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5章 第 115 章

作品:《同时在三本书当炮灰男配后

    天色已经不早, 出于心中的一些猜测,以及离开望月塔后依然心有余悸的缘故,江宴秋并未继续跟相凝生闲逛下去,而是找了个理由, 就此分开。

    回到别院时, 昆仑的一众弟子已经回来齐乎了,此刻正师兄弟们围坐一堂, 开了几瓶清酒, 还在院子立支起了一个木炭架, 准备烤些小串下酒,预备今晚庆祝庆祝, 赛程已经过半,还无一人淘汰。

    伍师兄眼见地发现江宴秋的身影, 立即欢快地招呼道“师弟终于回来了,就差你了”

    小院中,枝影在月色下摇曳,风吹竹林,沙沙作响,粉白色的花瓣落入庭院的竹阶和盛酒的玉杯之中,众人围坐一堂,不时传来笑闹,炉火烤着热酒,显得分外温馨。

    这般场景, 江宴秋原先一直凝重的神情也不由得和缓下来, 脸上也被炉火烤出了些人气儿。

    倒是伍柳齐惊讶道“怎么了师弟回来得这么晚,脸色还这么不好看”

    立即有师姐放下酒杯关心道“该不会是这些时日连轴比试累着了吧”她安慰道“没事的师弟,胜负都不用放在心上,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赢了这么多场,已经很厉害了。”

    正在负责烤串的师兄也转过头来大声道“师弟待会儿师兄把最肥的灵牛串儿留给你”

    江宴秋心中不禁有些感动“我没什么,多谢师兄师姐。”

    因为还有心事惦记着,江宴秋并未喝太多,只浅酌了几口,就借口回了房间。

    他今晚,准备等人。

    之前白衣人几次突然来访,都是当的谜语人,还没来得及透露关键信息就警觉地离开了。

    要是下次再遇上,江宴秋准备好好逮住对方,问问他掌门月姬明到底是怎么回事,而望月塔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因此江宴秋特地将门窗锁好,还特地跟师兄师姐们打过招呼待会儿准备早些休息,想必今晚无人会来打扰。

    然而,万事俱备,却事与愿违。

    他一人在房中枯坐苦等许久,结果连半个人影也没等到。

    月上中天,别院早已陷入沉睡,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师兄豪放的鼾声。

    江宴秋强撑着睡意,越等越困,最后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只知道前一秒,还望着案几上的烛火,困得频频点头,下一秒再睁眼天光已经大亮了。

    江宴秋“”

    他睡得有些懵,穿着里衣,披头散发地坐起来。

    白衣人昨晚真的没来。

    要不然以他的性格,早就半夜蹲守在江宴秋床头冷冷地看着他,吓死人不偿命了。

    他小小地叹了口气,心中有些遗憾。

    有时候命运和缘分就是这样,不想看见那人的时候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晃悠,等真有事了又找不着人影了。

    江宴秋打着哈欠起床洗漱,他昨晚还做了个噩梦,梦里月姬明张着血盆大口冲他狂笑不止,一口一个小剑修乃大补之物望月塔也把自己连根拔起,白色大烟囱在后面你追我赶,他逃它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好在这个噩梦并未影响他的睡眠质量,只是对上玄的阴影又多了一层

    剑道大会进程已到尾声。

    剩余人数是单数,江宴秋手气挺好,抽中了轮空。

    这倒是个极好的机会。

    上玄仙山此刻显得分外空旷,因为人都到比试台附近了。

    倒是很适合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江宴秋就是这么打算的。

    昨天有相凝生在,很多事情不便去做,今日他独身一人,倒是能放得开些。

    他准备趁此机会,自己四下调查一番。

    远远地望见白色烟囱一样的望月塔,江宴秋脑中不由想起昨日被起疯狂追赶,拔腿狂奔的场景,瞬间一阵恶寒。

    今日再看,只觉得起圣洁祥和的面具下,处处透着波澜诡谲。

    上玄的构造,跟卫星有些相似。

    外面星罗棋布地散落着无数白色宫殿,而天空之城的最中央,则是众星捧月般的上玄宫和望月塔。

    上玄宫是历代已经仙逝的掌门道体保存之处,以及现任掌门的居所。

    跟昆仑相对而言自由奔放海纳百川的门派规矩不同,上玄弟子修的心法都是同一种心法,还是无情道的一种,要求斩断七情六欲,内修己身,强调道心的圣洁无暇,所以修到最后人均变成垮着张脸的木头桩子,至于掌门月姬明,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天在广场听这位皮囊还算年轻英俊的掌门致辞,江宴秋险些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不是活人。

    而相对的,对掌门真人的要求,也是最高的。因此月姬明绝大多数时间都呆在望月塔中,虔诚忏悔,以求洗去身体和心灵的污秽。

    江宴秋觉得“面壁者”这个称谓高低得让给他,罗辑来了都自愧不如。

    他并不打算打草惊蛇,因此并未进入望月塔,只是在周围查看。

    脚下是白玉和白色细沙铺就的道路,在这纯白一色的空间中,时间长了,很容易让人心神恍惚,觉得自己也是那白色巨塔的一部分,或是即将被其吞入腹中的猎物。

    即使在剑道大会这种时候,依然有上玄弟子不断出入望月塔,无论进去时是什么样子,出来时无一不是面容沉静,空若无物,简直比少林还少林。

    江宴秋藏匿气息,无声无息地跟上其中一人。

    那位年轻弟子进去时还跟同伴有说有笑,神采飞扬,短短不到一个时辰过去,出来时俨然像是换了个人,眼神古井无波,嘴角平直的弧度都与月姬明别无二致。

    他一言不发,眼神直直地平时前方,眼神中的高光简直像是s擦去了一般,脚步幅度都完全一致地向某个方向走去。

    江宴秋跟在他身后,越是观察,越是心惊,脑中的猜测一个接着一个往外蹦。

    这人在望月塔中经历了什么

    那日识海边缘蠢蠢欲动、虎视眈眈的巨兽难道并非偶然出现,也不是只有他一人遇见过吗

    江宴秋跟了一路,见到这人横平竖直地走了一路,直到进入一座白色宫殿,才神色凝重地停下脚步。

    按他原本的设想,是准备随机抓取一个倒霉蛋用蜃催眠试试,看看他们这段时日的经历,以及在望月塔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上玄毕竟不是阙城,无数双眼睛虎视眈眈,还恰逢剑道大会,众多修士云集,要是被暗处的哪双眼睛不小心盯上就不妙了。

    时机还是不巧。

    这处地方离望月塔已经有段距离,颇为人迹罕至,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他正准备离开去别处看看,然而每走多远,就见一道灰影突然窜出来

    江宴秋瞳孔骤缩,正准备抽出凤鸣,就发现这东西竟似乎是个人

    不怪他第一眼看岔,而是这人脊背佝偻,披头散发,衣衫破破烂烂,几乎把自己缩成了一个团,脸上满是黑漆漆的脏污,几乎看不出皮肉本来的颜色,只有一双眼睛闪着疯癫的光,比起人类,更像失去灵智的野兽

    至于为什么是灰扑扑的一团。

    下一秒,江宴秋活似青天化日被浇了个透心凉,心中猛地一寒

    那分明是白色的上玄校服

    只是由于太久未曾浆洗,又好似在地牢中滚过几番,被利器撕扯,才变成了现在这副灰扑扑的样子

    一看见江宴秋,他便“嘿嘿”地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缺了半嘴的牙“道友,是道友啊,哈哈哈,道友来救我了,哈哈哈哈我今年年方二八,家在宋清镇,哈哈哈我娘呢,你不要我爹,我要我娘哈哈哈哈”

    这些颠三倒四的话语,怎么也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能说出来的。

    江宴秋强行按捺心中的惊异,深吸了口气,尽量语气平缓地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是何人吗这里是哪里吗为何会落得现在这般样子”

    可那疯子只会吃吃地疯笑,半点听不懂人话一般,嘴里还叼着一缕乱发,吐字更加含糊不清了。

    “好大的仙山嘿嘿嘿最喜欢师尊了哈哈哈哈明天就到你们啦不要水我不要水”

    他直勾勾地盯着江宴秋,又是拍手又是疯笑,笑得一头蓬乱脏污的发丝都微微颤抖“我的脑子被月亮吃掉啦”

    艳阳高照,烈日高悬,江宴秋却如坠冰窖。

    月亮什么意思。

    他正要上前把那人扶起来,寻一处僻静之地,看看能不能灌点灵丹妙药治治脑子再问个清楚,就听到一阵平稳的脚步传来。

    是一众白衣校服的上玄弟子。

    江宴秋眼神暗了暗。

    这下就有点难办了。

    为首那人见到眼前这副堪称荒谬的场景,表情也无甚波动“这位是昆仑的道友吧,实在抱歉,让您见笑了,我们这就处理。”

    江宴秋不动声色的拦了拦,将那灰扑扑的疯子挡在身后“请问这位贵派的道友是怎么回事,怎会落到这副样子我与他一见如故,有些放心不下。”

    神特么一见如故。

    他这是睁着眼说瞎话倒是越发炉火纯青了。

    然而,为首的上玄弟子似乎并无不满,甚至表情也一动未动,依旧冷淡道“这位道友受魔气污染,走火入魔,举止疯癫,妄图残害同门,但掌门真人念在其未有大错,不宜重罚,因此只是将其拘束在望月塔地底的地牢中收容,是我们的人看管不力,才被他逃了出来。”

    这套说辞倒是天衣无缝。

    搬出走火入魔和残害同门的旗子,也是在警告江宴秋这个外人少管闲事。

    江宴秋沉默片刻,像是丝毫未觉,毫无芥蒂地笑道“原来是这样,知道我这位一见如故的道友被贵派妥善安置,悉心照料,我就放心了。”

    无论底下怎么暗波汹涌,面子上的和谐倒是做足了。

    为首那位上玄弟子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将人带走,恕不奉陪了。”

    那疯子被一左一右地抄住手臂架起来,也毫不反抗,像摊烂泥似的不住嘿嘿傻笑,说些谁也听不懂的疯话。

    江宴秋留在原地,看着这群人不断走远,直至消失在望月塔底,不见了踪影。

    是夜。

    寂静的夜色中,漆黑的望月塔静静伫立。

    突然,入口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不过那动静极其微小,转瞬即逝,还未来得及引起旁人察觉,就像是融入夜色般消失不见了。

    月光下的望月塔重归平静。

    一道青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塔底。

    原来这白塔的下面还真别有洞天。

    沿着楼梯的暗道蜿蜒而下,江宴秋在黑暗中渐渐适应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从这空旷的回音来看,地底怕是比地面上占地还要广阔。

    但说地底似乎也不太对毕竟他们现在整个都是悬浮在半空的。

    江宴秋深深叹了一口气,并未自己点上了一根蜡烛。

    说好的只是参加完剑道大会就润的呢

    下午辛辛苦苦比完剑为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还要来这种地方

    他是真的巴不得比完大会火速回家。

    然而。

    白日里那人疯疯癫癫的笑容和话语,总是不经意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叫人心神不宁,无法放着不管。

    因此那疯子被拖走之前,江宴秋挡在前面跟上玄那帮人一本正经沟通的同时,反手在他身上悄悄洒了些寻踪香的粉末。

    这东西无色无味,只有持有配套的药粉,才能闻到那股若隐若现的香气。

    循着这股味道,他才能在黑暗又广阔的地底七拐八绕,找到白天那人。

    沿着黑暗的石壁抹黑往里,不知走了多久,他正准备掏出一颗夜明珠,看看周围的环境。

    突然,一股气流在耳旁脖颈拂过,江宴秋寒毛瞬间竖起,下意识地退开一大步

    难道被发现了吗

    夜明珠幽暗的微光下,一张满是脏污的脸孔映入他的眼帘。

    那人刚刚,竟就在离他不到一尺之处

    所以那股气流,其实是他的吐息

    想到这里,江宴秋头皮一阵发麻。

    夜明珠照亮了眼前未知的黑暗。

    原来他们之间,还是隔着一道木质的栅栏的。

    江宴秋松了口气。

    等等,所以刚刚那疯子是整张脸贴着栅栏,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看着他

    江宴秋“”

    谢谢,更渗人了。

    不知为何,在这空无一人的黑暗中,那人的瞳孔反倒不似白日里的疯癫,反倒有种难以言喻的冷静和漠然。

    他歪头道“啊白天的嘿嘿嘿好看”

    江宴秋已经适应了他的疯言疯语,没太在意,反倒观察起了地牢的栅栏。

    这不是普通木头,而是仙山宗门专门关押罪大恶极的犯人用的,比一般的玄铁还坚硬,连利剑都很难劈开。上头还绘制着无数符文,一旦试图攻击或劫狱,立即能作出反应防御,以及向负责看押的真人警告。

    竟然这么大费周章,这么高的规模,只为了对付一个疯子

    啧,也不知这人白日是怎么从这种地方破开重重禁制逃出去的,看来没疯前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正兀自研究着,耳边絮絮叨叨的停不下来,江宴秋烦不甚烦,顺口安慰了句“先别急,在想办法了。”

    那疯子像是静了一秒,忽然吃吃笑道“嘿嘿你是不是之前过了”

    江宴秋“”

    一个字没听懂。

    那疯子笑的更开心了,前仰后合,还费力地把那颗脏兮兮乱蓬蓬的脑袋贴了过来,一眨不眨地看着江宴秋。

    江宴秋“劳驾头让让,挡着光了。”

    “你看起来感觉很好吃嘻嘻嘻”

    他吃吃地笑道,无比开心。

    “要是被月亮知道了他不会放过你的。”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