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一共六百八十三。”白珊道。

    “刷卡。”陈聿从钱包中取出一张卡，递给她,“密码6个8。”

    白珊顿了顿，“您不必告诉我密码。”

    “没关系。”他定定看着她，意味不明道。

    白珊垂下眼,双手接过，“请稍候。”

    在简易os机上结了账,她将单子打出来连同卡一起放在桌上,又递给陈聿一支笔。

    陈聿接过来,随手签下自己的名字,口中道,“你是不是应该下班了？”

    “嗯。”

    “我在这等你出来。”他把笔还给她。

    白珊收回笔,“好。”

    她不是正式员工,下班时间比另外几个人早很多。店长招临时工而是为了应付繁忙的周末下午时间，过了点就不需要白珊继续留在这,毕竟她是按时结算工资的。

    白珊换下工作服，拿了自己的包出来。

    她穿着简单朴素,跟陈聿看上去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但站在一起，又莫名给人一种和谐般配的感觉。

    看到她出来,陈聿站起身,伸手就要帮她拿包。

    白珊迟疑片刻，手上一轻，东西已经到了陈聿的手上。

    他揽过她的腰,“走吧。”

    白珊顺势被他带出门外。

    出了咖啡馆，陈聿就松开了手，自然地仿佛真的只是为了在她同事面前表示亲密。

    两人先上了车。

    “女朋友，陪我吃夜宵？”他侧头看她。

    “别玩了。”白珊道。

    “好吧，白珊，我有点饿。”

    “我只能在外面待一会。”白珊道。

    “你们寝室几点关门？”

    “十一点。”

    “还早，保证把你准时送回寝室。”

    陈聿没有去很远的地方，就在附近找了个海鲜店。

    可最后他也只点了两碗海鲜粥。

    “喜欢吃海鲜吗？”

    “我都可以。”

    “不挑食？真好养活。”陈聿感慨。

    两人边吃边聊，在海鲜餐厅足足待了两个小时，可细一回想，似乎又没聊些什么。

    结账时，店家递了好几份打包好的外卖过来，陈聿顺手拎在手上，放进后座。

    白珊没有多问，上了副驾驶。

    这里到学校开车需要半个小时，这个点已经不堵车了，没说一会话，学校就到了。

    外来车辆不得开入校内，陈聿的车却是校方给了通行证的。

    他开车停在寝室不远处的小道上。

    白珊下了车，看到陈聿也下来了，手上提着之前打包的海鲜。

    陈聿道，“走吧，我送你到寝室。”

    “谢谢。”白珊没有拒绝，跟他并肩往寝室楼走。

    这会该回寝室的都回了，学校内没什么人。走在路上，有一种令人舒心的清净安宁。

    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有简单谐和的脚步声轻轻回荡，像是踩在了心上，想抓得更紧些，又仿佛不知该抓住点什么。

    寝室楼前，白珊停下脚步，“我到了。”

    “嗯，”陈聿把手上的外卖递过去，“有点重，不过我想门口那位应该不会允许我帮你送上去，辛苦一下。”

    白珊不接，疑惑地看他。

    陈聿道，“让我宣誓下主权。你不是说，那个人是你室友介绍给你的？”

    说话间，一对小情侣从外面约会回来，出现在两人。见到陈聿，好奇地往他身上看了两眼。

    去见白珊前，他似乎换过衣服，穿的是较为休闲的衬衣，可惜他的气质怎么看怎么不像学院里的学生该有的。

    白珊虽然低调，知道她的人不多，长得却很好看，不免让人多看两眼，再加上陈聿，想不让人注意到都难。

    他眼中带着含笑，“快拿着，你想继续被围观吗？”

    其实也就两个人。

    白珊还是伸手接了过去，“谢谢，路上小心。”

    “你今天对我说的‘谢谢’，如果能换成另一个词会更好。”

    “嗯？”白珊抬眼看他。

    “以后告诉你。”他却不说，只道，“早点休息。”

    “嗯。”白珊也不好奇，应了一声，往寝室楼里走。

    她提着这么一大包外卖，虽然包得严密，还是有香气不断从里面漏出来。

    李若秋奇怪道，“白珊，你买这么多吃的回来干什么？”

    白珊平时吃的用的都很节俭，不要说夜宵，就是零食都没见她吃过，突然提了这么几大袋吃的回来，几人都有些惊异。

    “有人请你们吃的。”白珊将海鲜放在空余位置比较多的王晓雨的桌上。

    “谁啊？”王晓雨边去拆袋子，边问道。

    “男朋友。”白珊淡淡道，不见丝毫羞色。

    她一贯如此，几人也习惯了，可一听她这话，几乎同时停下了动作。

    “男朋友？白珊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李若秋已经顾不上捣鼓她的面膜，凑过来问道。

    王晓雨也没继续拆手上不时勾引她胃的美味，直直看着白珊。

    “有段时间了。”路上，陈聿还特意跟白珊对了台词。

    “谁啊？我们学校的？”

    “不是，他已经工作了。”

    李若秋立刻想到，“你在打工的地方认识的？”

    白珊点点头。

    刘梦娇不是每晚都回寝室睡，今太却在，闻言也竖着耳朵在一边听。

    她本来以为白珊的男朋友是宋毅茗，可听白珊说的情况，又不像。今天之前，白珊都还在拒绝宋毅茗的礼物，难道两人暗度陈仓了？

    可若是如此，宋毅茗不会不表现出来。

    由此刘梦娇得出结论，白珊的男朋友肯定不会是宋少。可如果白珊有男朋友，之前为什么不说？吊着人？看着也不像。

    李若秋跟王晓雨追着她问，白珊只好说道，“你们不吃吗？等会冷了味道就不好了。”

    “你总要说这人靠不靠谱吧？什么时候让他请我们吃顿饭，我们帮你相看相看。”

    白珊随口道，“有时间再看。”

    这话听着有些敷衍，可从白珊口中说出来却不会让人觉得被轻视了。

    两人也放弃了继续追问。

    “好吧，知道你忙，也不知道你哪来的时间跟人约会。”李若秋走到王晓雨的座位边，“好香，这么多，也不怕我们吃不完啊？”

    “我不知道他是买给你们的，不然就让他少买点了。”

    “白珊，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还帮着外人呢？我还以为你特意给我们带回来的，原来不是，真伤心。”李若秋吃得津津有味，一点也看不出伤心的样子。

    “没事没事，海鲜这东西就是看起来多，吃起来也没多少。”王晓雨在一边直接上手吃起来，含糊道。

    等白珊从卫生间洗完澡出来，说着吃不完的人，桌上已经堆起了高高一层吃完的壳。

    陈聿带白珊去的餐厅只是一家普通的海鲜店，不过味道还算不错。尽管陈聿买的多，但两人一看不是特别贵的东西，吃得也心安理得。

    “白珊，你不吃一点？”

    白珊道，“我吃过了。”

    李若秋挥舞着手中的虾钳叹息一声，“女大不中留，她哪里还需要我们惦记，我们还是吃我们的吧，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待遇呢。”

    王晓雨赞同点头。

    白珊无声笑了笑。

    正上着课，手机轻轻震动，屏幕随之亮起。

    她的手机顺手放在了桌面上，没有刻意设置保护，一行字跳出来，被李若秋跟王晓雨看了个正着。

    ——女朋友，有没有时间跟男朋友出来吃个饭？

    备注陈聿。

    “哦~”

    耳边传来两声压低的调笑声，白珊面色不变，将手机塞进包内，继续听课。

    其实那天吃完夜宵后，她跟陈聿就没有联系过，算来已经有好几天了。

    “怎么不回消息？不好意思？放心，我们不会看的。”李若秋笑着道。

    “白珊，没看出来啊，你跟你男朋友这么腻歪？”

    白珊，“……先上课。”

    李若秋稍稍坐正，“我都有点同情你的男朋友了，交了你这么一个‘认真’的女朋友。”

    她在“认真”两个字上咬了重音。

    下了课，三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李若秋道，“你不出去吃？”

    她刚说完，白珊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人正是陈聿。

    白珊接通电话，“陈聿？”

    “嗯，我在你们学校门口，方便出来吗？”

    “我刚下课。”白珊道。

    “我在东门，要我开进来接你吗？”

    “不用，我现在过来。”

    竖着耳朵听的两人见状移开视线，手挽手跟她告别。

    “我不跟你们去食堂了。”

    “知道知道，你快去吧。”

    王晓雨突然道，“不如正好我们一起去？若秋你不是说要看看白珊的男朋友吗？”

    李若秋无语地看她一眼，“人家难得约个会，我们打扰什么，会不会看情况？你这个情商，真的是……”

    “好了啦，我就是说说。”

    陈聿本来就不是她的男朋友，白珊自然不会主动提见面，“我走了。”

    “好，可怜的我们只能去食堂吃饭。”两人跟白珊卖了个惨，说着走远了。

    白珊看着她们走远，转身往东门走。

    教学楼离东门有些远，十分钟后，白珊坐上陈聿的车。

    陈聿递了一小块蛋糕给她，“先吃点垫垫肚子，开过去还要一会。”

    把书放在腿上，白珊接过来，道了声“谢谢”。

    “你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客气，还是只对我？”

    白珊明白他说的应该是谢谢这两个字，“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少说。”

    “你也可以选择不说。”

    “我尽量。”

    正好红绿灯，陈聿瞥她一眼，单手过去帮她拆开包装，“里面有勺子。”

    “嗯。”白珊拿着吃了一口。

    “好吃吗？”陈聿顺口问了一句。

    “嗯。”白珊道，“绿灯了。”

    陈聿收回视线，松开刹车，平稳提速上去。

    “怎么不问我去哪？”他道。

    “那你要带我去哪吃饭？”他这么说，白珊也便问了。

    陈聿眼中带出些微笑意，“我们的角色是不是对调了？着急的好像反倒是我了。”

    “你总不会把我卖了。”

    “认真说起来，”陈聿仔细打量她，“你应该还挺值钱。”

    她眼底映着光，似有星辰闪烁，陈聿反而看得一怔。

    白珊抬眼看他，认真道，“那你可能会亏本。”

    陈聿轻轻笑出了声，“白珊，跟你在一起，我的心情似乎总是能变得很好。”

    她没应，陈聿也便沉默下去。

    车内一时有些安静，却没有尴尬，反倒像是有什么在酝酿般，即将脱笼而出。

    陈聿带她去的地方有些远，已经临近郊区。餐厅外观一般，进去却别有一番天地。

    “我不怎么出来吃，问了人说这里味道比较好。”坐下后，陈聿道。

    “我在哪里吃都可以。”

    听她这么说，陈聿下一瞬便脱口而出道，“那下次我带你去我家？”

    白珊静静看了他两秒，就在陈聿忍不住想要开口解释两句的时候，白珊收了视线。

    轻柔的女声从对面传来，“你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陈聿一怔，继而嘴角不自觉扬起，“嗯，我的错。”

    吃完饭坐在车内，陈聿还不想太早回去，想了想一般情侣约会的流程，便问道，“要不要去看电影？”

    “大老板，你这么闲的吗？”

    白珊的话并不带丝毫情绪，听在陈聿耳中却多了点关心的意味。

    “跟你出来的时间还是有的。”

    陈聿忽然反应过来，他似乎忘了某件事，从身上取出一张身份证塞给白珊。

    白珊看了眼证件上的照片，男人冷着脸，比现在的他看上去年轻些，拍得挺好看。

    他轻咳一声，道，“陈聿，今年29，目前在天呈集团担任ceo职位，平时习惯每天做点健身运动……”

    白珊笑着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有点。”陈聿有些尴尬，但他向来会隐藏自己的情绪，面上看去跟平时一般无二。

    “我想回学校了，你忙你的去吧。”白珊道。

    陈聿没说什么，开动车往学校的方向去。

    白珊跟一般女孩子不一样，他虽然没怎么追过人，却很会看人。可打从他第一次见她，就不怎么看得懂她。

    不说这个，单是白珊是他喜欢的女孩这一点，就让在商场从来运筹帷幄的他，心里也忐忑起来。

    “你……”他看着白珊下车。

    “不用送我了，晚饭很好吃。”白珊微微弯起眼。

    陈聿这时才似乎有了点心安的感觉，他没听白珊的，还是从车上走了下来，“走吧，女朋友，我还没被你分手。”

    “你这么期待被我分手吗？”白珊侧头看他。

    路灯下，陈聿的眼显得有些深邃。

    他伸手将她的手抓在手心，“我想，你大概没有机会了。”

    白珊的手比他小很多，柔软无骨，掌心间的触感细腻绵软，令他不由抓得更紧了些。

    他的动作试探居多，白珊却只是顿了顿，没有抽手离开。

    陈聿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心里像是被什么填满了般，滚烫几乎差点维持不住平日的自若。

    “我上去了。”

    “嗯。”

    “可以放手了吗？”

    陈聿有些不舍，没有说话，看了她一会，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好。”

    这人似乎总有些粘她。

    白珊环上他的背，任他抱了会，在又看到几个人从他们身边经过时，推了推他，“回去吧，明天见。”

    “嗯，明天见。”

    有了保证，他也没继续腻歪，看白珊上了楼，转身上车回到公司。

    第二天白珊上午没课，陈聿接了她去吃中饭。

    “你学编剧？”陈聿问道。

    “嗯。”白珊点了下头。

    “有没有作品？”

    “写过几本，不过都是初稿。”

    “不如下次带来，我帮你看看？我们公司也有专门的编辑部，审稿我可以帮忙。”陈聿嘴角挂着一抹轻笑。

    “好啊。”白珊顺口应下。

    纪白珊打工的同时，学习不曾落下，她也是真心喜欢编剧，写的几个本子都还算可以。

    但说不上脱颖而出，跟一排老牌编剧比起来，只能算平庸。

    白珊稍稍做了修改，在学校打印成纸质版本。

    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即便白珊速度不慢，也只改了一本。

    陈聿面色沉静，慢慢翻看手中简陋的剧本。后面看得就比较快了，基本扫一眼大致内容就翻了过去。

    他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很有特色。”

    “如果我投稿，会有人买吗？”

    咖啡店只有周末才去，一个月的工资也才几百，纪白珊平时省吃俭用，勉强够用。

    纪白珊的父母虽然有给她打钱，但每个月不多，而且等她一毕业，这部分资金就会停掉，她一般是能不用就不用，以后毕业，少了学生宿舍，就要多出一笔租房的钱，花钱的地方还多。

    “你想卖？不如卖给我怎么样？我给你的价格肯定公道。”一些编剧公司见投稿人年轻，不乏剥削稿费的例子发生。

    “可以吗？”

    “嗯，我还不至于公私不分。”陈聿道，“这个剧本虽然还有些粗糙，但质量可以说上等。”

    “好。”白珊点头。

    “但还需要修改，你是想自己改还是交给我们？如果直接交给我们，稿费会有所降低。”陈聿说道。

    白珊既然有做编剧的打算，对业内的情况有一定了解，陈聿也没有私自做点什么，只是实话实说。

    “我拿回去自己再改一下。”

    “好，改好我再帮你看稿。”

    “嗯。”

    陈聿的车没有开进寝室楼，而是停在了寝室外的一条大道上。

    白珊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陈聿伸手按住她。

    “嗯？”她侧目看过去。

    “等一下再走。”他解了安全带，倾身过去。

    车内关着灯，只有路灯的光从外面透进来，显得面前的脸看上去有些模糊。

    但还是好看的。

    白珊静静看着他一点点靠近，长睫安然。

    “闭眼。”他低低道了声，伴随而来的是唇上柔软的触感。

    一时轻颤，婕羽缓缓垂落，白珊伸手搭在他肩上。

    陈聿的力道重了些，辗转厮磨，一下一下怎么也舍不得离开。他试探着去撬闭合的贝齿，白珊顺从地张开，任由他长驱直入，肆意扫荡。

    情势有些控制不住，陈聿最后粗喘着气停了下来。

    他半边身体已经压在了白珊身上，手也不安分地往上，再近一点就是女性最柔软的部位。

    额头抵在白珊肩头，他的声音略带暗哑，“我似乎不能下车送你了。”

    白珊眼尾也跟着染上一丝微红，唇色艳丽水润。她淡定道，“嗯。”

    密闭的空间，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否则他也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来。

    陈聿放白珊下了车。

    “明天我要打工，没时间出来。”白珊隔着车窗对他道。

    “嗯，晚上我去接你。”

    “好。”白珊点点头，转身往宿舍走去。

    也许是陈聿的收买做得很成功，知道白珊有一个男朋友，咖啡馆的同事虽然好奇，但也没有多问些什么，只八卦地问了他们怎么认识的，谁告的白。

    临下班前，陈聿进来点了杯饮料，坐在咖啡馆等白珊下班。现在他在白珊的同事口中，已经成了一个体贴温柔的好男人。

    关键是，还有钱。

    对别人来说，周末是休息出游的时间，可对白珊而言，周末反而是她最忙的时候。

    晚上陈聿都会来接白珊下班，有时会去吃点夜宵，有时就在附近或者学校走一走。

    陈聿很久没有这么悠闲的时刻了。

    “你的剧本改好了吗？”陈聿问道。

    “差不多了，明天应该可以。”

    “不用急，注意休息。”

    “嗯。”

    车内，白珊直接被抱在了陈聿腿上，温顺地窝在他胸前，陈聿平缓着呼吸，薄唇轻轻贴在她颈侧，玩笑道，“这么乖，我都忍不住想对你做点什么了。”

    对于他的亲近，白珊表现得一直都很温顺，几乎有求必应。

    虽然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但这样的纵容，还是让他会忍不住多想。

    他这话也只是说说而已，白珊道，“放我下去吧，我要回去了。”

    陈聿搂着她的腰，将她放回到副驾驶座，又忍不住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晚安。”

    “晚安。”

    互道晚安，他更期望在另一个场景内实现，但还是有些早了。

    看着白珊离去，陈聿坐在车内闭上眼，好一会才重新发动车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