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成了渣攻的儿子②①

作品:《每次都和渣攻做亲戚[快穿]

    帝都距离f市有两个半小时的车程,程锦和廖凡到目的地时, 约莫是晚上九点。

    聚会地点在f市有名的酒店活色生香。二楼能容纳约莫一千人的宴会厅直接被包下。

    两人推门进来时, 宴会厅已经来了有几百人, 都是当年f中学高三十五个班的毕业生,触目所及均是陌生的面孔, 程锦眉心微微蹙了蹙。

    廖凡将服务员端上来的一杯酒换成果汁, 塞给了程锦, 操心地叮嘱“绝对不能喝酒知道吗。”

    程锦揉了揉眉心,颇有些无奈,没有拒绝。

    廖凡寻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视线落在不断穿梭, 似乎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的程锦身上,发泄似的将杯中的酒一饮而下,敛眸低咒“五年了,还是不放弃吗这都算什么事啊。”

    在廖凡喝完第三杯酒的时候, 程锦又回来了, 俊脸上平静无波,仿佛能藏住所有或喜或悲的情绪般。

    廖凡见他在自己旁边坐下,时不时抬眸望着前方, 并没有说话,整个人沉默得如同一个不会说话的人, 而正前方正是大门的方向。

    程锦的成就在当年毕业的高三学生中颇有名气,刚刚又转了一圈,很快吸引了一片人的注意, 刚坐下就有人来攀谈。

    程锦神色淡淡,说话时言简意赅,带着刻意的疏离,饶是如此,依旧有一批又一批的人来。

    “原来你就是程锦啊,我记得当初你高三第一学期没多久就休学了,第二学期才回校,而且考了全校第一呢。”

    “你应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当初林恒的同桌,说起来,当年你还追求过林恒呢唉,程锦,你怎么了”

    程锦忽然煞白的脸色以及骤然被他捏碎的酒杯,将那人吓了一跳。

    那人后退了一步,哆哆嗦嗦了句“我,我就想问下,你有没有林恒的联系方式,虽然他退学了,但依旧是我们的一员。”

    当年学霸级别,性格又好的林恒一直是他崇拜的对象。

    他猛然想起眼前的程锦是当初的校霸,不敢再说什么,慌忙离开。

    捏碎的酒杯,果汁随着玻璃碎片洒了一地。

    宽大的手掌心,扎着细碎的玻璃碎片,鲜血沁了出来,划过修长手指的指缝,滴落在地上。

    廖凡后悔不该带程锦来的。

    跟服务员说了一声,廖凡带着程锦去处理手上的伤口。

    程锦原本要自己处理,被廖凡拒绝了。

    廖凡想狠狠骂他几句,到底还是舍不得,只能心疼地提醒“你可是外科医生,手是最重要的,”

    掀了掀唇瓣,还想说什么,又怕触及到什么,只能闭了嘴。

    唉,廖凡啊廖凡,你就是老父亲,老妈子的命啊

    休息室里,烟雾缭绕模糊了程锦立体分明的五官,一根又一根,仿佛怎么都不够般。

    廖凡也试着抽了一根,一会就呛到,连忙把烟掐灭,余光睨着程锦吞云吐雾,心里暗道这烟到底有什么好的,真的能解忧吗

    他想把程锦的烟掐掉,又克制住了,不抽烟又该怎么办呢。

    休息室里,又进来几人,不认识的,自顾自聊天。

    下一秒,程锦倏地起身,居高临下逼近其中一个人,嗓音颤抖的问“你刚刚说什么”

    那人被程锦突如其来的逼近吓了一跳,甚至条件反射地抬手阻挡,生怕程锦会攻击他般。

    那人眨了眨眼睛,他刚刚说了什么

    程锦胸膛剧烈起伏,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人,面色冷峻,粗吼着质问“你刚刚说林恒,林恒他怎么了”

    那人身体抖着,脑袋那么一瞬间都空白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哆哆嗦嗦将那话说了一遍。

    “林,林恒他死了,顾暖暖也,也死了。”

    下一秒,他的衣领被程锦揪起,力气之大,硬生生将他从沙发上拉起来。

    程锦原本俊朗的面容早已经狰狞,原本就布满血丝的眼睛更猩红一片,气息狂躁,狠厉,如同从地狱里拿上来的恶魔般。

    “你在撒谎,林恒怎么可能会,怎么可能会”程锦不敢说出那个字,但极力否认。

    那人原本就胆小,要被吓哭了,他的朋友连忙要把他解救下来,廖凡也傻了,连忙把程锦拉开。

    “老大,别着急,他可能是弄错了,不,一定是弄错了。”廖凡将几乎要癫狂的程锦压制住,冲那人道,“你把话说清楚,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死不死的,恒哥,你可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这又有一条人命要被搭上啊,你可是一人两命啊。

    那人是高三毕业后,全家移民去的g国,后来,他无意间瞧见林恒和顾暖暖,得知他们在一起,后来又得知林恒心脏病发,抢救不过来,死了,顾暖暖也跟着殉情死了。

    当时得知这事的时候,他还唏嘘了一段时间,一个是校草级学霸,一个是校花级学霸,应该是最登对的,可偏偏就这么死了。

    “我说的是真的,我这里还有林恒和顾暖暖的合照,林恒死的时候,我恰好在那个医院,亲眼看到医生给林恒下的病危通知书,顾暖暖也确实死了,我我去年还在她的祭日送了一把小雏菊”

    完了,完了,廖凡慌了,这人说得那么详细,看着又不像撒谎,难不成恒哥和顾暖暖真的

    廖凡扭头去看程锦,程锦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那人的衣领,视线落在那人手机上的照片,女孩的手搭在男孩的胳膊上,两人并肩前行,笑容明媚。

    廖凡扭头去看程锦,程锦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那人的衣领,那人连忙和朋友离开,嘟喃了一句“神经病”。

    许久,休息室,只剩下程锦和廖凡。

    程锦忽然浑身颤抖,如同抽搐了般,浑身疼痛,尤其是头部,如同被一只利爪狠狠撕成两半般,双手死死捂着头,低声嘶吼着。

    廖凡吓了一大跳“老大,你不要吓我啊。”

    廖凡手忙脚乱将程锦身上的一瓶药拿出来,强硬着给他喂下几颗,又打了一个电话。

    没多久,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人匆匆赶来,和廖凡一起,将程锦带走。

    翌日凌晨三点,程锦,廖凡和舒黎上了去往g国的飞机。

    程锦当晚醒过来后,立刻表示要去g国,廖凡和舒黎哪能放心,只能连夜跟着他一起去。

    十个小时的飞机,飞机落地g国,三人直奔医院,用舒黎的人脉,试图查到当年林恒的住院记录。

    舒黎拿到记录,率先翻了翻,半晌,交给廖凡,抿着唇沉默。

    廖凡瞧他这样子,心下一沉,接过来,翻了下,心彻底沉到了谷底,攥着的手微微紧了紧,有一瞬想把它彻底撕毁了。

    扭头,对上坐在长椅上抬眸看他的程锦。

    程锦视线落在廖凡手上的东西上,唇瓣抿成了一条僵硬的直线。

    廖凡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说什么都不合适。

    程锦颤抖着指尖,记录表只有简单的两页,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死亡证明,名字是顾暖暖。

    程锦呼吸乱了,右手泛白的指尖落在页尾,颤抖着怎么也不敢翻开第二页。

    左手紧紧攥着,指尖不自觉狠狠陷入掌心,程锦仿佛感受不到疼痛般。

    终于,他翻开了。

    程锦如同一个犯了罪,罪不可赦,又等待审判的犯人般,罪恶如同一把刀,在审判的同时,一下又一下剐着他。

    动作很轻,每刀却都带血。

    程锦艰难地扫了一眼,忽然流着泪癫狂地笑了。

    那家伙的病危通知书啊。

    他紧紧攥着两张纸,一直以来挺直的背脊佝偻着。

    或许,他的背脊在林恒这里从来没有挺直过。

    程锦不相信林恒死了,只是一张死亡通知书而已,只是薄薄的两张纸而已,又能代表什么。

    除非他亲眼见到,不然他不信,一点都不信。

    寻找依旧在g国继续。

    没想到很快就有了收获。

    廖凡望着眼前墓碑上,那个面容姣好,笑得明媚的少女,不忍心看,悄悄别开眼,却红了眼睛。

    就算不愿意相信,事实却那么伤人,顾暖暖真的死了,那恒哥他

    饶是如此,程锦依旧不信林恒死了,他们开始寻找顾暖暖的父母。

    既然林恒之前是和顾暖暖在一起,那顾暖暖的父母肯定知道什么。

    整整一个星期,依旧没有收获。

    廖凡帮程锦在帝都医院请了假,现在他的状态根本没办法去上班,况且,程锦其实也没那么喜欢医学,他之所以学医,之所以那么努力,全是因为

    廖凡安排程锦和自己住一个房间,自从前两天,程锦又用药过量,差点一睡不醒,去了医院抢救回来后,他就不放心程锦一个人住了。

    他托人将曦曦带了过来,扭头看着不远处床上,抱着曦曦好不容易睡着的程锦,廖凡感慨还好有曦曦在。

    手机振动声传来,是程锦的手机,廖凡拿起来一看,屏幕上,“妈妈”两个字,让廖凡脸微微沉了沉。

    没有丝毫犹豫,他将电话挂断。

    可那头的人锲而不舍,挂了几次就打了几次。

    廖凡眸色微暗,出了门,接通了。

    “我是廖凡请你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你害他还害得不够吗,他如今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你很满意是吗求求你放过他吧,你真的要逼死他吗”

    廖凡的语气从最开始的冷漠,到愤怒,再到哀求

    终于那边的电话挂断了,廖凡倚靠着墙,仿佛被卸了所有的力气般,无力又茫然。

    忽然,他狠狠地踹了下墙,咒骂“特么的就不能可怜可怜他吗,就不能放过他吗你们怎么就忍心,怎么就忍心呢。”

    林恒出了公司,驱车离开,开了一段路,在前面的红灯路口缓缓停下。

    下班时间,周围是拥挤的车流和人群,林恒漫不经心扭头看向窗外,忽然视线顿了一下,眼睛微微起,眸光暗了暗。

    街角,几个人少年围在一起,对着一只白色的狗拳打脚踢。

    那狗挣扎着,可迎来的是更加激烈的殴打。

    林恒一张脸沉着,氤氲着无声的暴风雨。

    没多久,前面红灯转换成绿灯,林恒重新启动汽车引擎。

    三分钟后,林恒拐了弯将车开过来,那个街角,几个少年已经不见了,只留下那里白色和血色的一团。

    林恒凑近了看,才发现是一只拉布拉多,被踢打得很严重,白色的毛发染了血,有一只前肢无力蜷缩着,似乎是鼓着了。

    它眼皮无力地耷拉,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整只狗奄奄一息。

    林恒不知道它是不是有主人,但瞧着它这样子,必须得好好医治了。

    将外套脱下来,将受伤的拉布拉多轻轻包裹着,抱着他进车,放后座位上,往宠物医院去。

    很快就检查出了结果,身体里多处被殴打淤青,有两处像是被尖锐的石子划开了皮毛,出了血。

    其中一只前肢,确实骨折了。

    兽医轻轻给它处理伤口,感慨“猫狗都是人类的朋友,怎么能这样肆意殴打,幸好送来的及时,要不然而且”

    兽医顿了片刻道“而且这只拉布拉多的年龄应该有五岁了,可它明显看着比较小,体重很轻,只有其他同龄狗狗的一半重,我刚检查了下,它有明显的肠胃疾病,是先天性的,没办法治愈,要不是精细养着,估计早就死了。”

    林恒听着心就是一疼,又详细问了些后续的注意事项,处理完伤口,又吃了点狗粮,拉布拉多的精神才好了一些。

    抱着毛发恢复成柔软白色的狗,林恒站在宠物店门口,有些茫然,有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按理说这样的狗应该是有主人的,可茫茫人海又去哪找它的主人,更何况

    林恒低眸看着蔫蔫的,却往他怀里拱,动作亲昵的狗,更何况它受伤了。

    怀里的是一只拉布拉多,在车里看过去的第一眼,他就喜欢上了。

    紧了紧怀里的狗,他想着,若是他和程锦没有分开,五年的时间,他们大概也会有一只属于他们的拉布拉多吧。

    林恒低头轻轻蹭了下它的头,嗓音低低“你跟着我好不好,我会把你当家人的。”

    半晌后,林恒唇角勾起,又说“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那我们回家喽。”

    拉布拉多仰头,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似乎在无声地同意。

    维格酒店,廖凡一回来,就看到程锦拼了命要往外面冲的身影,他连忙拉住,问了才知道是不见了。

    “老大,你不要急,我们先去酒店的监控室。”

    廖凡带着几乎要失去理智的程锦去了监控室,房间里没有监控,走廊的监控里,一个多小时前,曦曦从没有关严实的门出来。

    被经过的三个少年看到,半引诱半抓着往酒店外去。

    监控又切换到了酒店外。

    廖凡的手紧紧攥着,眉心蹙起,曦曦啊,你可不能有事,你要是出事了,你爸爸该怎么办。

    林恒离开后,五年的时间,程锦几乎把曦曦当成半个林恒,廖凡不敢想象,若曦曦出事,程锦会发疯成什么样。

    酒店外的监控,某个街角,清晰显示着曦曦被三个少年带走后,被他们用脚踢,用石头砸,曦曦从最开始的挣扎到后面的奄奄一息,奶白色的皮毛一点点沁出了血。

    一旁程锦眼瞳猩红,手紧紧攥起,嗜血的眸子几乎要扭断那三人的脖子。

    “我艹特么的,老子弄死他们。”廖凡狠狠咒骂,转身要出酒店,下一秒被程锦拽住。

    “老大,你别劝我,我去把曦曦抱回来,那三个兔崽子,特么的找死,我一定要去教训他们。”一直以来,廖凡身上都有一股狠劲,他破口大骂,根本忍不下去。

    “别走,你帮我看看,他,他是谁”程锦声音喑哑,带着剧烈的颤抖。

    廖凡察觉到不对,扭头看,监控视频上,一个人用外套,将奄奄一息的曦曦包裹着,哪怕是隔着屏幕,也能看出他眸光和动作里的小心翼翼和温柔。

    约莫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黑色,剪裁得体的西装勾勒出他颀长又有些纤瘦的身材,面容俊朗,墨色碎发下,是一双琉璃般眸子,透亮得仿佛能藏进星辰般,熠熠发着光。

    廖凡乍一看第一眼时,吓了一跳,怕看错,又欺近了几分,脸几乎要贴到屏幕上了,半晌,终于确认。

    廖凡不由抓住一旁程锦的胳膊,因为太过激动和难以置信,言语有些含糊不清“老大,是恒哥,是恒哥对吗,肯定是他,我不会认错的。太好了,老大,我们找到恒哥了。”

    廖凡控制不住抱住身体僵硬,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屏幕的程锦,不曾想,下一秒程锦晕了过去。

    程锦昏迷了整整一个小时,据舒黎说,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压抑的情绪突然得到片刻的放松,才晕的。

    廖凡得知不是身体的原因后松了口气,却也觉得悲凉。

    因着不放心甜筒,林恒这几天上班下班都带着它。

    甜筒是那天收养的拉布拉多的名字,林恒给起的,起名的时候,他恍惚记起五年前,那条碰瓷的小奶狗,它叫布丁,当时他就想,若是他养狗,就叫甜筒,又甜又可爱。

    五年了,林恒克制不去回想当初的一切,可有些记忆总是不受控制,如同浪潮般,翻涌而来,林恒无奈又无能为力。

    晚上下班,林恒带着甜筒,开车去了爱乐大剧院,晚八点,是卢瑞钢琴独奏音乐会。

    抱着甜筒,林恒在后台化妆间见到了卢瑞。

    三十五岁的男人,眉眼温润,成熟又优雅,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绅士”,见到林恒,卢瑞眉眼愈加柔和,揉着怎么都掩盖不住的喜悦。

    “阿恒,你来了。”卢瑞语气熟稔又温和,要不是林恒怀里有甜筒,就要与他拥抱了。

    林恒“嗯”的颔首,扬起甜筒没有受伤的前肢,笑眯眯道“甜筒,来,跟卢瑞叔叔打招呼。”

    卢瑞一直知道林恒喜欢狗,曾经他想送林恒狗,但后者拒绝了。

    卢瑞边听着林恒收养甜筒的事情,边伸出手,动作轻柔地要去揉揉甜筒的脑袋,可在林恒怀里乖巧温顺的甜筒,却像是见到了敌人般,突然吼叫了起来,张嘴,露出尖锐的牙齿,作势要咬眼前的人。

    不说是卢瑞,就是林恒也吓了一大跳,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卢瑞,它之前不会的,可能因为是陌生人,不太熟悉。”

    卢瑞无奈只能保持距离,不知怎的,他有一种甜筒在防着他靠近林恒的感觉,唔,那应该是错觉吧。

    和卢瑞寒暄了几句,林恒抱着甜筒欲离开,卢瑞不由开口喊住了他。

    林恒扭头看他,笑容温暖中带着些许疑惑“怎么了”

    卢瑞掀了掀唇瓣,想说的话有很多,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最后他哽着嗓子说“阿恒,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和支持。”

    林恒怔然了片刻,忽略卢瑞眸中的炽热,语气轻松,留下一句话“我喜欢你的音乐。”

    有很多人都喜欢你的音乐。

    林恒想起什么,在心里补充的说。

    卢瑞望着青年离开的背影,久久失神,没有收回视线。

    “卢哥,你那么喜欢恒哥,为什么不表白呢”一旁的助理问,助理虽然年轻,却一直跟着卢瑞,见证了他在音乐上的起起落落,也见证了他和林恒相处的点点滴滴。

    可以说,没有林恒就没有卢瑞的今天。

    卢瑞是华国人,五年前的卢瑞在小有名气的时候跌落到无人问津,四年前,沦落到g国的卢瑞偶然遇到了林恒,林恒资助他继续在音乐上创作,才有了卢瑞如今的名扬亚洲。

    在濒临绝境,梦想破灭时,有人如同一道光,破开黑暗,将人拉出深渊,重见光明,站在梦想巅峰,这样如同阳光般和煦的人,没有多少人能扛得住不动心。

    卢瑞缓缓收回视线,垂下眸子,闭了闭,将刚刚差点压制不住,澎湃的爱意压下,许久,他长长松了口气,睁开眼睛。

    语气似笃定,又似悲凉“阿恒从来只把我当朋友。”

    林恒很敏锐,早已察觉卢瑞对他的爱,林恒也很无情,刻意的疏离和忽略将卢瑞的爱阻挡在外。

    若是执意表白,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

    卢瑞坐着,背脊往后靠着椅背,似乎在寻找着支撑般,垂下眼帘,打落的柔和灯光映出他唇角扯出的一抹弧度,略带苦涩。

    朋友也好,朋友也可以守护。

    曾几何时,追逐音乐是为了自己的梦想,现在,还因为林恒的喜欢而爱音乐。

    他很庆幸,林恒喜欢他的音乐。

    许久,助理来催,音乐会即将开始,卢瑞睁开眼睛,眸光熠熠,他要为阿恒,为喜欢他音乐的人献上最美妙的乐章。

    晚八点,音乐会开始,林恒坐在位上,视线虚虚落在舞台中弹钢琴的卢瑞身上,耳边萦绕着的是悦耳的旋律。

    最后熟悉的曲调,将林恒埋藏在深处的记忆再次挖了出来,他忍着,却还是红了眼眶。

    忽然,林恒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在对面,很是灼热,久久没有移开。

    拭去眸中的水雾,他抬眸寻找几遍却没能寻到那抹视线。

    大概是错觉吧他在心里想道。

    晚十点,音乐会结束,赢得了众人热烈的掌声,掌声后众人散场,林恒去了后台,把寄放的甜筒抱了回来,却没想到忽然停电了。

    还没完全散场的观众在黑暗中不安,躁动,甚至还有不经意间的推搡。

    眼前的视线一片漆黑,林恒原想站在原地等待来电,或者工作人员的疏散,可旁边有人在推搡着他。

    林恒抱紧了因为黑暗而躁动的甜筒,被推搡离开原地,强撑着重心,才没有摔倒。

    忽然,左边一个人大力推了他一下,林恒重心不稳,整个人连带着甜筒往前扑去。

    “啪”的一声,电力忽然恢复,将黑暗驱散,视线明亮,重点不稳的林恒并没有摔倒,恰好倒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林恒想站起来,可原本只是被迫承受他倒入怀里的人,忽然伸长双臂,抱住了他。

    林恒吓到了,连忙抬头要说什么,却在看到那人的瞬间,愣住了。

    周围的纷纷扰扰在这一刻仿佛不复存在,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安静得只剩下他,和眼前的人。

    林恒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在震惊了几秒后,他意识到什么,突然大力挣脱那人的怀抱。

    一人挣脱,一人却仿佛用尽所有力气禁锢,被迫夹在中央的甜筒弱弱“汪”了一声,那声“汪”里传递着一句忧伤的话这里还有一只单身汪呢。

    “你弄疼我的狗了。”林恒瞪了那人一眼,掂了掂甜筒,安抚它。

    话落,那人的手果然松了些力道,林恒趁着机会,转身离开,那人仿佛早意识到他的打算,拉住了他的胳膊“别走。”

    林恒背对着他,周围是他人散场离开的脚步声,他却耳力难得极好的只听见那人的话。

    “林恒,别走。”

    那人的声音不再是林恒记忆中的清冷透亮,而是带着沙哑的低沉,仿佛被什么东西磨过般,显得有些粗糙。

    要不是那熟悉的脸部轮廓,林恒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

    那人从林恒的背后,缓缓踱步,来到他面前。

    林恒抱着甜筒的手紧了紧,强撑着抬头,视线一下子撞进了那双墨色的眸子里。

    不再是以前的透亮,而是染着浓烈情深和悲凉的墨色,只一眼,林恒的心就疼了。

    几年来,拼了命封藏的记忆溃不成军,一下子汹涌而来,一幕幕,一帧帧,原本以为早已忘记,此时才知道经过了岁月的沉淀,非凡没有模糊或遗忘,反而更加清晰和深刻。

    林恒曾经想过会不会有一天再次和程锦见面,再一次见面,他要怎么做。

    是因为毫不犹豫转身离开,还是该明媚地笑着说好久不见。

    一道身影从不远处叫着林恒的名字快步走来,林恒反应过来,周围的观众不知何时,已经散场,偌大的地方只剩下他们。

    “阿恒,肚子饿吗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卢瑞走过来,温柔地询问林恒,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握着林恒胳膊的俊美男人上,眸光微微闪了闪,微笑着试探性道“阿恒,这位是”

    林恒唇瓣动了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程锦上下打量了下卢瑞,心里琢磨着“阿恒”两个字。一下看出后者的心思,墨色的眉梢扬了扬,修长的腿往前跨了一步“你好,我是林恒的男朋友,程锦。”

    林恒的瞳孔瞬间放大,这家伙怎么那么不要脸。

    卢瑞唇角的弧度僵了一下,忽然笑道“先生,你在开玩笑吧,阿恒一直以来都是单身,先生,请你放开阿恒的手,大庭广众,拉拉扯扯可不好。”

    不待程锦说话,卢瑞作势要去拉林恒的手。

    程锦无视那只手,含着笑不紧不慢,幽幽地开口“曦曦,有人要把你爸爸抢走了。”

    卢瑞蹙眉,还没明白程锦话中的意思,就见窝在林恒怀里温顺的狗忽然冲着他龇牙咧嘴,仿佛发着光的眼睛落在那只差不多要到林恒面前的手上,眼神幽幽,仿佛在说你伸过来啊,敢伸过来我就咬断你的手。

    身体的本能让卢瑞控制不住把手缩回去,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甜筒怎么会听程锦的话。

    不仅是卢瑞疑惑,连林恒也懵圈,愣了一下后,隐隐有所猜测他捡的甜筒原先的主人该不会是程锦吧

    大街上好不容易捡一条狗,路上是前男友的,这到底是命中注定,还是孽缘啊

    林恒有点没脸再待下去了,委婉拒绝卢瑞的邀请,立刻离开了。

    卢瑞拼命止住想上前追逐林恒的冲动,望着那个男人追着林恒离开的背影,眸光暗淡,喃喃的说“阿恒,你心里的那个人就是他吗”

    一直以来,他隐隐察觉林恒心里有人,这也是他不敢表白的原因之一,没想到是真的。

    出了门,察觉到身后那道自己走到哪就跟到哪的身影,林恒唇瓣紧抿,心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烦躁,许久,他低眸瞧了瞧被自己抱在怀里,还乖巧蹭了蹭的甜筒,咬牙切齿。

    什么甜筒,它原本就有名字,想起刚刚它对卢瑞张牙舞爪的一幕,林恒感慨,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

    他停下了脚步转身,差点和程锦撞上了。

    程锦以为林恒终于理他,墨色的眼眸带着期待,怎么看,都有点像一个后宫等待皇帝临幸的妃子。

    林恒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比喻吓了一跳。

    他本着快刀斩乱麻的想法,把那条在原主人出现就已经叛变的“甜筒”不管不顾塞到了程锦的怀里,冷冰冰的说“你的狗,还给你。”

    程锦仿佛猜到了他的想法,没等林恒转身离开,他立刻把曦曦送到林恒的怀里,笃定的说“它也是你的,而且它现在受伤了,我照顾不好,你来照顾。”

    林恒严词拒绝,不用想都知道程锦把狗就给他打的是什么心理,林恒怎么能让他得逞,奈何每次林恒要把甜筒还给他时,程锦都动作灵敏的躲开了。

    曦曦甜筒我有两个爸爸,他们都不要我,伤心。

    林恒咬咬牙,只能狠下心把甜筒放在街边的长椅上,火速离开,生怕被后面的一人一狗追上边。

    程锦并没有追上去,坐长椅上将曦曦抱起来,一人一狗眼巴巴望着林恒驱车离开的方向。

    程锦叹了口气“曦曦,你爸爸不要你了怎么办啊”

    曦曦不要的是你,不是我

    “不过不用担心,我们还会见到你爸爸的。”

    下午的时候,他已经得知了林恒在g国的一些信息,是他迫不及待,得知他今晚会来卢瑞的音乐会就眼巴巴过来了,幸好真的见到了。

    五年过去了,林恒原以为时间可以慢慢淡忘一切,或许再次遇到程锦时,会心平气和,真正遇到了,他才可悲的发现,自己是在自欺欺人,他的心在程锦出现的一瞬间就乱了。

    回到别墅,开车,林恒松了松领带,拽下,又脱下西装外套,颓然瘫坐在沙发上,手背抵着额头,眼睑垂下,盖住他眸中翻涌的情绪。

    五年前的一幕幕,今晚的遇到,在脑海中来回翻滚,撕扯。

    他起身,去了浴室,冰凉的水从头淋下,让纷乱的思绪平静了些。

    林恒有些累,无力思考,从浴室出来,他拉出一旁的狗粮袋,要拿去给甜筒吃。

    拎着狗粮,林恒呆呆站在空空的窝前,哪里有甜筒啊。

    他都忘了,已经把那条叛变的狗还给那人了。

    揉了揉眉心,林恒将狗粮放回原地,感慨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林恒想,时间有时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不然,五年前气质清冷,内心羞涩的人怎么能突然脸厚成那样。

    程锦不知用什么渠道得知他别墅和公司地址,天天来转悠,刷存在感。

    别墅外,这是第n天,程锦来打卡报到了,即便林恒根本没打算理他,也没打算让他进门。

    林恒穿着睡衣,窝在沙发上,开着电视,精神蔫蔫的,昨晚着凉了,发烧了,吃了药,没打算去公司。

    原本吃了药应该去休息的他,鬼使神差回了客厅,视线时不时落在不远处的落地窗上,意识到什么后,又懊恼地移开。

    电视上随意开的频道正在播放一部电视剧,俊美的男人将另外一个偏纤细柔美,拼命挣扎的男人禁锢在怀里,气势霸道,不容置喙道“男人,这辈子你都休想离开。”

    “你放开我,我不会再和你在一起了。”

    俊美男人阴鸷一笑,吻上了那个柔美的男人,男人从挣扎到腿软,两人从桌上,窗前,沙发上,最后转战到床直到翌日天亮。

    床上,两人醒来相拥在一起,柔美的男人含情脉脉“以后我们都不要再分开了。”

    话落,又一大段不可描述的画面袭来。

    林恒目瞪口呆“”

    林恒捏紧了遥控器,男人,你怎么能那么不矜持,说好的绝对不会和他在一起呢。

    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话爱人之间没有什么事情是开车不能解决的,开一次不行就两次。

    啧啧,真的是至理名言啊。

    林恒果断换了频道,狗血剧看错了,会脑残的。

    换了喜欢的新闻频道,视线落在上面,片刻后,他抓了抓头发,无奈地发现什么电视都看不下去,脑袋也越发昏昏沉沉。

    半晌,林恒仿佛认命,又百般嫌弃自己从沙发上拖着略有些沉重的身体,走到落地窗前,偷偷拉开了窗帘的一条缝。

    外面,阳光明媚,一人一狗坐在树下,同步望着别墅落地窗的方向,眼巴巴的,如同望夫石,看上去颇为可怜。

    “都一上午了,还不走,你自己喜欢等就等着,带着受伤的甜筒跟你一起等是什么意思,装可怜,苦肉计吗”林恒隔着窗帘的缝,瞪着那个蹲守的家伙,“我才不会上当呢。”

    林恒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转身窝回沙发,探了探额头,好像发热严重了些,他眼皮控制不住耷拉着。

    “昨天6月17日,c市发生了5级地震,专家预计,未来几日,c市将可能再次发生地震,可能对周边城市有所影响”

    林恒刚要关掉电视,就冒出这么一条新闻,他这个城市就挨着c市。

    林恒没当回事,g国处于大陆板块地震频发区,这样的地震时不时就来一次,g国人都习惯了。

    电视关了,客厅安静了下来,林恒拖着身体回二楼卧室,又吞了两颗退烧药,沾床就睡。

    林恒睡得迷迷糊糊的,越睡,越觉得难受,周围仿佛是一个烧得正旺的火炉般,他就在这个火炉里炙烤着。

    他还有些意识,本能告诉他必须醒过来,可身体又如绑了石头般沉重,没有力气,怎么都掀不开眼皮。

    在林恒以为自己即将要烧成碳的时候,耳边似乎有人在呼唤他,声音很急切,带着低沉的沙哑,是谁呢会是谁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身上的火降了一些,耳边有对话声,又有人在反反复复对他诉说着什么。

    他听不清那人说了什么,只知道那个人很悲伤,又好像是哭了。

    林恒想着,大概是自己生病,身体此时也脆弱的缘故,才会在那人悲伤的时候,也觉得难受吧。

    他想伸手,抹掉那人的眼泪,想抱着他,告诉他不要哭。

    他不想那个人难受,也不想自己难受。

    炙烤着的火炉被慢慢撤去,缓过来的林恒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本世界完结,进入第三个世界。,,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