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燥得没边

作品:《病娇厂督的小宫女

    男子着一身玄青山水暗纹圆领直身, 女子着铜绿色四合如意云纹褙子,两人都是极好容貌,却穿得不算惹眼, 即便在灯火和月色交织之下, 也并未引来更多目光。

    擦身而过百姓偶尔抬眸望一眼,以为是富贵人家公子带着夫人出来赏灯, 郎才女貌一对璧人,仅此而已。

    从灯塔后转过来时, 女子将两手叠在身前, 而男子右手微抬, 犹豫半晌,终于将手掌覆上她手背。

    女子有些讶异, 转头看向他, 男子借势拉着她去看鳌山灯上一只栩栩如生彩狮,慢慢地, 女子也似乎忘记了方才尴尬, 温笑低语,眉眼上扬。

    见喜望着那二人怔愣片刻,所幸没有正面遇见, 否则她岂不是搅了陛下和娘娘美事。

    思及此,赶忙拉着桑榆沿着街边摊点往回走。

    “瞧见什么了耗子见了猫似。”

    桑榆疑惑地望着她,见喜拍拍胸口舒了口气,极小声道“方才那两人, 是陛下和贤妃娘娘”

    桑榆双目圆瞪, 惊得险些说不出话来, 又悄悄回头望一眼, 却没瞧着, 只好遗憾地回过头,“陛下日理万机,还有工夫出来逛灯市”

    见喜轻轻叹了声。

    可见老话说得好,“皇帝不急太监急”。陛下是天底下最忙大忙人,却能腾出工夫来陪娘娘,督主大人却要忙公事呢。

    她心里酸了一波,再回味那一片水上星时,竟有种强烈不真实感。

    好像是做了一场梦,醒来之后金子没了,人也不在,枕边空空如也。

    她揉了揉眼睛,被路边一处捏泥塑小摊夺走了注意。

    前头横一张破旧木板,红漆刷出“面人王”三个规整大字,颜色不算鲜丽,瞧着至少二十年了。

    摊点上十方天兵天将舞刀弄棍,各路英雄好汉张牙舞爪,鬓发斑斑老摊主揉面动作熟练至极,细长篦子那么灵巧地点几下,还未看得真切,手里泥人便好似有了生命,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姑娘想要捏个什么花样”老摊主见她一直盯着瞧,忍不住问道。

    见喜有点心动,“我想捏个面人,不过可能难度有些大。”

    那摊主一笑,满脸深深沟壑,“姑娘,不是老朽托大,这行老朽干了一辈子了,无论客人要求有多刁钻,还从未有过让人家不满意情况。”

    见喜抿着唇笑,好生思量了一番道“这人是个男子,戴乌纱帽,穿一身朱红曳撒,唔也没别好,就是肤白貌美不是我吹牛,这世上暂且无人及得上他容貌。不过呢,他看起来又凶神恶煞,心眼极小,还从来不肯好好说话。”

    摊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心中有几分了然“这是姑娘心上人”

    见喜怔了下,连忙摆手否认“不是心上人,他是我”

    尾音顿了顿,她冥思苦想了许久,咬咬唇,终于说出个形容来“是我日日供奉、夜夜要哄老祖宗。”

    这话一出,见过几十年大风大浪老摊主也不禁啧啧称叹。

    桑榆也凑过来,诧异道“这是你回礼”

    她小脸一烫,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说话间隙,各色面团已在那老者手中灵活地揉搓起来,竹签、篦子、刻刀轮番上阵,一压一挑,头上再镶嵌两个小黑圆点,那便是老祖宗眼睛。

    黄白面团勾出个简单人形,再取红色面团包裹起来,竹签压出一大圈襞积,篦子在胸前雕刻成简单飞鱼纹。

    见喜刚想说该刻蟒纹,话到嘴边还是止住了。这天底下除了厂督和皇子、亲王们,大概无人敢用蟒纹了吧。不过这纹样瞧着也像蟒纹,并不打紧。

    兴许她交代得太浮夸张,将厂督容貌说得天上有地上无,那老摊主在他脸上不知动了多少刀子。

    好在手法熟练,正瞧得眼花缭乱之时,一个完完整整厂督已经脱手而成。

    “瞧瞧如何”

    她惊叹了声,欢喜地从老摊主手里接过面人儿,方才在一旁瞧热闹时候还不觉逼真,这成品拿到手里竟果真令人开了眼界。

    这白净脸皮子,高挺鼻梁,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薄薄红唇紧抿,两粒黑芝麻般眼睛盯着她,有种不怒自威神色。

    也许太过神似,她甚至觉得手里厂督已经要扑上来咬她脖子了

    她吓得忙不迭将人藏到衣袖里,脸颊涨红一片,“老人家,这面人儿卖多少钱”

    老摊主伸手比划说十文,她难得没有讨价还价,从怀里掏出十个铜板来付了账,好生道了个谢才离开。

    大晋上元没有宵禁,灯火繁花能绚烂一整夜。

    可寻常百姓哪有这个精神头彻夜玩乐呢,路边孩童张张嘴,打了个绵长呵欠,这便要回家了。

    见喜也伸了个懒腰,同桑榆道个别,“明日我便回永宁宫了,还能再太医院瞧见你,真好,往后忙里偷闲也有了好去处。”

    回到提督府,妃梧领人进来伺候她洗漱,才卸下钗环,外头来人禀告,说督主拿了两个重犯,今日在锦衣卫诏狱彻夜审问,请夫人自便。

    见喜微微一滞,那人又道“明儿一早,督主往天津卫粮绸码头有要事,须得五日之后才能回京,督主请夫人自行回宫,这两日便不必去颐华殿伺候了。”

    “这么久”这话脱口而出,又觉不合身份。

    她下意识摸摸袖子里东西,目光黯淡了下去。

    她还没向他道声谢呢。

    他几日不归,她又何时才能将这回礼送给他呢

    想到这处,她又觉得好笑。

    督主大人富得流油,水里头洒金纸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又怎么会瞧得上这十文钱面人

    他出京是常事,往日这对她来说是件舒坦事儿。

    在老祖宗眼皮子底下当差,战战兢兢,宛若冰上行走。

    他不在时候,她能高兴好几日,干杂活都哼着曲儿。

    可今日心里却空落落,就像后半夜上元,即便满目灯火通明,人却意兴阑珊。

    兴许是累了,总觉得欠缺点什么。

    他赠她满河星,她虽然心疼又可惜,可除了这一层对金子惦念,她心中也是真真切切欢喜。

    谁不喜欢这样心意呢他应该准备了许久吧。

    换做任何人,脑汁都绞尽了也不会想到这糟蹋钱赠礼。

    她在外面耷拉着脸笑不出来,兴许有他不在身边原因吧。

    若他在眼前,她是不是得抱着他大哭一顿笑也得先笑给他瞧见。

    屋里灭了灯,唯有淡淡月光透过窗纸,铺了一层银辉进来,微凉如清水。

    她躺到床上去,双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摸着那个面人儿,用指尖细细描绘他轮廓,一种细细密密酥麻感游遍了全身。

    往日她不敢这么瞧他,遑论亲自上手抚摸他脸。

    前阵子碰到他下巴惊悸之感似乎还停留在指尖,眼下他就困在她手中,任她揉捏磋磨,他也不会动弹一下。

    她盯着他那双圆溜溜小眼睛,轻飘飘地哼了声。

    你倒是得意呀还不是落在我手中

    堂堂九千岁,看我不将你拆吃入腹

    “啊呀”

    没留神指尖一滑,这司礼监掌印“啪嗒”一声落在脸上,砸得她满眼泪花乱迸。

    面人独特淡香味道萦绕在鼻尖,她怔忡了一下,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湿湿软软,有种妙不可言滋味。

    倏忽反应过来,借着月光望见那面人殷红嘴唇上水光一片,心中登时大燥。

    疯魔了这是

    勉强闭了会眼睛,又辗转反侧起来。

    空荡荡一张木头床,躺在上面宛若孤舟浮于水面,往日习惯了将腿架在他身上,如今四仰八叉也没个依仗,一下子就不习惯了。

    她将头闷进被褥里,却酝酿不出一丁点睡意,仰头呆愣愣地对着天花板。

    久而久之,甚至不清楚自己眼睛是睁还是闭。

    “妃梧姐姐,妃梧姐姐”

    她终于忍不住,朝外面轻轻喊了两声,妃梧闻声从耳房过来,“夫人睡不着”

    见喜坐起身,很抱歉地点了点头,“是不是已经快四更啦虽然这样很不好,可我想在厂督离京前瞧他一眼,锦衣卫衙门我能进吗我同他说句话就回来。”

    妃梧愣了愣,望着她踌躇了片刻。

    见喜见她为难,马上道“若是不方便也无妨,明日我便回宫去,等厂督回来也是一样。”

    妃梧迟疑了下,还是温声道“夫人莫急,奴婢这就去备马车。”

    车马辘辘驶过长街,在后半夜上元显得格外清晰。

    她满脑子昏昏沉沉,上了马车又后悔不已。

    方才怎么就那样冲动不管不顾地要去找他。

    哪有多要紧事儿呢

    她犹犹豫豫地掀开帷帘,想着要不还是掉头回府吧,这样去像什么样子

    教人瞧见,还以为她上衙门作威作福去了。

    马车于僻静之处停下,她掌心热乎乎,已然闷出了点虚汗。

    四更锦衣卫衙门仍然灯火通明,两边薄纱灯笼在寒风中凌乱起舞,正月里风刮在人脸上,有种萧索凌厉况味。

    妃梧同门前看守侍卫打了声招呼,那人进去回禀,紧跟着出来是个身着墨蓝飞鱼服男人,面上带着浅淡笑意,躬身拱手向她施了一礼。

    妃梧向她道“这是东厂三档头,彭越。”

    这名字好生熟悉,似乎在哪听过。

    不及细想,彭越便引她进了北边庑房,又亲自上了茶,笑道“督主尚在诏狱问话,已经差人去禀了,夫人喝口茶歇一会吧。”

    见喜点了点头,紧张得吞咽不停。

    妃梧也被人唤了出去,屋里头便只剩她一人。

    她好奇地抬脚踩了踩地面,听人说诏狱就是脚底这层厚厚青砖下建起来地牢,里头终年不见阳光,人一旦进去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便是厂督平日里最常待地方么

    这样一想,身上寒毛都竖了起来。

    耳边忽有风掠过,隐隐携来些血腥气儿,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一杯热茶下肚,耳边渐渐鼓噪起来,轻微热意从腹部缓缓蔓延而上,慢慢爬上后背,攀上肩颈。

    也就一瞬功夫,眼前渐渐变得迷离,身上燥得没边,喉咙愈发干哑,四肢百骸都像是笼罩在透不过气蒸笼里,连同指尖都像是惹了火。

    梁寒进了庑房,瞧见便是这一副场景。

    小丫头面色潮红,眼尾挂着泪珠,纤细白腻脖颈被她抓出两道浅浅红痕,衣领微微敞开一角,她整个人蜷缩在圈椅里,蒸锅上螃蟹一般。

    梁寒目光一沉,才至跟前,她立马八爪鱼似攀扯上他身子,呜呜咽咽地嘤咛着“厂督厂督我难受”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