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139 章

作品:《穿成白月光皇后(清穿)

    永璜大婚之后,傅莹忙碌的生活暂时告一段落,得空之余,继续织布,当织女。

    虽然她很用心,但毕竟之前自己没做过这种事情,所以成品不太理想。尽管做出来的东西不符合自己的预期,但她还是善始善终地给织好的布匹染了色,并且裁剪做了一件衣服。

    玉净看着傅莹做的这件十分粗陋的衣服,原以为她不过是打算做个收藏,没想到傅莹竟然打算把它呈给弘历。

    “娘娘,这衣服这么简单,皇上会穿吗”玉净看着那件十分粗糙的衣服,忍了忍,还是没敢用不好的词形容。

    “应该会吧,毕竟这件衣服从织到制全是我一人完成,看在我这般辛苦的份儿上,皇上不会拒绝的。”傅莹看着魏长思将衣服小心熨烫时说道。

    玉净看着傅莹这般信心十足,知道自己不好再劝,只盼着弘历到时别嫌弃就好。

    魏长思熨好衣服之后,她就带着这件衣服去了九州清晏。

    当弘历听说傅莹竟然自己将织好的布染色制衣,先不看成品如何,自认为是一件极能耐的事情,夸赞了她一番。

    傅莹也不指望弘历真会穿,只想着自己的用心他理解就好。于是说道:“皇上,如今我自己亲自织布制衣,方才明白其中的艰难之处。”

    弘历好奇地将魏长思递来的衣服展开,见这件衣服样式简单,色彩单调,和御制之物根本不能相提并论。若是内务府给他呈这样的东西,他肯定是要问罪的。

    但这件衣服是傅莹亲手所制,弘历看它便是百般的好,觉得自己的成千上百件衣服皆不如这件简单的衣服。

    他命人好好收起这件衣服,然后对傅莹说道:“真没想到婉仪你真的把这衣服做了出来,可见我平日夸你贤惠不是白夸的。”

    傅莹笑道:“其实这也算不上贤惠,平民女子都也织布做衣,我只不过是做了自己分内的事情罢了。”

    听妻子这么说,弘历突然想起自己种的那块地,有些惭愧地说道:“说来也难为情,当初你织布时,我自打算亲自种些东西,也算是你我夫妇之间效仿民间男耕女织了。怎知我那地种了一半就懒得管了,只让旁人替我看着便是。”

    傅莹笑道:“皇上平日管的事多着呢,哪里有那个闲功夫呢。此事就像是我织布制衣一般,只是图个新鲜,未必要做好呢。”

    话虽这么说,但弘历还是觉得有些美中不足。他那地里的东西虽然已经种出,可实际上是他让太监们照看的结果,算不得自己的劳动成果。

    他看着那件衣服,想到自己收藏的一幅捣衣图里面有诸多女子捣衣之景,于是命人将那捣衣图寻来,同傅莹一起鉴赏。

    弘历得了傅莹亲手所制的衣服,就像是得了宝贝一般,等到重大节日,便穿在里面。

    等中秋祭祀时,高流素伺候弘历更衣时,看到弘历里面穿的一件甚是粗陋的衣服,觉得很不可思议,毕竟皇帝身上的东西没有不精美的。

    她觉得弘历肯穿简陋之衣必定有其缘由,自己这么贸然去问反倒不好,所以虽心里有疑,但还是忍着没有问出。

    弘历见她看到自己身上这件里衣神色略有不同,明白她肯定是奇怪自己为何穿这样粗糙的衣服,少不得给她解释一番。

    “贵妃一定好奇朕为何穿这样一件里衣”

    弘历道。

    既然弘历自己都问了出来,高流素也不好再装作没留意到,于是说道:“是呢,这件衣服不太像内务府所供之物,皇上在祭祀穿着,想必于皇上而言,此衣定有非常之处。”

    弘历点头道:“贵妃果然聪明,此衣是皇后用亲蚕时所得的蚕丝,纺布而制。”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衣服如此简陋皇上还要穿在身上。”高流素心想。

    她想起往日她去长春仙馆时,见到傅莹那里放着一台织机,虽然好奇这织机为何出现在皇后的住处,但因从未见过傅莹织布,所以只当那是件摆设。

    “没想到此衣竟然是皇后娘娘所制,真难得皇后如此心灵手巧。”高流素忍不住感叹道。

    弘历道:“皇后心灵手巧是不假,但做这衣服胜在皇后的用心。”

    高流素点了点头,随即又叹了一口气。

    弘历见高流素叹气,忍不住问她道:“你为何叹气”

    高流素回道:“我是想皇后娘娘如此贤惠,为何却迟迟没有嫡子出生。”

    此事也是弘历深为遗憾之事,他叹气道:“上天不怜,朕也无可奈何。自和敬公主出生之后,皇后再无所出,恐怕难了。”

    高流素道:“皇上皇后深此所忧愁,妾身愿意为皇后抄经祈福,盼望皇后娘娘早日怀上龙胎。”

    弘历听罢,有些感动,将一只手放在高流素的肩膀上道:“贵妃也是难得的贤惠,皇后有你这样的贤妃辅佐她,确实也是我同皇后的福气。”

    听到弘历称赞自己,高流素给弘历行了一个礼,以示谢恩。

    自此之后,高流素得空便到佛堂祈福颂经,祈求佛祖能赐给帝后一个阿哥。

    傅莹见高流素总是往佛堂那里跑,以为她有什么事,可问高流素时,高流素却半个字都不吐漏,只说是为了祈福。

    傅莹见她这般,欲发好奇,便私下问高流素身边的知书。

    知书想着自己主子左右都是为了傅莹,便将实情告知了她。

    傅莹得知高流素原来是为自己祈子,虽明白这不会有什么作用,但还是感念她的这份用心,毕竟她自己还没有过孩子。

    冬至过后,天气比往年冷出许多,高流素难免犯了旧疾。

    往年天气变冷,高流素就是这般,所以她犯病之初,谁都以为她病上一段时间自然会好些,不料年后病情不但没缓解反倒有加重的趋势。

    傅莹自己身上也不大好,听说高流素病得厉害,依旧要去钟粹宫看她去。

    进到钟粹宫,还没见了高流素,就在屋外看到知书在一旁偷偷摸泪。傅莹看知书这个样子,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正要详细问她时,却看到两个宫女扶着高流素出来给她行礼。

    “贵妃有病在身,不必这般多礼。”傅莹见了急忙阻止道。

    傅莹命人将高流素扶回床上,然后自己坐到她对面。

    她见高流素脸色煞白,颧骨凸出,整个人瘦得很是可怜。虽然鼻子有些发酸,但还是忍住泪问道“你今日可感觉好了些”

    也不知是不是高流素安慰自己,她笑着说道“皇后娘娘,我觉得最近几日好了不少,估计过几日就大好了。”

    傅莹看了看她的手,手背清晰可见凸出的骨,想着所谓“皮包骨”就是如此了。

    她怕高流素见自己伤心之态,更加难过,于是挤出一丝笑意道“元宵节皇上要去圆明园观烟火,这惯例不能有违,我想着你身体不好,就同皇上说,要你先在这紫禁城里养病,等病好再搬入圆明园也不迟。”

    高流素依然微笑道“多谢皇后娘娘这般为我考虑。”

    傅莹说完自己来此的目的之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方才说道“你好好养病便是,我同皇上得空便来看你。”

    高流素点了点头,道“皇后娘娘你自己也不大好,别总是往我这边跑,若皇后娘娘你不好了,先不说皇上会怪罪我,我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傅莹虽然也弱些,但毕竟还没有病倒,她怕高流素真有什么意外,那再见也是难的。

    又嘱咐了一番之后,傅莹起身离开了这里。高流素自知不便出去,便命知书将傅莹送出宫外。

    走到宫门口,傅莹问知书道“我刚刚见你好像哭过,可是因贵妃的病难好。”

    不问还有,知书被傅莹这么一问,忍不住落泪道“贵妃这几日开始咳血了,太医说这是痨病,难以医治好的。”

    傅莹听知书说“痨病”二字,因知道这病的厉害,心里顿生出无限悲伤,道“贵妃为何不让太医告诉我或者是皇上”

    知书抽泣道“皇后娘娘也知,这痨病难医,贵妃不想让众人为贵妃劳心,所以才不让太医告诉的。”

    傅莹擦了擦眼泪道“我知道了,皇上已命太医好好医治了,若贵妃吉人天相,定能熬过去,你也别丧着个脸,免得让你主子看着难过。”

    知书点了点头,等送走傅莹之后。想起傅莹说的话,自己擦了擦泪,然后勉强笑着走了回去。

    高流素生病弘历也挂念,他已让太医好好医治,但年后事多,他也没太多的时间去钟粹宫看她,只派了李玉常去探视。

    傅莹元宵节来圆明园观烟火时,想到往年自己同高流素在此情形,即便再怎么好看的烟花,也觉得相当无趣。

    等元宵节过后,弘历从紫禁城得了消息,得知高流素病情加重,忧心之余,同傅莹回到紫禁城看她。

    这回距离上次傅莹看她,只过去了七八日,但仅仅这七八日,傅莹见高流素就又瘦了许多,上次还能在宫人的搀扶之下勉强下地问安,这次躺在床上,根本无力下来了。

    高流素见弘历过来,怕失了仪态,命人扶起自己,靠在床上坐着。

    虽然坐起来对高流素已经十分吃力,但她还是硬撑着。

    弘历见她这个样子,凝色问道“几日不见,贵妃又清瘦了许多。”

    高流素垂首回道“妾身有负皇上关爱。”

    弘历叹气道“此事怨不得你,很多事情皆非人力所能致。你不知你生病这几日,皇后很是担心,朕也忧心挂念。”

    高流素抬起头,看了看傅莹,再次垂首回道“妾身多些皇后娘娘关怀。”

    弘历在时,高流素总是不敢太表现出往日那种“随意”,傅莹坐到她身边安慰道“别说这些,你好好养着便是。”

    高流素笑了笑道“皇上、娘娘,虽说有些话说着不吉利,可我怕现在不说出来,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话说完之后,她看向弘历,见弘历点了点头,明白他同意自己说下去之后,便继续道“我深受皇恩,在潜邸时因先皇垂爱,被超格提拔为侧福晋,皇上念及旧情,又在登基时封我为贵妃,只在皇后之下。”

    说到这里,高流素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停了停,缓了一口气继续道“作为贵妃,我未能给皇上诞下一儿半女”

    高流素说到这里,弘历摆手道“此事不怪你,朕念你身子不好,恐怀孕生子对你不利,所以才不召幸,故而无子也在情理之中。”

    高流素笑了一下,接着道“妾为贵妃,本该竭力辅佐皇后,伺候皇后,但此贵妃应做之事,妾身自问做得并不好。”

    傅莹擦着泪说道“贵妃,你做得甚好,无须自贬。”

    高流素微微摇头道“皇后娘娘宽怀,从不曾苛待嫔妃,我亦深受此恩,如今若活着抱不了皇家的恩典,只盼着死后能继续为皇上还有皇后娘娘祈福,令皇后娘娘怀上嫡子,成全皇上同娘娘的心愿。”

    高流素话说完之后,身子往前倾了些,似要磕头之状。

    傅莹抢先一步,扶起高流素,让她重新靠回软枕。

    弘历见此,知道自己再呆着反倒不利高流素恢复,于是安顿她一些话,自己同傅莹回到养心殿。

    回到养心殿,傅莹同弘历想起刚刚见到高流素的情形,各自唏嘘不已。

    弘历想了想,最后还是对傅莹说出了自己的决定,道“我看贵妃不太好,我有意要给冲喜,现心里有一打算,也不知你是否同意”

    傅莹自然是不迷信的,可她想起当年父亲重病,也是弟弟娶亲“冲喜”给“冲好”的,她不忍高流素有什么不测,所以弘历提出之后,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弘历见傅莹同意,这才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道“我想将贵妃封为皇贵妃,看能不能让贵妃的病有所好转。”

    傅莹愣了一下,她知道皇贵妃位同副后,一般皇后在位时,若不是非常宠爱某个妃子,贵妃便是最高的等级,不会贸然封皇贵妃的。

    可是高流素的性命远比这些虚名重要,若封高流素为皇贵妃能令她好转,傅莹没有任何异议。

    弘历见傅莹同意,感念她大义的同时,又怕她多想,道“我想过了,此次将高流素封为皇贵妃,顺便将后宫其他人的位份都提一级,也不算是对高流素一人偏爱。”

    傅莹只想着做一切对高流素有意义的事情,至于其他人如何安排,她没考虑那么多,于是说道“皇上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只要能让贵妃好起来,无需顾忌我。”

    弘历见此,感叹道“皇后真是不枉与贵妃交情深,想必贵妃若被封为皇贵妃好起来之后,定还会全力辅佐你的。”

    以后的事情,以后去想吧,傅莹现在只盼着高流素能好些。

    大封六宫不免又要耗费几日,等册封皇贵妃那日,高流素已经有些不省人事了,册封的官员只得去高流素的钟粹宫进行册封。

    就在册封高流素为皇贵妃不到两日,弘历下朝之后就听钟粹宫的太监回禀,说高流素快不行了。

    等他来到钟粹宫,看到傅莹已经红着眼同太医站在那里。

    他走到高流素的床前,见她双目紧闭,于是问太医道“贵妃病情如何”

    太医跪在地上回道“皇上,恕臣医术浅薄,贵妃娘娘怕是回天乏力了。”

    傅莹一边落泪一边说道“我来时,贵妃已经没了意识了,我喊她几声都没反应。”

    弘历明白高流素已是无力挽救,难过之余,按照惯例,打算在她没有咽气之前就迁往宫外。

    傅莹知道外面天寒,高流素只怕出宫就会没了气,她略带迟疑地说道“要不再等等吧,说不一定贵妃能醒过来。”

    弘历看高流素的样子,心里清楚她是救不回来了,于是摆手道“送出去吧,死在宫里不好。”

    傅莹看了看高流素,又看了看弘历,明白高流素在弘历心中的地位不比永琏,他不可能不顾及一些东西。

    给高流素穿好衣服之后,太监们将高流素抬出了钟粹宫。此情此景,傅莹觉得自己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过了,乌林珠、仪嫔都是这样还没咽气就被抬出了宫,高流素即便身为贵妃,也难逃这样的遭遇。

    她情不自禁地想要跟着出去,但被弘历拦下了。弘历像是要落泪的样子对她说道“皇贵妃的丧事,朕会好好处理的,皇后莫要劳心此事了。”

    耳边是知书越来越远的哭声,她看着那些抬着高流素的太监们出了钟粹宫。

    “再见了,我的挚友。”傅莹抹着泪心里默念道。

    高流素的丧仪按照皇贵妃的等级来办,傅莹失去了自己在古代最好的朋友,心痛一时难以平复。

    弘历也痛惜自己失去了一个妃子,而且高流素对他而言,并不是一般后妃所能比拟的。

    礼部给弘历送来几个皇贵妃的谥号,弘历正欲选时,见傅莹走到自己身边。

    他叹息道“皇贵妃生前是这些后妃之中最贤最聪慧之人,我打算给她的谥号为慧贤二字,你以为如何”

    “慧贤,这二字确实符合皇贵妃生平言行。”傅莹叹气道。

    她想起往日同高流素的种种,如今却阴阳相隔,感叹命运无常之余,想起自己如今多病,不知何时也会命丧黄泉。

    最后忍不住对弘历说道“皇上,我想我朝皇后的谥号都是以孝字为先,若我有一日遭遇不测,皇上能不能将孝贤二字作为我的谥号。”

    弘历本来是让傅莹过来帮忙选高流素的谥号,不曾想傅莹却给自己要起了谥号,觉得不吉利之余,忍不住埋怨道“皇后,你想这些干什么,若我先于你驾崩了,那谥号可不是由我做主的。”

    傅莹不认为自己会活过他,她看着弘历道“我只是有这个意愿罢了,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论也不迟。”

    弘历叹气,把手放在她的肩上道“我知道皇贵妃薨逝,你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你好好的,想这些身后之事干什么呢”

    傅莹没有说话,她想自己之前最恨“贤”字,觉得这个“贤”字就要意味着忍让、失去个性,如今不知为何,觉得若能得“贤”字作为自己死后的谥号,便是对自己最大的褒奖。

    原来,很多事情是会随着时间改变的,以为会厌恶的,最终却喜欢上了,比如这个“贤”字。网,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