容修几点了。

    容修去摸手机,看个点儿的工夫,顾劲臣紧缠着他又睡过去。

    容修轻手轻脚,将顾劲臣挪个舒服姿势,下床去卫浴间冲澡。

    热气袅袅,墙砖水流蜿蜒,滚烫右掌摁在瓷砖上,借着热水飞快地打。

    淤积郁火却难消,容修出浴时肌肉紧绷着,走到窗前,撩开帘,朝堡外瞧了片刻。

    庄园一派欣欣向荣,帮工们早起劳作,晴空暖阳,湖光十色,不见冬季雨雪天,容修心情瞬间舒畅许多。

    但愿到了傍晚颁奖礼,顾劲臣走红毯时,仍是幸运好天气。

    容修回到床铺,还没躺好,顾劲臣梦中未醒,就循着气味和热度贴上去,勾着腰,缠着腿,透着惑人的妖冶情态。

    容修抱他细瞧,眼底有点红,昨夜泪渍擦去,却留了浮肿,他用指尖碰了碰,薄茧揦人,又把人闹醒了。

    顾劲臣哼唧着“腰疼”,掀开棉被要动弹,推着他,又抱紧他,在他耳边说“热。”

    容修将他摁在怀里小声哄,又将棉被往怀里掖,怕他晾着,又怕他拧着,托着他腰,想帮他翻个身。

    顾劲臣却不撒手,迷糊中缠得更紧,容修抱着他往那头使劲,他迷瞪着朝这头爬,拱着,爬到容修宽厚的胸膛上。

    然后,顾劲臣在他身上挪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好,藤蔓缠大树似的,瞬间又没了动静。

    容修唤他小名,臣臣听到他梦呓小声答应,却黏在自己胸膛睡得香,容修闭上眼睛,勾了下唇角,便直竖竖仰躺着不再动。

    一只手臂将人搂满怀,另只大掌焐在他腰上轻轻地揉。

    顾劲臣再醒来时,还没到中午。

    闹铃没响,大概被容修关掉了。他徐徐睁眼,迷茫看天花板,渐渐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影帝的酒量在圈内出名,且不上脸,宿醉症状也不明显,回血速度飞快

    可为什么每次在自家先生面前都会掉链子

    窗帘开了一道缝隙,透来大不列颠难得的明媚阳光。

    宽大的帝王床上,身旁余温尚存,表示前一刻还有一个人与他同床共枕,肢体厮磨得滚热。

    难得宿醉,却不至于断片,记忆回溯,顾劲臣脑中逐渐清明,记起自己昨夜被爱人的舞台激起了性意,庆功酒多喝了两杯,却迟迟等不到那位“禁欲先生”来安抚。他兴意上头,有点醉了,之后

    衣不蔽体怼了人,也掩不住小心机地勾了人,还任性地对容修闹了情绪,再之后

    顾劲臣瞳仁微缩,仰躺的身体僵住,然后害臊般的,手腕子遮住了眉眼,喉间发出一声含糊的“呜”,带着懊恼和恐慌。

    懊恼倒是差了点,恐慌却是真恐慌。因为他不管不顾地惹了火,惹得容少校发了狂地想要他,最后却

    脑中画面断断续续,正在污七八糟,这那那这

    就在这时,远处隔断之外,传来一声很轻的门声。

    顾劲臣“”

    惯常体面的大影帝,赖床到日上三竿,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即刻起身、查看自己是否形态端庄、卧室是否如昨夜凌乱,而是

    心虚地闭上了眼睛,自暴自弃地装起了睡。

    走廊里。

    容修刚在楼下吊嗓子,又把加百列叫起来打拳,不仅将男爵折磨够呛,自己也出了不少汗,冲个澡就上楼来了,然后在卧室门外碰到了花朵。

    花朵正在犹豫要不要喊老板起床,午后就要动身去伦敦,做走红毯的准备,要在闭幕式场地附近的酒店进行。

    在走廊里徘徊片刻,迟迟没有敲门,发微信也没有收到回复,花朵有点急躁。

    主要考虑到昨晚演出后,两位老板的状态和情绪都不太对劲,也许两人还在休息。

    其实她早就从二哥口中得知“容哥禁欲期”,陷入巡演连轴转的工作周期,肯定是说禁欲就禁欲的,皇帝老儿也不能让他打破自我原则

    即便如此,花朵也心里也不太有底。

    昨晚两人从宴厅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容哥衣衫凌乱像被人强了一样,这一幕在花朵的脑袋里挥之不去

    更顾忌到顾哥如今不是单身,两位男老板的卧室

    此时,见容修出现在走廊,竟然已经起床了,花朵大舒了一口气,如获大赦一般,拜托他照顾影帝起床,午后剧组就要集合了。

    应付了花朵,容修在走廊里等了一会儿,女佣将饮品送了上来,是他大清早吩咐厨房炖的燕窝粥,还有补男人精气的汤水。

    接过来道了谢,打开卧室门,容修压着脚步进屋,不听屋内有动静。

    容修头发微湿,运动衣已换下,一身居家衬衫长裤。打拳后很热,于是第三颗纽扣开着,敞露的脖颈上,清晰可见遍布的红痕。

    来到床畔,放下补品,见顾劲臣平躺酣睡,容修弯下腰,近距离细瞧。

    顾劲臣眼底的红肿消了,没有明显的雪青,呼吸间的酒气也消退了。

    只是那乌黑的发丝仍是酣畅汗湿后的凌乱,透白面颊染着红,哪儿还有昨夜咄咄逼人的架势,乖顺的睡脸清冷又遭人疼。

    容修动作放轻坐在床边,伸手用指背触了下顾劲臣的额头,又碰了碰他飞了小片红润的脸颊,又试了试自己额头的温度。

    幸而昨夜半遮半掩没冻着,顾劲臣的体温还好,反而容修自己额头有点热,健身室运动过后,更是火烧火燎,从脖子热到腹下。

    容修不出声,坐床边良久。

    仿佛感应到灼热视线,顾劲臣呼吸乱了一瞬。

    “醒了”容修问。

    顾劲臣缓缓睁开眼睛,桃花招子里染着梦中迷朦,与容修对视片刻“嗯,早上好”

    开嗓带着清哑,喉咙干燥发疼,顾劲臣支撑身子,试图坐起来,稍一使力,就被腰部尾椎传来的痛感席卷。

    他轻轻地“嘶”了一声,容修忙伸臂搂他,眼中尽是担忧与自责“真的没关系么”

    “就是酸,昨晚只是硌到了。”顾劲臣一边安抚地应着,一边抱着容修借力。坐起身,蚕丝被从身上滑落,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寸缕未遮。

    昨夜画面再次涌上,顾劲臣想起容修为他破了规矩,原则底线全部为他让路,彻底失了控,竟然在办公桌上要他

    往后糟心事儿太不堪,臊得他不敢再回想,更羞于抬眼看容修,无措地伸手摸索,发现身边没有自己的衣裳。

    窝在容修怀里,余光觑向四旁,终于看到夜里他袒肩露怀撩先生的利器那件大两码的白衬衫,正散落在远处地上,还崩掉了两颗扣。

    容修情急下抱了满怀滑腻,肌肉紧绷一瞬,半俯着僵住了,手臂仍托着光溜的影帝没松开。

    两人保持姿势停了漫长的五秒,卧室一片寂静。

    容修喘声沉重,忽松开手,起身端坐,耳尖通红。

    顾劲臣也是心跳飞快,索性整个人钻进被窝,朝大床另一侧匍匐拱去,伸手去够容修早晨换下的睡衣。

    被窝里拱起小山包,蚕宝宝似的咕蛹着,没拱两下,容修又心急担心,顾不上礼节回避,手伸进被子把人抱回怀里,气息低喘“变着花样儿地作。”

    “没作。”这句顶嘴卡在喉间,顾劲臣一抬眼,撞见容修眸中晦暗,那眼底满是狂压的侵略与深深的迷恋,于是那句“没作”刚飘出口就变成了气声,愣是糯糯没说出实音儿。

    殊不知,花样儿恰恰作到了容先生的心尖上。

    容修大掌火热,揉握着一抹光溜,像一捧羊脂白玉,软腻温润,烧得顾劲臣浑身透红面皮眼眸都红。顾劲臣水蒙蒙瞅他,半晌才哽住下半句“拿衣裳。”

    容修微怔片刻,还没来得及细品掌心触觉,就被耳畔拖长尾音的喃咛激到。他腾地转过去,起身往衣橱走“老实坐那儿。”

    在衣柜里选了羊绒长睡袍,容修回到床边,托着顾劲臣的后背裹上去,叫对方穿着这件去洗漱。

    顾劲臣藏在被子里,抓着衣裳脸红。因为裹在他身上的,是容修的卧室私服,私得不能再私的

    龙庭卧室冬天时温高干燥,容修惧热,又不喜穿厚,经常在卧室穿着春秋单衣走动。顾劲臣怕他着凉,又怕浴袍有水气,就在意大利选了十几套长睡袍。软和,保暖,舒适方便,容修穿过就爱上了,这次出国还带了两件。

    关键就在这,太方便了

    以至于容修养成了生活习惯,经常沐浴之后,待身体干透,就真空穿着长睡袍,赤身裸\体,腰带一扎,半卧于卧室沙发上慵懒创作。顾劲臣想起某晚,容修在窗边接到楚放的电话,他走过去揪着这腰带,一拉一扯襟怀大敞,在容修电话说一半时他蹲下去给容修吃

    当时容修穿的就是这件花色。

    此时衣裳披在自己身上,顾劲臣浑身不自在,衣料磨得皮肤都烧得慌。明明是干洗送回的衣裳,他却好像嗅到了暧昧气味。

    顾劲臣裹着睡袍脸热,蹭到床边,掀开被子,长袍遮住风光,盖住雪白长腿,容修的视线也随之挪到他的脸上。

    宿醉与倦意已经褪去,俨然恢复到了大影帝的状态。

    顾劲臣面色如常,极力想维持那种“久为人夫”的成熟风韵,可眼尾那抹飞红与躲闪的眸光,依旧透出他在容修面前掩不去的羞涩与慌张。

    容修在床边后退两步,侧身回避站定,话音里带着羞愧“抱歉,昨晚失控了,知道你身体欠佳,还像只没有理智的动物一样对你。”

    顾劲臣下床的动作顿住,偏头看他,浓密睫毛下,泛着昨夜荡漾的水光。

    半晌,顾劲臣道“我不会渴望被动物上。”

    容修噎住几秒,喉间哽塞,认真地想了想,憋出一句“那像没有理智的蘑菇一样”

    顾劲臣“”

    这次换作顾劲臣噎住。

    重点在于像什么吗,如果两人来了感觉,却能用“禁欲”“理智”去控制,不会很奇怪吗

    那样一来,可怕的七年之痒,岂不是来得更快

    还有,蘑菇什么的

    顾劲臣耳朵嗡嗡,想起昨晚在办公桌上,被钢笔硌了腰,容修耐着性子强忍着,用衬衫裹着他抱到床上。

    能用的东西都用了,可仍难成事儿,他酒醉糊涂,连踢带打,又用头捶的,说先生不疼他,说他疼,在容修耳边说荤话,哭哑说蘑菇太大进不去。

    顾劲臣双颊热烫,默默裹紧长袍,蹭到床边,长腿耷拉在床沿儿,无辜地说“昨晚我不太记得了。”

    影帝将语调拿捏恰好,淡然又不失亲狎。

    容修徒然抬眼,心头一沉“你不记得了”

    “是,所以你不用自责,也不用放在心上。”顾劲臣心如擂鼓,遮掩羞臊,指间帝王绿快被他捏碎。

    脑中画面全是马赛克,索性全部抹除掉,他从容笑着,说“昨晚我太高兴了,酒醉失智,一时冲动,虽然记不太清了,但好在腰没事。”

    顾劲臣说完下地,光脚踩在地毯上,裹紧了睡袍,逃也似地要往浴室走。

    容修面无表情,分辨不出情绪,侧身挡住他,盯了半晌,忽然问“全都不记得了不放在心上嗯一时冲动你戏弄我”

    顾劲臣慌张抬头,大眼睛眨巴,迷茫地问“容哥,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

    容修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是要气死他啊,还问他怎么了

    床上魅惑又矜持,推着他,又勾着他,撩拨他失了控,禁欲令成了摆设,原则规矩全部抛在脑后,把自己许了他,许了生死,许了承诺,最后裤子都脱了又不给上

    顾劲臣全都不记得了

    背在身后的手指用力捻了捻,要不是这磨人的东西要走红毯,他一定会把人摁床上打屁蛋。

    沉默了十来秒,理智终于战胜魔性,容修慢慢往旁边挪开,示意卫浴间,柔和说“顾老师,请。”

    顾劲臣优雅颔首“谢谢,客气了。”

    只不过,那裹着睡袍的凌乱样子,像被人糟蹋了一夜,让容修怎么也雅不起来,只想把他摁在怀里揉得更加的乱七八糟。

    顾劲臣审时度势,刚要踩着小碎步逃跑,就听容修在身后沉声“等等。”

    顾劲臣抿着嘴唇,缓缓扭头看他“嗯”

    容修垂了垂眸子,抬步走到床边,一弯腰,拿起拖鞋,走回到顾劲臣眼前。

    顾劲臣惶恐,缩了缩脚,扶住容修手臂让他起来,说要自己穿,却被容修挡了回去。

    容修半蹲下来,将一只拖鞋穿到他的赤足,淡淡地说“多用热水浇一会儿脑袋。”

    顾劲臣抬脚,扶着他肩膀穿上一只,下意识开口“没事的,昨晚没着凉,好着呢。”

    容修拿起另一只拖鞋给他穿,抓着他脚踝,嗓音更加冷酷无情“我是说,希望热水能让顾老师血液流通,记忆也流通,不然的话,我就要使用别的方法帮你恢复记忆了。”

    顾劲臣小脚一僵“”

    别的方法

    拖鞋穿好,容少校站起,身姿笔挺,威慑十足“君无戏言。”

    顾劲臣双股一紧,眼前发黑,糊涂点了下头,两脚拌蒜地匆匆离开。

    进了卫浴间,背手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发呆。

    实在臊狠了,他上手捂住滚烫的脸。

    昨夜情态哪儿能说忘就忘,他又不是醉酒断片的少年容修,从办公桌到帝王床,想来全世界也没有比他更不矜持的浪荡影帝了。

    大概容修让他将养得太久了三十好几的男人,像两个初情少年,莫名紧张生疏起来,赤条条却又急又疼。容修叫他放松,轻烟嗓在他耳边哄着,听得他头晕目眩,紧跟着,他就把不住关口

    昨夜画面犹如他那一汩汩涌出的浊热,就是这么不堪回首,最后一步半成半就,容修刚进小半还没动,他那点儿东西就出来了。

    当时他整个人都懵,这是病吧容修低笑着安抚,得意又有成就感,他哭骂先生一堆荤话,容修给他擦干净又揉腰,后来他舒服得昏睡过去。

    要说病,倒也不至于,分明是前戏太有感觉,身心灵魂一齐冲破天灵盖。

    不过

    等顾劲臣睡着之后,容修的得意就变成了难受,简直要了他的命。

    不然容修也不会一大清早就起了床,离顾劲臣远远的,跑到楼下吊嗓子,还把加百列拉到搏击台上一并折磨。

    顾劲臣靠在门板上,一阵发僵,一阵发软,久久迈不开步。

    卫浴间里水汽散去,到处透着早晨使用过的痕迹,香氛中弥漫着蛋白味,纸篓里有几团用过的斑驳纸巾和没用成的套子,四周都是亲密过的气息。

    顾劲臣洗完澡,打理完毕,镜中影帝状态恢复如常,不仅不见疲态,反而气色红润诱人,走红毯完全没问题

    白润大理石台面上,顾劲臣的手顿在半空。

    半晌,手指往旁边一挪,落在另个瓶身上。

    那是容修惯用的须后水,昨晚吻他时,就是这种冷冽性感的香。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