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统计成绩,下午才会出排名。早上的课相应卷子都发了下来，程行几门功课都是班级前几，得了几位老师大力的夸奖。

    他听的不耐烦,偏过头看着窗外发呆。

    下午年级排名统计完毕，他只看了另外几门功课的成绩，没查综合排名。

    他不查，自然有人帮他查。

    “程哥，年级排名46,你进前五十了。”

    年级前五十的学生分数相差不多，程行毕竟才复习没多久,一些比较生僻的知识点没有复习到,能考到前50已经很不错了。

    这个成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嘴角微微翘了翘。

    在学校,他看上去并没有因为成绩的大幅度提升高兴多少,晚上接到白珊,却没忍住脸上的喜意。

    试卷有两张还没发下来，程行把到手的摊开给白珊看,又把另两门功课的成绩说了,得意道，“你要请我吃饭了。”

    “嗯,你想吃什么？”

    程行想了想，“烧烤怎么样？”

    “好啊，我也很久没吃烧烤了。”白珊捧场道。

    她一应和，程行更高兴了。

    两人说的烧烤自然不是露天的那种烧烤摊,而是开在商场内的一家烧烤餐厅。

    他们来得早，挑了个靠里的位置。服务员上了两杯柠檬水，候在一旁等两人点单。

    炉子打开预热，点完单，没一会菜品陆陆续续端上来。

    桌面摆放着几种常见的烧烤调料，程行将肉片翻了个身，撒上调料。烤上七八分熟，取出用小刀分成小块，放到白珊的碗里。

    “试试我烤的。”

    白珊咬了一口吃下，“好吃。”

    程行眉梢一扬，“别人都说我手艺好，烤的好吃。”

    白珊抬头朝他笑了笑，将剩下的吃干净。

    没有特别饿的感觉，程行一片一片慢慢烤大块的肉品，白珊则在一旁烤小菜。她分了程行一些，程行拿起筷子全吃完了。

    中间换了两次烧烤纸，一顿烧烤吃完，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今天一整个白天的时间都归了程行决定，他买了两张电影票，悠悠然晃过去取票。

    电影院外摆着不少娃娃机，程行扯住白珊的手臂，指着其中一个兔子玩偶问她，“好看吗？”

    白珊点头。

    “我带你抓。”他兴致勃勃去一边换硬币。

    这只娃娃机放的是中大型的玩偶，一个个都用吊绳吊着，需要操作仅一个小剪刀头的工具剪断红绳，掉下来就能取出玩偶。

    小型娃娃机边上玩的人不少，这几台看的人多，玩的却寥寥无几，因为难度大。

    程行换了二十个硬币，他试了两次，手感差不多，第三次已经能剪到绳子了。只是每次只能磨掉一小截，这也是大家不爱玩这东西的原因之一。

    “你要试试吗？”程行问她。

    白珊摇头。

    “那我给你剪下来。”程行道。

    白珊不想要玩偶，但看得出程行玩得很高兴。

    她表情温和地点点头。

    兑换的硬币用完，线头还差了一小丝。娃娃机需要三个硬币玩一次，他从身上摸出一个，凑了三块钱。

    不知不觉，两人身边围了不少人，程行没在意，专注盯着操作台。

    剪断细绳并没有发出声音，只玩偶掉下来闷闷的一声。

    他转头，对上白珊的眼睛，脸上展开一个灿烂的笑。

    程行的眉眼带了点锋利，皱眉抿唇时会带给人一种逼人的锐气。此刻眉宇舒展，柔和锋锐，五官似乎也变得明朗起来。

    他弯腰从下面把抱枕大的玩偶取出来，塞到白珊怀里，“给你的。”

    白珊把玩偶抱在胸前，弯起唇，“谢谢。”

    视线随意一扫，四周人群几乎将两个人围了起来。程行伸手揽了白珊的肩膀，带她离开娃娃机的区域。

    也许是看程行剪玩偶的过程很简单，有女生跟男朋友撒娇，说也想要去玩，一时间几台少有问津的娃娃机边围了不少人。

    离开人群，程行自然地松开手，好似刚才的亲密只是为了帮白珊解围。

    检了票进入影厅，白珊在座位号上坐下，刚到手的玩偶被她放在腿上。她的手轻轻搭在上面固定，素净纤细的指腹陷进去，仿佛比她手上的玩偶更为柔软。

    玩偶表层是细密的绒毛，里面的填充物也十分柔软。程行伸手过去捏了捏，“这东西还能当抱枕用。”

    他目光落在白珊自然搭放在玩偶上方的手掌，伸手虚虚比对一番，“白珊，你的手好小。”

    只有他一半大，好似轻轻一抓就能把她整个手包裹进去。

    “男生的手本来就会比女生大一些。”

    影厅内的灯还没有关，白珊低头看了一眼。

    “你的才只有我一半大，我们比一比。”程行掌心覆上她手背，表情认真地比对，手指却在碰触的瞬间不动声色捏了捏她的指尖。

    温温的，细腻柔软，仿佛一用力就能捏断了。

    程行的掌心很烫，甫一碰触手背，白珊不自觉蜷曲手指。

    他简单握了握，又马上松开，“真的很小。”

    “是你手大。”

    程行听了，竟颇为认真地点了下头。

    影厅的灯光熄灭，程行下意识侧头去看白珊。荧幕变幻的画面散射光落在她脸上，勾勒出她细腻温婉的秀丽侧颜。

    他一时恍神，等反应过来，电影已经在播放开场情景。

    默默看完电影，两人一起坐上地铁回家。

    走到菜场外，白珊想到手上还抱着个娇贵的玩偶，略有些苦恼，“这个抱进去容易蹭脏了。”

    玩偶是浅淡的米白色，不耐脏，菜场哪里随便碰一碰，就不像样了。

    “我来拿着。”程行从她手上取过来。

    他高比白珊高很多，抱着不容易碰到别人。买菜的活一般都是白珊干的，他只负责帮忙拎菜，拿着方便些。

    装好的菜程行没让白珊碰，出了菜场，他又把玩偶塞回她手里，“抱着。”

    大男生抱着个软绵绵的可爱玩偶，菜场里不知多少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程行有些不自在，一出来就重新扔给了白珊。

    白珊从他手里把玩偶接过来。

    拿回家的玩偶之后被她放在了客厅沙发上，白珊不常玩，程行倒是经常抱着玩手机或者看电视。高高瘦瘦的人陷在沙发里，垂落下的刘海半遮住眼，看上去仿佛跟着柔软成了一小团。

    高中生活充实而短暂，一天翻过一页，期中考试刚过不久，眨眼就到了期末。

    夜里的风有些凉，程行双手插在上衣兜里，对白珊道，“我打算寒假去打工。”

    程父程母不知道白珊的住处，更不清楚程行现在住在她的房子里。否则，程父定然不甘心，会继续上门纠缠。

    学生没有经济能力，生活费一般由家人。存折的钱不动，程行很少能从他们手里拿到钱，他的花用都是自己想办法弄来的。

    他显然不会去学别人打工，偶尔会跟着认识的几个社会青年干点不怎么光彩的活。他从没带李晓东他们去过，所以这件事连他们都不知道。

    他看着白珊温和的笑脸，两人刚好走到一处路灯下，她整个人被罩在灯光中，略有些刺眼。

    程行半垂下眼。

    以前的钱还存了一些，可也不够他度过整个高中。白珊有跟他完全不同的生活，以前那些事，他应该不会再碰了。

    “可以啊。”白珊问他，“想过做什么吗？”

    程行摇头，“我到时候找人问问。”

    过年时别人都是家人团聚，他们家却是最冷清的时候。有那么几年，他一个人坐在黑夜里，从除夕等到新年，都没见希望出现的人回来。

    过不过年对他来说差不多。

    “嗯。”白珊见他自己有主意，没有多问。

    期末考试结束，程行彻底闲下来。当了半个学期的好学生，上午结束期末总结，李晓东几人约他下午出去玩。

    程行在手机上跟白珊说了一声，几个大男生风风火火去大排档吃东西。

    几个人点了酒，程行没有碰，看到有人掏出烟，他扫过去一眼，出声，“别抽烟。”

    “哦。”那人放下打火机，“我一下给忘了。”

    几人达成共识，出来玩程行身上不能沾烟味。

    去网吧玩了半下午游戏，程行接到了华哥的电话。

    华哥是他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没什么正经工作，在附近的一片场子里混，程行手上的钱都是跟着他拿到手的。

    跟李晓东他们说了一声，程行关电脑离开网吧。

    白天几家晚上做生意的地方都没开门，约了地方，他从小门走进去，看到华哥跟他手下的几个打手坐在一起说话。

    “华哥。”程行恭谨道。

    “坐。”华哥随手一指对面的座位。

    程行坐了下来。

    “怎么最近没见你小子出来，忙什么呢？”

    程行笑了笑，带了点痞气道，“谈了个女朋友。”

    华哥跟他身边的人都起哄般笑起来，笑够了他才继续问道，“上次我跟你说的你考虑得怎么样？”

    “抱歉华哥，我想了想还是算了，”他犹带歉意，眼中还带了些犹豫。

    “没事，”华哥好脾气地摆摆手，“我是看你有这个心思所以提了提，学生崽还是适合在学校好好读书。”

    几个人看他的眼神显而易见地变轻了，露出些许轻视的意味，带点血性的少年，可能一冲动就答应了。

    程行只当没发现，不好意思地笑笑。

    华哥其实挺看好程行的，打架够狠，多带带也能成为手下一名猛将。可惜还是不够冲劲，一段时间没见像是磨平了锐气。

    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华哥没必要抓着不放。

    他的心思淡了些，“就算你不想干了，以后我还是你华哥，有事尽管来找我。”

    程行爽快地应下来。

    打定主意跟这些事撇清关系，程行怎么也不会继续来找他。何况华哥是怎样的人，他看得够深，说到底还是他本身有价值。

    白珊上班去了，程行洗了个澡，把身上在那边沾染上味道的衣服换下，当场洗干净，晾在阳台上。

    他跟白珊非亲非故，这么住着听来着实暧昧，可他自己清楚他跟白珊之间连一点点旖旎都没有。

    想进一步，可一看到白珊平和宽容的眼眸，那点心思也随之消散。

    白珊把他当弟弟，两人之间有温情，唯独对他没有男女间的好感。年龄差距产生的认知，不是简简单单就能磨灭的。

    他偶尔会想，白珊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善心？同情？有到需要把人接到家里住，还将他的生活打理得完完全全的地步吗？

    他没问，也不敢问，想不通就放在一边。他对目前的生活很满足，其余的，可以慢慢解决。

    作者有话要说之后日更6000到完结~（s保护我方存稿箱）