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 杜高志现在在他们村被许多人仇恨盯上, 苏茴在某一方面来说也是比较佩服的。

    也就是在和平时代，要是再乱一点的，就他这四处树敌的做派, 早就被人套麻袋了。

    现在他是没有被套麻袋，但是就连她这个局外人偶尔路过, 都察觉到了凝在他家的视线。

    这虽然是因为她的观察力和五官敏锐度远超常人的缘故, 但是身为视线的中心, 杜高志还没发现什么异样，从某方面来说也是比较迟钝和心大了。

    杜高志不觉得会有什么，在他看来, 这会出什么事儿呢

    他可是正义的，站在正确的这一方，按照规矩办事, 就跟他在城里一样, 他能有什么事儿

    就算真因为他自己的错处, 不小心被人抓到了把柄, 他后面有人在, 他回去好好求一求, 基本上就解决了，就像这一次。

    不过终究是有了教训, 他没有像以前那般猖狂，以前他可不会像现在这么温和，只是不痛不痒的教训几句, 像之前，他都是直接送他们去劳动改造的。

    现在只是教训教训，让他们对自己尊重一些，有敬畏之心，让他更顺利的在这村里树立自己的权威罢了，而且他针对的都是没什么权势的，就算有报复的心，也没有报复的实力。

    他自然放心。

    他还不知道，在这个村子，向心力和凝聚力都不是一盘散沙的镇上可比的，在对外方面，他们村是出了名的的齐心。

    他这样的举动，在这里，已经引起了众怒。

    杜高志这个年纪，有媳妇子女，他们都在镇上，他媳妇也在单位上班，一儿一女，儿子已经成家，女儿还在上学，他媳妇平时在家上班，照顾子女，到了休息日的时候，才有空来村里。

    对于杜高志这一次的调职，她是不高兴的，虽然没有证据，但是风声她也听到了，她的气还没消，所以她很少会过来，加上她本人确实也忙，尤其是在儿媳妇怀孕了以后，更是忙得团团转。

    不过生气归生气，休息日，她还是会去乡下杜高志那边一趟，帮他整理整理家务，一个大男人自己住，肯定有照应不到的地方。

    她是不大想到乡下来的。

    每次过去，都要走路半个小时自行车不是没有，但是那个路段，去过一次，轮胎就爆了，她就不舍得了，每次走路来回。

    她乡下也没有其他认识的人，之前没有认识的，现在也不屑认识，也就是村里大队长家能得她高看两眼。

    她来这里就是帮着干活，干完活再匆匆回去。

    杜高志回去的时候还没有她来乡下的次数多。毕竟乡下可没有之前那么好，讲究什么休息日的，他们这里没有休息日，下地干活从来没有休息日之说，但是如果天气不好的话，连着好几天休息也正常，要是遇到农闲的时候，更是没什么事做。

    他自上任以来到现在，这段时间都不是什么农闲的时候，他要是要回去还要特意请个假，但是请假确实有损他的声望，他不乐意，也就在下雨取消上工的时候会回去。

    他媳妇来了，杜高志兴致都会比较高，他自己开火做饭，做的饭那真的叫凑合，他的手艺可不怎么样，只有媳妇来的时候，或者是自己拿着材料去别人家蹭饭的时候，才能吃点好吃的。

    也就是因为这吃的明显跟不上，他更想早点回去，一家人在一起。

    这乡下地方他媳妇嫌弃，他也嫌弃。

    没有电影院，没有各式货物齐全的供销社，没有猪肉摊，想去饭店吃个饭都找不到地方，什么都没有。

    他想要做些什么，早点做出成绩回去，正好大队有一项副业，那就是烧制瓦片。

    他去周围几个村看过，就属这个村的屋顶瓦片最多，而且这个瓦片是去年才开始的，等再过几年，这个大队不说全部用瓦片也是十之了。

    他要是掌握住了这些瓦片，往镇上、其他镇销售，给村民提高收入，提升税收，那绝对是功劳一件，所以那时候在得知知青点被举报的是谢睿以后，他才会那么兴冲冲的，掩饰都忘了，要是他被他抓到了，那就好说了。

    这个红星大队就是他掌握了烧瓦的技术，在有罪的情况下，他可以将功赎罪，他交出烧瓦的方法，能待罪立功，只可惜他的打算变成了泡影，他一无所获，还丢了个脸。

    有了这一次，就有了防备。

    之后他明显可以感觉到他们的防备。

    他媳妇在厨房砰砰砰发出各种声响，没一会儿，就端着两菜一汤出来了。

    她在镇上割了些肉，还有一些猪杂，做了个猪杂汤，肉片炒青瓜，还有一个清蒸鱼。

    杜高志吃得很欢，在村里根本没办法买肉，有钱有票也买不到，顶多就吃鸡蛋方便一些。

    现在有鱼有肉的，有滋有味，比他自己做的好吃多了，就是去别人家吃，也没有他媳妇舍得下料，吃饱喝足了，他问起家里的情况。

    “都好，你什么时候可以调回去”这一趟的往乡下跑，她有些不耐烦。

    杜高志慢条斯理的捡着汤里的豆腐吃：“我也想，但哪有那么快。”

    他想让大家多生产一些瓦片，拿去挣收入，但是想要这样做就要抽调人手，抽调的还得是青壮年，长时间的话势必会影响到耕种，这个张成业是不允许的。

    在他看来，挣再多钱都没有实实在在的粮食重要，他们是饿过的，填饱肚子才是最要紧的事情。而在生产这一方面，是大队长的职责，他有建议，但是没办法强迫，这让他恼火不已。

    识趣的，就应该把权柄拿出来，以后他回去了，帮他美言几句，要是能调去镇上，不比在这乡下地方当个大队长舒服。

    “他这么不听话，你要不要换一个大队长呗”她听了个半懂。

    杜高志从饭菜里抬起头，看着她：“你以为我没想过啊，他也不是没有认识的人，没有什么错的话，不好搞。”

    “你要真想，还能找不到错处”

    杜高志头也不抬：“你不懂，他在这里威望很高，机会也不好找。”

    “我是不懂。”她翻白眼：“算了，我也有预感了，我之前也觉得不可能那么快就回去，你自己看着办吧，明年你孙子就要出世了，看看能不能明年回去。”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抓紧的。”想到自己还未出世的孙子，杜高志心里有些痒痒的，含饴弄孙之乐，他要是一直待在乡下，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他确实要抓紧了。

    在山上，有些偏僻少人的地方，有的地方会出现一些作物，或许是一株南瓜，或许是几行玉米，几行青菜，还有红薯木薯等等比较好打理的，大规模的没有，但像这种一些改善改善家里餐桌的，并不是没有。

    苏茴拿回家里自留地没有种植的青菜的时候，张保国他们就想过妈妈是不是这样做了，事实上她没有做，是从芥子空间拿出来的，不过有的人是偷偷在山上开荒种东西了。

    那都是他们的心血，杜高志来了，他们胆战心惊，但是想让他们就这样放弃，难。

    放弃的话，没有人继续打理，收成将会大大减少，这不太甘心，就只能提着心继续除草浇水。

    这样的地方，苏茴在山里看过不止一次，有些比较大胆的，会劈出一个明显的方块，要是胆子小的，就是用其他植物做遮挡，只清出一小块地方，人为的痕迹很小，要是被逮到了，只要不抓一个现行，也没办法定罪。

    不过有胆子这样做的，终究是少数，毕竟要是被揭发了出来，后果太严重了。

    张锦华他们也没料到会在山里遇见这么一个地方。

    他，张凤华，张保国，张卫国4个人，一起拿着袋子和竹竿上山打野果子，走着走着，张保国提出他知道有一条小路可以快一点，他们抄了小路，走岔了一条小路，就看到了一块地，地里种了几行红薯，周围杂草寥寥无几，跟周围草木茂密的情况形成了鲜明对比，不过因为在这地方肥力不太够，而且还有杂草来争取营养，红薯个头不大，苗看上去也不是很茂盛。

    “这个怎么办”张凤华一问，张锦华立刻回答：“我们挖一些走吧，我们去烤红薯吃。”

    他要是去村里公家的地里挖那不行，但是这个，他这样挖了，根本不能说偷，因为这本来就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不过，张保国表示：“烤红薯用新鲜的没那么甜，用放了一阵的红薯比较好吃。”当然，他的意思是他们不要去趟这趟浑水，看收成也不会很好，谁知道是哪家种的呢要是就靠着这些过活的，他们挖了，也许人家就要饿肚子，何必呢

    张卫国也不想动，烤红薯他想吃，但是这样做总给他一种做小偷的感觉。

    “我们还是早点打完果子回去吧，万一在这里迷路了就不好了。”

    听了这话，张锦华的心思也打消了，之前跟着小伙伴进山，他摔倒扭伤了脚，休养了好久，而另外一个小伙伴直接迷路到了隔壁村，给他们两个都留下了心理阴影，今天他们进山不是往里面走，而是往侧边走，位置也跟大人说了，要是过时间没有回去的话，家里的大人知道往哪里找。

    “行，我们早点回去。”那之后，他虽然不排斥进山，但是，一定要人多，今天4个人一起，他就没那么介意了，但是有些情况的话，人多势众，也会提心吊胆。

    他们路过了，没有去管，巧合的是，倾也遇到了这么一个地方，不过他遇到的要小得多，那是一窝木薯，如果不是周边有清除杂草的痕迹都看不出这是人种的。

    他是想拔起来的时候才看到，规规矩矩的排了一排，这不像是野生的，太整齐了，既然是别人种的，他就不好去动了。

    他略过了这一块，换了个方向去割猪草，免得被人看见了，有嘴说不清。

    换了个地方，重新蹲下，一蹲下，他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着，他们一天每个人只能吃三条红薯，不然撑不过去，粮食会告竭，一天三条中等大小的红薯，一个男人哪里够加上还得干活，出门前他灌了一肚子的水，混了个水饱，也没用，水很快就消化了。

    一路沿着猪草割下去，他在一处山凹处遇到了苏茴。

    苏茴是专门来找他的。

    他们那吃的情况，苏茴也清楚，他好歹是他们家的家教，她不给钱，给些吃的还是没问题，更别说还有关韶理的拜托。

    看到苏茴来了，他站起身，打量了下四周，嗯，没人。

    他接过苏茴递过来的纸，张保国他们不知道的是，苏茴同样是上课的一员，数学应用的太广了，苏茴学的深了以后发现，跟阵法、符咒可以灵活贯通，对着这么一个近水楼台的大学教授，自然用心许多，面对她的求知若渴，这么大年纪了还满腔上进之心，倾老师的本能，让他没办法拒绝。

    这一教，发现她能举一反三，还是个天纵之才，多次惋惜，如果她以前小时候接受了这般的教育，这年纪了肯定有她的一席之地，每每听到他这样的话，苏茴都笑而不语。

    除了数学以外，她还关注物理和化学，跟炼丹、炼器有不少共通之处。

    他接过纸张，苏茴又拿出一个油纸包，油纸包里面放了一个水煮蛋，还有一把红薯干，他直接把鸡蛋接过来，立刻吃掉，然后把鸡蛋壳碾的碎碎的，撒入茂密的草丛里，吃完后吃了片叶子，把口腔里的鸡蛋味去除，至于那红薯干，他收到了怀里，等饿的时候拿出来嚼两根顶顶肚子。

    红薯干不罕见，被人看到了也可以说以前存下来的。

    毕竟苏茴不是每天都会给她他送吃的，存粮必不可少。

    “这里你要这样……”

    说完了，他想起来：“你要是去镇上或者去哪里，看到有这两本教材，你可以买下来看看。”他说了两本书的名字，苏茴记下了：“下次去看看。”

    倾点头，苏茴的学习进度很快，早就超过了初中，知道她一直在自学以后也不意外，这个知识都到大学了，他推荐的这两本，一本是英文的，他犹豫了一会儿：“这个如果没有也不要强求，最好不要买回家，不全。”

    “放心。”她不会放在家，只会放在芥子空间。

    说完了，苏茴很快离开了，他重新蹲下身体，继续割猪草，割了一会儿，他的面前多了个阴影，一抬头，面前的是杜高志。

    倾立刻僵住了。

    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有听到声音，他刚刚有没有看到他和苏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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